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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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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裴翠云,他说不上情爱,但却是颇有好感。在他认识的女人中,能够和他说上一些话的,恐怕除了裴淑英之外,也只剩下裴翠云。

在这一点上,朵朵也比不得。

长孙晟轻声道:“不过,若是裴家小娘子能断绝了和裴家的关系,却也无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朝着言庆眨了眨眼睛。

言庆一怔,旋即就明白了长孙晟话中的含义。他知道郑言庆未必能舍弃裴翠云,所以和裴翠云,也并非是没有希望。只不过,能不能做到,要看郑言庆的手段了。

这年头,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

长孙晟也知道。言庆将来,未必会只有无垢一个妻子。

无垢那种天真烂漫性子,加之年纪又小,未必能勾住言庆的心。所以,为了能给无垢有个扶持,长孙晟倒是不介意郑言庆和裴翠云。但前提是,裴翠云要脱离裴家。

裴翠云很疼爱无垢,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但她若和裴家没了关系,则注定无法成为言庆的正室。

长孙晟的算计很深,但能不能成功,却要看郑言庆的手段。他现在,要为女儿争取一个名份。

郑言庆虽然也有心计,却没有想到,长孙晟这时候在算计。

他正觉得尴尬。想要向长孙晟解释一番。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言庆,去把案上的那份卷轴拿来。”

郑言庆忙站起身来,走到书案旁,拿起上面的卷轴。

打开来,却是当初他拜长孙晟为师时,送长孙晟的那首《出塞》。

长孙、晟着人装猿了一番,时常放在身边,极为珍惜。

郑言庆把卷轴递到了长孙晟手中。

长孙晟打开来。默默的看了一遍之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把卷轴贴在胸前,闭目似在回味。片刻之后,他突然问道:“言庆,我记得你写三国演义时,曾作有一首《临江仙》?呵呵……但不知能否为我歌上一曲?”

言庆点点头,看了一下房间一隅摆放的古琴。

在竹园五载。琴棋书画是不可缺少的娱乐。但对于言庆而言,造诣最深就是书法。画工其次,棋力排在第三,而音律方面,造诣最差,排在最末。不过虽然最差,倒也能抚琴而歌。比之那些大家,自然不成。若只是自娱自乐。却足够。

他将古琴摆好。坐在琴后,调整了琴弦。

凝神静气,手指拂过琴弦,发出清雅琴音:“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言庆引颈而歌。声音虽稚嫩,倒也颇有韵味。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长孙晟闭上眼睛,下意识的抱紧了《出塞》。眼角,滚下两颗浑浊的老泪,但脸上,却又带着一丝满足之意。

“白发渔樵江萍上,看惯秋月春风。”

屋外,高夫人静静聆听,轻咬红唇,面露悲戚之色。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出塞》,从长孙晟怀中滚落地上,郑言庆的心中一阵绞痛,刹那间,亦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第六三章裴世矩

黎明时,下起小雨。

雨势不大,星星点点,可落在身上,却彻骨的冰寒。霹雳堂门外,挑起十六盏白色的灯笼。按照牛弘在开皇年间整理出来的礼制,二品大臣以上,当悬以十六盏白纸灯笼。这灯笼一挂起来,也就算是告之了世人:右骁卫大将军长孙晟,归天了!

郑言庆坐在马车里,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大海,我们回家。”

长孙晟归天,其丧葬之事,需先向朝廷禀报,而后转由鸿驴寺安排丧祭事宜。

在此期间,霹雳堂阖府私忌七日,而后转交由朝廷风光大葬。

这里面各种各样的手续,各种各样的仪式,非常繁杂。以长孙晟在朝中的地位而言,其丧祭之事绝不会是小打小闹。所以郑言庆也出不上力,加之守候三日,彻夜不眠,他也极其疲惫。所以高夫人就让他先回府休息一下,换好衣装再过去。

雄大海赶着车,在细如牛毛的冬雨中行进。

车轱辘碾压着地面,发出吱纽吱纽的声响,在初冬寂静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寂寥。

言庆杀过人,前世也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

然而,重生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哈士奇死了,他没什么感觉,因为也就是两面之交;亚亚死了,同样没有感觉,不过一面之缘。亲近一点的,可能就是毛旺夫妇两人。但郑言庆也没有那种痛彻肺腑的难过。而今长孙晟走了,他确是感到了痛苦……那种揪心过后,整个人好像失去了灵魂般的痛苦。

和长孙晟接触,还不到一年。

其中还要减除言庆在清明时返家,途中遇袭的两个月耽搁。实际和长孙晟在一起的日子,可能只有七八个月而已。可就是这七八个月的时间,长孙晟待他若亲子。

与李基那种内敛式地关怀不一样,长孙晟从不会隐瞒他对郑言庆的关注。

所谓师父,亦师亦父。

这种师生情谊,和后世那种所谓的老师学生,完全不一样。

长孙晟对他是倾囊相授,甚至连他压箱子底的连珠箭术,也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郑言庆。

如今,长孙晟走了……言庆不仅仅是失去了一座靠山,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个关怀他,为他解惑授艺的长者。

一想到这些,郑言庆的心,又有些绞痛。

回到正俗坊的时候,郑府大门已经开启。

几个老仆正在清扫大门台阶,看见马车停下,连忙迎上前来。

“公子,您回来了?”

郑言庆从马车里下来,将披风紧紧裹在身子上。

说实话,以他的身子骨和功底,这样的天气并不会令他感觉多么寒冷。只是心冷,连带着让他整个人,都觉得冷……“立刻传我命令,阖府披麻戴孝。”

郑言庆吩咐道:“把门头那红色灯笼取下来,换上白纸灯笼。”

几名老仆不由得一怔:这是谁家有了白事?

不过又不敢询问,因为平日里总是和蔼的小少爷,此刻一脸阴郁之色,让人看着就有些心惊肉跳。

郑言庆让雄大海先去休息,自己则回到了书房。

朵朵和小念这时候都已经起来了,见言庆心情不好,也不敢过多的询问。小念去为言庆准备早餐,而朵朵则走进了书房,见郑言庆呆呆的坐在书案旁边,失魂落魄。

“小秀才……”

郑言庆抬起头,“老师走了!”

“啊?”

朵朵也吃了一惊。

对于长孙晟,她好感并不多。哪怕是明知道,长孙晟参与了剿杀哈士奇的行动,是奉旨听命,可潜意识里,还是会把长孙晟当成仇人。

原以为,听到长孙晟的死讯,会很开心。但真的听到了,朵朵并没有感到轻松多少,心里面有些空空落落,好像失去了什么。

“朵朵,莫要再记恨老师了,其实老师他……没什么错。”

“恩!”

剁朵在他身边坐下,低着头,轻轻答应了一声。

郑言庆说:“其实,对对错错,哪有那么容易说的清楚?当年你祖父刺杀先帝,是为了夺回基业,没有错误;先帝追杀你父亲,是为了平靖天下,也没有错;乃至于如今的皇帝,设计诛杀哈公公,老师他们奉旨行事,你又能说,谁对谁错吗?

站的角度不一样,考虑的事情也不一样。

哈公公想要为你姐弟夺回属于你们的荣耀,没有错;可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他就是谋逆……唉,这种事情啊,哪能用对错就能解释的清楚。”

朵朵无语,在言庆身边坐着下意识地握住了郑言庆的手!

黎明时,长孙晟的死讯,传入宫中。

杨广得知以后,竟放声大哭,宣布废朝三日,不理政事。

晌午,萧皇后亲临霹雳堂,代表杨广祭拜了长孙晟。之后洛阳大小官员,包括留驻于洛阳的门阀子弟,纷纷前来祭拜。郑言庆以长孙、晟弟子身份,披麻戴孝,在霹雳堂门前迎来送往。整整一日,前来祭拜的人几乎没有断绝,也让郑言庆疲惫不堪。

“贤弟,去休息一下吧。”

与他同样在府门前接待访客的人,是长孙晟的三儿子长孙行操。他比郑言庆大十岁,而且身无官爵。长孙晟四个儿子,除了长子在仁寿四年十一月时,因汉王杨谅起兵作乱,长孙行布坚守太原,城破战死。

长孙行操,和长孙行布是一母所出,亲兄弟。只是和行布相比,行操略显柔弱。所以朝廷封赏时,长孙晟没有报上行操的名字,而是由妾室所出的次子长孙怛安,接手了鹰扬郎将的封赏。

长孙行操好诗书,喜音律,是个才子。

他看郑言庆一脸疲惫状,也忍不住心中感叹,父亲收了一个好弟子。

郑言庆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早上回去,他小睡了一个时辰之后,就匆匆赶回霹雳堂。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中间也只喝了几口水,几乎没时间吃东西。

特别是在萧皇后抵达时,郑言庆更是里外奔走。不仅仅是要引领萧皇后前往灵堂祭拜,而后还要赶回来,招呼那些随行侍卫和小黄门。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后手底下的人,更是一个也不能疏忽。

长孙行操有些书呆子,让他处理这些事情,的确不太在行。

本来高夫人和长孙顺德,是要言庆过去帮助长孙行操。结果到后来,成了言庆忙里忙外,行操却成了帮手。好在长孙行操性子柔和,也不在意这些。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工作,如今言庆能做的好,他索性顺水推舟,当起了言庆的帮手。

“三哥,那我去门房里歇一下。若是有事情,你再叫我。”

郑言庆也不客气,转身走进门房。

终究不是铁打的人儿,言庆坐下来,就不想再动了。有下人端来了食物,不过大都是以冷食为主。点心饼子之类的食物,但对于郑言庆而言,已经是美味佳肴。

他正长身体的时候,连日操劳,损耗甚大。

若不是早晨回家,吃了五个包子,喝了两碗豆浆,恐怕现在已经饿趴下了。

也不客气,拿起一块饼子,细嚼慢咽。哪怕是饿得很了,言庆吃东西也很少狼吞虎咽。除非是特殊情况,他不得不那样做,大多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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