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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了房间,自阶梯上望见坐在沙发上的树理,那散开的棕红色长发打着卷儿,灵巧的手指捏起一块曲奇放进口里。桌上红茶冒着热气,徐徐上升。
“茉理,尝尝看新出炉的甜点吧。”树理伸手将小盘子递给她。盘子里盛了两块方糕,还有些沾着巧克力粉的曲奇,配着温热的红茶,真是再好不过了。
茉理拿了一块曲奇塞进口里,浓厚的巧克力的甜味入口即化,她忍不住又尝了一块。
“伯母的手艺一向很好。”茉理不动声色地又吃下一块,她捧着茶杯,感受着些许温热流入体内、化开。微末的腥甜带着一股暖流,融入脏腑。
她微微蹙眉,手上的动作一顿。
“过奖了。”树理仍旧保持着淡淡地笑,“我听悠说你的血能已经开始觉醒,这时候若是饿了便不好了。”
茉理抿了抿唇,嗯了一声。骨子里身为王清茉的灵魂叫嚣着排斥着同类的血液,但作为玖兰茉理,她的身体确实极为向往着血的甘甜。她正是长身子的阶段,缺乏营养只会叫她四肢无力。
她顺势放下杯子,站起身来。
“可以的话我想去外面走走。”
树理思索片刻方才点头,不忘叮嘱,“别出了玖兰宅的范围。”
她没有回头,却是应了一声。她知道树理的意思,出了玖兰宅便失去了祖宅结界的庇佑,一旦玖兰李土寻上门来,必然害人害己。
她推了门出去,身影隐没于月光之下,优姬的注意完全放在眼前的甜点上,丝毫未见茉理满身沉淀的阴郁。
过于纯真,果真也是福分。只可惜,生于这个时代,她们都别无选择。
茉理寻着妖艳的血红一路跟随,满目招展的蔷薇略带寒露衬得夜色越发凄清。她茫然前去,但凭心中念想,前路未知,只道那纯净血色引领着纯粹的魔力去向应当的方向。她忽而止住脚步,眼前黑红色的巨大法阵若隐若现,法阵之后则是一片静谧的血色蔷薇园。
纯血的直觉告诉她,那里定然封印着可逆转命运的东西。
章伍·纯血之子
染上空灵之色的血蔷薇灼烧于她的眼眸,映于缥缈月色之下的血色绽放诡异的生机。生锈的铁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似是发出无声的邀请,迷惑着她走向深渊。
茉理略带茫然地抬起眸子,仿佛被蛊惑一般伸出手,指尖触及于冰冷的暗红色符文之上,竟自那符文穿越过去,好无阻碍地触碰到蔷薇园中弥漫的腥甜空气。她不受控制般地向前,穿过暗红的梏栉,半个身子没入蔷薇之中。
你终于来了……王族的孩子……
“什……么……”她的眸子隐隐涣散出浅浅的红芒,将之蔚蓝全数掩去。那个声音似是来自心底,又消失了。她无所目的地寻着,硕大的蔷薇园望不到边,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庄园,深渊般吞噬着她。
过来……过来……过来……
无声的召唤仿佛魔怔,透至心底的是冰凉的流水,她抬眸,蔷薇园似乎在变化,身后来路已尽数为蔷薇所淹没,再望不见那道铁门。
蔷薇园的中心似有万道封条包裹,涣散着同茉理眸底相似的光芒。她的目光似能穿越封印,朦胧中隐约可见一片血红蜷缩着,双目之上栖息的黑蝶蓦然飞起,血色双眸含着莫名的笑意。非血,而金。
“你是……”她启唇轻声道,方才发觉自己似乎被什么定住,身体无法动弹。血色丝线不知何时缠上她的四肢,泛开淡淡的血色晕圈,似是要生出蔷薇来。
封印中的人辨不清男女,它忽而张开双臂,茉理方才发觉它身后似乎生了羽翼般的东西,生生被挤压在封印里。它长发凌乱,看不清面目,唯见泛着血色的金色瞳眸带着淡淡的笑意。
“玖兰家的孩子,已经几千年无人同孤言语了。”她蓦地开口,温和优雅的女声与狰狞的血色封印全然不相符合。
“纯血之子,吾已待汝千年。”她的指尖落在封印铸成的屏障上轻轻一点,茉理只觉自己被拉扯着不得不向着封印走去,与那少女不过一墙之隔。她方才看清她的面容,苍白的脸庞五官精致,充溢着神圣的气息,唯有含血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漠然冷意。少女忽而带上失落的神色,于她眉心落下清浅一吻。
“纯血之子啊,吾将同汝约定,自汝真正醒来那刻,再来见吾。圣园之门将为汝开启。”
“降临于世的纯血者,命运之书撰写的孤寂将映于你的眼眸,困顿汝之心。”
茉理忽然觉得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发自身心的倦意袭卷而来,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似乎有人轻轻推了推她,她费力地睁开眼,自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是一片陌生的树林,不远处便是玖兰家的宅院。眼前白衣的少年蹲下身,神色柔和地伸出手。
“你睡了许久了。”
茉理搭上他的手,垂下眼睑,心中不定。她方才真实经历的蔷薇园难道只是一个梦境,然而玖兰宅附近压根就没有什么蔷薇园。
“谢谢。”她凝视着眼前人,艰难地自记忆中寻出那人的信息。同玖兰悠一般沉静的性子几近相同的容貌,应是玖兰枢无疑。然少年牵着她的手,好心地扶住她。
“母亲大人来过书信说,家里收养的堂妹就是你吧。你好,吾名玖兰枢,请多指教。”
“玖兰茉理,请多关照。”
二人相视微微一笑,同是看似清澈的眼底之后不知隐匿着怎样的波动。
回到玖兰本宅,玖兰树理便关照地询问她的事,茉理方才知晓原来自己已经消失了一整天。蔷薇园中的时间看来与外界的时间不同,又被那女子称作圣园,看来并非寻常之地。
“小枢辛苦了,想必你和茉理也已经认识了吧。”玖兰树理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递给茉理,转头道,“茉理也是哦,先喝杯水压压惊吧。”
桌上新鲜的白玫瑰似是黄昏十分采下来的,隐约含着诱人的水珠滚落。花瓶里新汲的水溢散着清甜的香气,近之,血液般醇香的红酒浸入通透的高脚杯,隐约泛着冷光。
几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忽然陷入了沉默。半晌玖兰枢方才幽幽开口。
“到底要让优姬在这样子的地下室里呆多久呢?”自然优姬是不在的。
听得玖兰树理微微低叹,低垂着眼睑,其中所含似是担忧。茉理侧目望她,这样一位母亲同自己的母亲一样,正是父亲的倾慕对象么?树理,茉理,正如自己所想,父亲是否沉醉于弟妹的仇恨而丧心病狂呢?她放在双膝上的手缓缓收拢,又释怀地松开。
未来,何人又能说得清呢?她闭了闭眼,自深处感到深切的疲倦。
章陆·乌云遮蔽之日
她站在阳台栏杆前,垂首久久不语。掌心触及冰凉的坠子,隐约深幽的幽蓝附着于银色表面,仿佛粘稠的液体,无法融化的千年寒冰。她亦离了那个家多时,如今由着血族身体仍然生长得缓慢,与初来之时也无甚区别。
“茉理。”身后纱帘被拉开,有人推门出来,轻柔地唤了她一声。茉理回眸以一笑报之,随即主动挪开一个位置来。酒红色长发的女子面容姣好,手中轻轻摇晃的高脚杯透着葡萄酒深沉晶莹的色泽。玖兰树理一向喜爱甜食,连同葡萄酒也不例外。她算得纯血君中的例外,干净美好,并且喜欢着人类。那样一个种族……茉理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抿唇。
“今晚小枢会回来。”这是一个略带尴尬的开头,当然玖兰树理也许不会这么觉得,她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手中的高脚杯上,澄静的眸子映出淡淡的月辉来。
茉理微微抬眸,蹙眉,神色有些凝重。今夜的月并非干净的银白或是鹅黄,而是诡异的暗红色。蓬勃的乌云悄然吞噬着一切光辉,那是极度黑暗的世界,凌驾于另一片星空之上。很快,便有冰冷的东西落于她的眉眼,生涩的雪水融入眼眶,又乖巧地顺着面颊滑落,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支离破碎。
她模糊地记得,今夜似乎并不寻常。由远而近熟悉的气息传来,玖兰树理嘴角蓦地舒展,下方黑衣的少年隐于软发之下的眸子泛起温润的柔光。
玖兰树理顺势离开栏杆,因为儿子归来的柔和喜悦溢于言表,她许是得忙着好好陪陪久别归来的儿子。然而茉理仍然懒散地靠在栏杆上,她歉然一笑,道。“姑姑先去吧,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请代我向枢哥哥致歉。”
树理点头算作同意,便柔声安慰几句,转身离开了。茉理默然静立,心底一片哑然。
雪渐渐大了,即使出于血族的体质也不由感到淡淡的寒意。这场雪仿佛有备而来,预示着什么。乌云逐渐遮蔽整个夜空,零零散散的破碎星光也连同一并消失了。唯有满目的雪,淹没了她的视线。她视线忽而低沉,稚嫩的指尖紧扣着栏杆,夜幕中飘来的气息令人全身心的不悦。
那是……“终于,还是来了……”
她转身跑进屋子里,然而并未察觉,黑暗中尖锐如野狼般贪婪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而划过嘴角的,自是疯狂而残忍的笑意。
澎——窗户猛地破碎,狂风洪水般灌入屋子。树理怀抱着受惊的优姬,满眼皆是冰冷。玖兰悠从沙发上缓缓站起来,仍然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冷静。
“树理,保护好优姬和茉理。这一切,是时候了结了。”他取了剑,转身出门,消失在夜色里。
玖兰枢安抚着面带惊色的妹妹,眼看着母亲随父亲一起出去,听得外面带火药味的对话,指尖于无人可见之处缓缓收拢。
茉理身上素色的白裙翩然纷飞,似是蝶翼翩然,异色双眸安静而平和,与之稚嫩的模样相违和。她握着扶手,静静地与客厅里的玖兰枢对视片刻,方才开口。
“是他来了吧。”她微微垂眸,之所以不说对不起,不过因为结局早已注定。然而玖兰枢只淡淡一笑,留给她一个单薄的背影。
“也许是我这些年太过沉浸于幸福之中了。”
她默然,长了张口,却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