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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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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依旧在翻腾起伏。风琴手信手弹奏起门德尔松Ⅰ的一支乐曲来了,这一旋律以其梦幻似的悲哀直接沁润罗伯特的心。他踯躅在教堂的各个角角落落里,一边儿打量着几乎已被忘却的死者的破旧纪念碑,一边儿静听着乐曲。        Ⅰ门德尔松─巴特霍尔德(1809─1847),德国作曲家,少年时即与歌德交往,受其思想影响,创作了五部交响曲,七部乐队序曲。毕生推崇巴赫,力图扩大欧洲古典音乐传统的影响。
  “如果我那可怜的朋友乔治。托尔博伊斯死在我的怀抱里,我又把他埋在这安静的教堂里,葬在我今天所踏过的墓穴之一里,我就可能避免许多心灵的痛苦、犹豫不决和烦恼的折磨了。”罗伯特。奥德利读着退色大理石碑上的模糊墓志铭时,心中想道:“我应该早已搞清楚他的命运──我应该早已搞清楚他的命运了!啊,其中必定大有文章。这种悲惨的隐蔽暧昧,这种可怕的满腹疑团,就是它毒害了我的生活。”
  他瞧瞧表。
  “才一点半,”他喃喃自语道。“我得等上四五个可怕的钟头,爵士夫人才会拜客回来。她那上午的拜访──她那出于礼貌或友好的、漂漂亮亮的拜访。天哪!这女人是个多好的演员啊!好一个狡黠的魔术师──好一个全能的骗子手。但,她在我伯父家屋顶下再也不能演出她那美丽的喜剧了。我施展外交手腕已经够长久了。她已经拒绝接受过一个间接警告。今天夜里我一定要直截爽快地讲出来了。”
  管风琴的乐声停止了,罗伯特听到关上琴盖的声音。
  “我要去瞧瞧这位新的风琴师,”他心中想道,“谁肯为了年俸十六英镑的报酬,把天才埋没在奥德利乡村里,还弹奏门德尔松的最优美的赋格曲呢。”他在门廊里踌躇不前,等待着风琴师从那很不方便的狭小阶梯上走将下来。脑子给折腾得疲倦了,又指望自己能以最好的方法消磨这五个钟头,奥德利先生是很高兴找点儿可以散散心的娱乐的,尽管这娱乐是毫无意义的。因此他就放纵自己对风琴师的这种好奇心了。
  首先出现在很陡的石级上的,是一个男孩,他穿着灯芯绒裤子和黑色亚麻布长罩衫,拖拖沓沓地走下石级时,钉着平头钉的靴子弄出了很多不必要的喀啦喀啦的声音,他刚才使劲儿吹管风琴的风箱,脸还涨得通红哩。紧跟着小男孩走下来的是一位年轻小姐,十分朴素地穿一件黑色丝绸长袍,披一大块灰色围巾,她看到奥德利先生时吃了一惊,脸色也转白了。
  这位年轻小姐是克莱拉。托尔博伊斯。
  在全世界所有的人们中间,她可是罗伯特最不指望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儿。她曾告诉他,她要去拜访几位住在埃塞克斯的朋友;但埃塞克斯郡是个地域广阔的郡,而奥德利村是这郡中最不为人知、人们也去得最少的地方。他那失踪的朋友的妹妹,竟出现在这儿──她在这儿可以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从中推断他心里的秘密活动,从而把他的怀疑对象查个水落石出──这就给他的困难造成了他从未预见到的复杂性。这一来又一次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无可奈何的局面,他曾经为此叫唤过──
  “一只比我自己的手更加强大有力的手,正在招呼我走上那黑暗的道路,那路是通往我那失踪的朋友的未为人知的坟墓的。”
  克莱拉。托尔博伊斯首先开口说话。
  “奥德利先生,你在这儿见到我,感觉意外吧?”她说。
  “十分意外。”
  “我告诉过你,我要到埃塞克斯来,我前天离开家的。我收到你的电力传送的信时正要离家出门。我现在待在朋友马丁夫人的家里,她是斯坦宁丘新教区长的妻子。今儿早晨我下来看看村庄和教堂,因为马丁夫人必须和副牧师及其妻子去访问几个学校,我就待在这儿,试试那架古老的管风琴,聊以自娱。我来之前,一点也不知道这儿有个乡村叫奥德利。我想这地方是因你们的家族而得名的”吧?”
  “我想是这样的,”罗伯特答道,跟他自己的窘迫狼狈截然相反,女士镇静自若,这使他心里觉得诧异。“我朦朦胧胧记得听到过一个故事,是讲爱德华四世统治时期我家一个老祖宗叫做‘奥德利的奥德利’的。靠近圣坛的铁栏杆里有个坟墓是属于奥德利家的一位爵士的,不过我从来没有花点功夫去记住他的功勋。托尔博伊斯小姐,你要在这儿等候你的朋友吗?”
  “是的;他们兜了一圈以后就上这儿来接我。”
  “今天下午你就跟他们回斯坦宁丘去了?”
  “是的。”
  罗伯特站在那里,手中拿着帽子,眼睛茫茫然地瞧着墓碑和墓园的矮墙。克莱拉。托尔博伊斯注视着他那苍白的脸,深沉的阴影落在脸上已经很久,这就使脸容显得憔悴枯槁了。
  “奥德利先生,自从我上回见到你以后,你生病了吧,”她低声说道,声音中自有某种哀伤的旋律,就同她弹奏的古老管风琴的乐声一模一样。
  “不,我没有生病;我只不过是被上百个疑团和困惑折磨得精疲力竭了。”
  他跟她说话时,心里想的是──“她猜到了多少?她怀疑的又有多少?”
  他曾经讲过乔治失踪的始末和他自己心中的疑团,只是隐去了与这神秘事件有关的人物的姓名;如果这姑娘竟看穿了这小小的伪装,自个儿发现了他故意缄口不言的秘密呢?
  她的严肃的眼睛盯着他直瞧,他知道她正在竭力琢磨那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我是她手掌之中的什么角色?”他心中想道。“这个女人,她生着我那失踪的朋友一样的脸蛋,又具有智慧女神雅典娜的风度,我是她手掌之中的什么角色呢?她琢磨着我那可怜的、动摇不定的灵魂,她以她那庄重的棕色眼睛,从我心里掏出了我的思想。我和她之间的斗争必定是力量十分悬殊,我怎么能指望征服她那美丽和智慧的力量呢?”
  奥德利先生正在清清嗓子,准备跟他那美丽同伴告别,从她那面对面的束缚下逃到墓园外寂寞的牧场上去,这时候,克莱拉。托尔博伊斯抓住了他,跟他谈起了他最最急于要回避的问题。
  “奥德利先生,你答允给我写信的,”她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新的发现,使你更接近我哥哥失踪的秘密的话。”你并没有给我写信,因此,我猜想,你什么也没有发现。”
  罗伯特。奥德利沉默了一阵子。他怎么能回答这单刀直入的问题呢?
  “把你哥哥的命运的秘密,同我所怀疑的对象联系起来的那条情况证据的锁链,”他停顿了一下以后,说道,“是由十分微细的环节构成的。自从我在多塞特郡见到你以来,我想我为这锁链又发现了一个环节。”
  “而你拒绝把你所发现的环节告诉我。”
  “等我发现更多的环节后我才告诉你。”
  “我从你的电力传送的信上推想,你是要到怀尔德恩西去。”
  “我去过了。”
  “果然去了!那么你是在那儿又有些新发现啦?”
  “是在那儿,”罗伯特答道。“你必须记住,托尔博伊斯小姐,我的怀疑的唯一根据,在于两个显然毫无关系的人物竟是符合一致的──一个假定是死去的人,竟和一个现在活着的人是符合一致的。我认为使你哥哥成了牺牲品的那个无耻密谋的关键,就在这一点上。如果他的妻子海伦。托尔博伊斯,是在报纸登载讣告时死去的,如果埋葬在文特请墓园里的那个女人,确实就是姓名刻在墓碑上的那个女人──那么,我就没有话可说了,对你哥哥的命运的秘密,我就毫无线索可以追究的了。我快要对此作一番检验了。我相信我现在能够进行一场大胆的搏斗,而且我相信我不久便可使真相大白。”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着话,庄严的郑重其事的语调中透露了他强烈的感情。托尔博伊斯小姐伸出她那脱了手套的手,放在他的手里。这纤巧小手的冰冷接触,使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你不会让我哥哥的命运始终成为秘密的,奥德利先生,”她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对你的朋友尽心尽责的。”
  克莱拉说这话时,教区长的妻子和她的两个同伴走进墓园来了。
  罗伯特用力握了一下放在他手掌里的小手,把那小手举到他的唇边。
  “托尔博伊斯小姐,我是个懒惰而无用的人,”他说道。“但,如果我能使你哥哥乔治重新获得生命和幸福,要我让自己的感情作出任何牺牲,我都是在所不惜的。我恐怕至多只能做到探明他的命运的秘密了;而我在做到这一点时,我就不得不牺牲那些对我来说比我自己更亲热可贵的亲人啊。”
  他戴上帽子,马丁夫人走到门廊时,他便穿过通向田野的门口匆匆走出去了。
  “克莱拉,我撞见的、同你面对面谈话的那位漂亮的年轻人是谁呀?”她笑着问道。
  “他是一位奥德利先生,我可怜的哥哥的一个朋友。”
  “当真!我想他大概就是迈克尔。奥德利爵士的亲属吧?”
  “迈克尔。奥德利爵士!”
  “是的,我的亲爱的;他是奥德利教区最显要的人物。不过一两天内我们就要到庄院府邸去拜访了,你就会看见从男爵和他的俊俏的年轻妻子的。”
  “他的年轻的妻子!”克莱拉。托尔博伊斯重复道,一本正经地瞧着她的朋友。“迈克尔。奥德利爵士新近结的婚吗?”
  “是的。他做了十六年的鳏夫,大约一年半以前,娶了个一文不名的年轻家庭女教师。这故事十分浪漫蒂克,奥德利夫人被认为是全郡的美人儿哩。可是来吧,亲爱的克莱拉,小马驹等候得不耐烦了,我们在晚餐前有好长一程路要赶呢。”
  克莱拉。托尔博伊斯在那小小的柳条厢马车里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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