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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打着手电筒和举着火把,一边喊叫着:
“海生,你在哪里?”
“海生,回家吧,你爸爸原谅你了。”
海生坐在半山腰上,看着山脚下的人和灯火,这让他想起野外坟墓里发出的鬼火,这些灯火,站在山腰高处俯视真的有点像鬼火。他们的喊叫声,就像是在招魂一样。这时海生忽然听见一个稚嫩的男童音喊道:
“生哥,我二姐有话要跟你说,你在哪里?”
海生听出来了,这是曹越的声音。曹越也来找他了,不,应该是玉梅,玉梅通过弟弟曹越,找自己来了。她怕他想不通,会做出傻事,一定是这样,玉梅想对他说的话,他都知道。他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珍珠噗噗地落下。他在心里说,玉梅啊玉梅,我就是死,也会跟你说一声再见的,不会偷偷摸摸地走,你放心,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他这时忽然明白,人之所以活下来,更多的是为自己心爱的人,为爱而活着!心中有了爱,人生还有什么沟沟坎坎过不去的?对,没错,为了他和玉梅的爱,他没有必要去死。自杀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比自杀更需要勇气的是爱,不是一时的爱,是永恒不变的爱。为了爱,他要活下来。
他对着青山暗暗发誓,青山啊,请你为我作证,我和玉梅的爱,是世界上最纯洁的爱;我们相爱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们都永远不分开。玉梅啊,你不用说,我就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但我还是想要听你亲口说给我听,我会听你的话的,没听到你对我说什么,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海生哭了一阵,终于停止了哭泣,他擦干了眼泪,不再哭泣了。受伤的心,也停止了流血,他要下山去,回到玉梅的身边。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海生那一天下山又是晚上,天漆黑一团,月亮也好像在跟海生作对似的,躲藏了起来,他下山就更难了。他的脚不敢离开地,慢慢地往下挪动,爬着往后退,双手抓着石头树枝有啥抓啥,就这样缓慢地滑下山去。
山脚下来寻找海生的十几个人已经回去了,他们没有找到海生,不知道海生就在山上。王巧珍见儿子天黑了还没回来,责怪老洪对儿子太凶了,儿子都读高中了,说什么也不小了,这样打骂他不好。巧珍怕海生想不开,叫海东海平去告诉老乡,叫他们帮忙找海生。玉梅听见老乡们议论海生不见了心里十分紧张害怕,偷偷叫弟弟曹越跟老乡们一起去找海生。他们离开山脚又往糖厂的公路上找了一会,还是没有找到海生。
老洪看见大伙垂头丧气回来,心里也不好受,突然哭了起来。阿航劝老洪,说彪哥,你儿子没事的,他不是小孩,已经是十七岁的青年了,我们像他个年龄,山上有老虎和蛇,都敢去抓。老洪擤了一把鼻涕,说:
“我不是哭这兔崽子,我是哭我自己。”
众人一愣,没能明白老洪的话,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看着巧珍,巧珍也不明白老洪这回哭的啥,莫名其妙的。只听老洪说:
“我八岁父母就到南洋去了,留下我和姐姐两个人在家。说是留一条根在老家,那是把我们姐弟俩抛在了家里。我十岁那年姐姐把自己卖了,我没吃没穿的,只好跟人家放牛,十六岁到海南岛来了。我有父母疼吗?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没人疼,没人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洪说得大家鼻子都酸了。巧珍说:
“好了好了,自己命苦,知道就好,别让孩子像有爸妈没爸妈一样。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也别哭了,像啥样。”
“彪哥,”秀秀说道,“海生回来,你就当没事,别再骂他打他,事情过去也就算了。”
巧珍谢了大家,又劝大家先回家去。炒了青菜叫海东海平老洪吃饭,又留了些饭菜放在锅里给海生。吃了饭,叫老洪先回瓦房去,自己在伙房等大儿子回来。
海生到了山脚下,并没有马上回家。他不想马上就回家,他知道家里一定还有很多人,那是来寻找他的老乡,他不想这个时候让他们看见他一副狼狈的样子。他在地瓜垄上坐了一会,顺手挖了两个地瓜出来啃着吃。不吃生地瓜不知道肚子饿,一吃才知道肚子饿。于是便站起身来迈开脚步回家。
进了厂里,他停下脚步,看看自己家伙房,又朝老曹家看去。只片刻时间,他就有了决定,他要先去看玉梅,他不管老曹在不在,他都要先去看看玉梅的伤势怎么样再说。
此刻老曹已经不在家,吃了晚饭回新水泥厂去了。洪秀秀一家突然看见海生站在自己家门口,很是吃惊,只有玉梅显得很平淡,似乎早已知道海生就要到自己家里来一样,她对海生说:
“生哥,你饿了吧?”
海生摇摇头,说:“背还痛吗?”
玉梅摇摇头,说:“不痛了。”
秀秀醒悟过来,拉着海生的手说:“海生,秀秀姑家伙房还有些冷饭,你跟我来,先去吃饭。”
海生摇头说:“秀秀姑,不用麻烦你了,我不饿。”
“傻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肚子还不饿,你别骗我。走吧。”
第三章 萤火虫之夏【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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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7…13 15:28:10 本章字数:3417
海生只好跟着秀秀到她家伙房去,她家伙房就在屋后。玉梅玉凤曹越,姐弟三人也一起跟着到伙房。秀秀洗锅生火,玉凤说妈我来,秀秀说你知道怎么做,玉凤说炒鸡蛋饭谁不会。秀秀笑说,好,让你炒,于是离开了锅灶边,去看海生。玉梅叫弟弟曹越打了一盆水让海生洗手洗脸,玉梅拿了自己的毛巾给海生,海生接过毛巾,看着秀秀,心里十分感激他们一家。
玉凤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鸡蛋饭炒好了端过来放在圆桌上。秀秀说,海生,你慢慢吃啊,我和曹越去你家告诉你爸妈你回来了,叫他们不要担心。海生知道她的意思,是想离开,让他和她女儿在一起说一会儿话。玉凤也是知趣的人,也跟着回前面的屋去了。伙房里只有玉梅和海生两人,玉梅冲了一杯茶给海生,说:
“生哥,吃饭吧,吃完了炒饭一定要喝些茶,对身体才好。”
海生哪里吃得下饭,说:“你让我先看看,你的背伤得重吗?”
玉梅脸上挤出笑容,“没事,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快吃饭吧,要不饭凉了。”
“不,阿梅,你让我看看,不看我吃不下饭。昨晚你爸用鞭打你打得这么狠,我不相信你没什么事。”
海生说着来到玉梅的背后,玉梅忍不住哭泣起来,她不是因为背上那点伤,而是想着真正关心她的人是海生,是她最爱的人,昨晚要不是海生来救她,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被爸爸抽打多少鞭,她是第一次遭遇爸爸对她这么凶狠这么残暴,晚上爸爸看见她回来的脸色都变黑了,挺吓人的,她不理解爸爸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爸爸从小就爱她疼她,打她的时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像对待仇人,对待敌人,甚至比对阶级敌人还要仇恨似的。海生掀开玉梅的后背衣服,玉梅的背上涂着一条条紫色的碘酒药水,遮盖住肿胀的浪条中间翻着的烂皮肉,有几条伤痕,穿过裤带到了臀部,这一切跟玉梅光滑洁白的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一条条的浪条,就像刀子割在海生心头上一样疼。海生想往下再看,拉开她的裤带,看看玉梅屁股的伤,玉梅忙抓住海生的手,不让他拉开裤带看她的屁股,她的手巍巍发颤,像被鬼吓着惊魂未定一样。
海生听见玉梅哽咽的声音,于是轻轻放下她的衣服,遮盖住伤痕,双手抓住玉梅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玉梅转过身来,突然投进海生的怀抱,紧紧地搂着海生,海生的手只有抚摸着她的头,通过抚摸去安慰她那颗受伤的心灵。他感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像是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单薄衣服受冻着的人一样,她紧紧地拥抱着海生,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丝的温暖。只有海生,她心爱的人,在这个时候,才能给她力量,给她勇气,给她温暖。玉梅缓缓抬起头来,海生吻着她的脸,吮吸着她的泪水。
“吃饭吧,生哥?”玉梅的眸子闪动着泪光。
海生说好,玉梅放开拥抱着海生的双手,他坐到桌子边大口吃起饭来,玉梅也坐在桌边,手肘支着桌面,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海生吃饭。她的脸露出了轻快的微笑,只要海生吃饭,她就高兴。她一直没问海生为什么跑出家里,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她相信这一切都是海生他爸的错误,就像她爸打她一样,是错误的。他们年轻,他们在父母面前没有辩解的权利,但她想,他们有爱的权利。爱是上天赋予的,是人类的本性,谁也阻止不了。她爱海生,妈妈姐姐和弟弟都知道,就是爸爸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她爸不知道她爱海生,海生也爱她,可是她爸那种态度,让她捉摸不透。她知道,爸爸对海生,既不是很喜欢,也不反对他们来往。她虽然不知道爸爸的想法,但她并没有去做有损父母亲声誉的事情。女人的贞操,她会像生命一样看护,不到结婚哪一天,她绝对不会奉献出来。她爱海生,也只有默默请求海生原谅她。她看见海生吃的差不多了,把茶水递到海生跟前,说:
“喝口茶。”
“嗯。”海生点头答道,拿起茶杯喝茶。
不知道啥时候,巧珍和秀秀一起走了进来。玉梅看见,叫了一声巧珍姨,巧珍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然后对儿子说:
“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回家睡觉,明天去学校。”
“饱了。”海生站起身,对秀秀说:“秀秀姑,谢谢你。”
“哎,傻孩子,说什么谢谢。回去休息睡觉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学校。碗筷我会洗的。回去吧。”
秀秀挥挥手让海生跟着他妈回去。海生再看了一眼玉梅,这才走出伙房。回到自己家的伙房,巧珍也没说儿子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