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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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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口袋中的烟匣里拿出一支雪茄来;小小壁炉里还有一星半点的余烬,他要找个东西引火来点燃他的雪茄。
  炉前地毯上有一张揉皱了的、已经烧掉一半的纸;他把这纸捡了起来,展开,想重新把它卷成另一种形状,以便给烟斗点火。他这么动作时,眼光心不在焉地扫过这片薄纸,看到了铅笔字迹,半个姓名吸住了他的眼睛──他心里想得最多的那个姓名。他拿起这片纸走到窗口,在暗涩的暮色中仔细辨认。
  这是个电力传送的信件的一部分。前面一部分烧掉了,然而比较重要的部分,这信件的大部分,都还保留着。
  “……尔博伊斯昨夜来……,坐邮车去伦敦,将取道利物浦乘海船去悉尼。”
  发这电文的人的姓名、地址和日期都随着开头部分一起烧掉了。
  罗伯特。奥德利的脸变得煞白,象死人的脸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片折起来,夹在他皮夹子里的笔记本里。
  “天哪!”他说,“这意味着什么啊?我今夜就去利物浦,到那儿去打听打听。”
   
  第十三章  忧心忡忡的梦
  罗伯特。奥德利乘邮车离开南安普敦,回到他伦敦的事务所时,寒冷和灰蒙蒙的曙光正徐徐进入冷清清的房间,金丝雀则在清晨里开始瑟瑟地微微抖动它们的羽毛。
  门后信箱里有好几封信,可没有一封是乔治。托尔博伊斯寄来的。
  漫长的一天匆匆忙忙从这儿赶到那儿年轻的大律师累得筋疲力尽。他生活里惯常的那种懒洋洋的单调呆板给打破了,在以往二十八年平静而悠闲自在的生活里,那可是从来没有打破过的。他对时间的感受,开始变得混乱不堪。他觉得看不到乔治。托尔博伊斯已经有几个月了。简直很难相信:这年轻人一走了之,丢下他在鲑鱼溪畔柳荫下睡觉,从那时至今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哩
  因为缺少睡眠,他的眼睛倦得发痛。他在房间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想在各种各样可能的地方,寻找乔治。托尔博伊斯寄来的信;然后便在那有着金丝雀和天竹葵的房间里,衣服也不脱地倒在他朋友的床上了。
  “我要等候明天早晨的邮件,”他说,“如果仍没有乔治的信送来,我就一刻也不耽搁地直奔利物浦。”
  他浑身筋疲力尽,立刻昏昏入睡──这是一种深沉的睡眠,并不使人完全恢复精力,却自始至终受到恶梦的折磨──这种梦是痛苦的,但并非由于梦本身有什么恐怖,倒是由于梦的混乱和荒谬,给人以迷糊困乏之感。
  有一回,他为了要解开那电力传送的信的哑谜,追踪着奇怪的人物,进入奇怪的屋子;另一回,他在文特诺的墓地里,瞧着乔治为他亡故的妻子所立的墓碑。在这些枝蔓凌乱而扑朔迷离的梦境中,有一次他走到墓地,发觉这块墓碑失踪了,他向石匠提出抗议,石匠告诉他,那人把碑铭去掉是自有道理的,这个道理罗伯特将来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他从梦中惊醒,发觉有人在敲他事务所外边儿的门。
  这是个阴郁而潮湿的早晨,雨点打在窗子上,金丝雀郁郁地互相呼唤──也许是在埋怨天气太坏。罗伯特说不清楚那人敲门敲了多久。他在梦中听到敲门声;及至醒来,他对外边儿的事情多半是迷迷糊糊的。
  “我敢说,准是那愚蠢的马隆尼夫人,”他喃喃地说道,“即使她再敲门,我也不睬她了。她干吗不使用她那复制的钥匙开门,反而硬把一个累得半死的人从床上拖起来呢?”
  这人,不管他是谁吧,又再次敲门了,后来他就住了手,显然很是疲劳;然而,大约一分钟后,有把钥匙在门锁上转动。
  “那么,她身边始终带着钥匙哩,”罗伯特说道,“幸亏我没起床开门。”
  起坐室与寝室之间的门是半开着的,他看得见清洁女佣忙忙碌碌的情况:她去掉家具上的灰尘,把从来没有弄乱的东西再整理一番。
  “马隆尼夫人,是你吗?”他问。
  “是的,先生。”
  “那么,咳,天哪!为什么在你身边始终带着钥匙的时候,还要在外边儿门上笃笃笃的乱敲呢?”
  “在门上乱敲,先生!”
  “是呀;穷凶极恶的乱敲门。”。
  “我确确实实从不敲门,奥德利先生,倒是用钥匙开了门就干脆进来了──”
  “那么,谁敲的门呢?我倒觉得有个人在那门上笃笃乱敲了一刻钟光景,你必定在他走下楼梯去时遇到他的。”
  “可是今天早晨我到这儿晚了,先生,因为我先去马丁先生的房间,然后从楼上直接到你这儿来的。”
  “那么你在门口或楼梯上都没有看见什么人?”
  “一个活人也没有,先生。”
  “还有什么更叫人生气的事啊?”罗伯特说,“试想,我竟没有弄明白这人是谁、这人要什么,就让他走掉了!我怎么知道他不是替乔治。托尔博伊斯捎信或进消息来的人呢?”
  “先生,如果他是送信来的,他必定会再来的,”马隆尼夫人安慰道。
  “是的,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会再来的,”罗伯特喃喃说道。事实上,自从在南安普敦发现了电力传送的信件那一刻起,可以听到乔治的消息的一切希望都从他心灵里消失殆尽了。他感觉到,在他朋友失踪这件事情中,包含着某种神秘莫测的因素──某种对他或对乔治的背信弃义的行为。如果,由于存款的托管事宜掌握在罗伯特手里,年轻人的岳丈便竭力要把乔治和罗伯特拆开来,那怎么办呢?如果,因为即使在那些文明的日子里,各种各样意料之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也经常发生──如果老头儿把乔治诱骗到南安普敦,干掉他的性命,以谋取那留给小乔治在罗伯特监护下使用的两万英镑,那怎么办呢?
  但这些个假定都解释不了那电力传送的信;使罗伯特心里充满朦朦胧胧的惊惶之感的,可正是那电力传送的信。邮差没送来乔治。托尔博伊斯的信,敲事务所门的人在七点至九点之间也没有再来过,所以,罗伯特。奥德利便再一次离开无花果树法院,寻找他的朋友去了。这一回他叫马车夫送他到尤斯敦车站,二十分钟后他到了月台上,打听火车来往的情况。
  往利物浦的特别快车,在他到达车站之前半个钟头就开车了,他不得不等候一个钟头又一刻钟,乘一班慢车前往。
  罗伯特。奥德利对这一耽误恼火得厉害。当他在长长的月台上踱来踱去、在手推车和搬运夫之间莽莽撞撞地走动、口中大骂倒霉的时候,很可能有六七条海轮启碇开往澳大利亚了。
  他买了份《泰晤士报》,以病态的关注,本能地瞧着第二栏的寻人广告──离家出走后从未回来,或毫无音讯的儿子、兄弟、丈夫等。
  有个广告是在兰伯思区的河滨发现了一具淹死的青年男尸。
  如果这具男尸就是乔治的下场,那怎么办呢?不可能;这封电力传送的信,把他的岳丈牵涉进乔治的失踪事件中去了,一切关于他的推测,都必须从这一点出发。
  罗伯特到达利物浦是晚上八点钟,干什么都太晚了,只能去打听打听:最近两天之内可有什么海船开往地球的那一面去了。
  那天下午四点钟有条移民船“维多利亚。里奇亚号”开往墨尔本。
  打听的结果就是这样──如果他想知道“维多利亚。里奇亚号”
  上有些什么乘客,他必须等到第二天早上去申请查询。
  罗伯特第二天上午九点钟便到办公室去了,职员们进办公室后,他是第一个来访的人。
  办理申请的职员对他十分礼貌。这位年轻的职员查阅他的登记簿,用钢笔在乘坐“维多利亚。里奇亚号”的旅客名单上一个个的点过来,终于告诉罗伯特道,旅客中可没有托尔博伊斯的姓名。罗伯特又进一步问道:可有什么旅客在海船即将启碇的短短一瞬间登记上船的?
  另一位职员听到罗伯特提出这个问题时从写字桌上抬起头来。有的,他说,他记得有个年轻人下午三点半钟走进办公室,付了船钱。
  他的姓名列在单子的最后──托马斯。布朗。
  罗伯特。奥德利耸耸肩膀。乔治不可能有什么缘故要移名改姓。
  他问那位后来开口说话的职员,他能否记得这位托马斯。布朗先生的外貌是怎样的。
  不,那时候办公室里很拥挤;人们奔过来跑过去的,他没有特别注意这位最后到来的旅客。
  罗伯特对他们的殷勤接待表示感谢,向他们道早安告别。他正要离开办公室时,有一位年轻人从背后唤住了他。
  “噢,先生,顺便说一句,”他说,“关于这位托马斯。布朗先生,我记得一件事──他的一条胳膊是用绷带吊着的。”
  罗伯特除了回伦敦外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做。那天晚上六点钟他重新回到他的事务所,再一次因徒劳的寻找面筋疲力尽了。
  马隆尼夫人给他送来了晚餐以及从河滨的酒菜馆买来的一品脱酒。黄昏是阴湿而冷飕飕的,清洁女佣在起居室的壁炉里生起了熊熊的火。
  罗伯特吃了半块羊排,酒却搁在面前桌子上没有碰过,他坐在那儿吸着雪茄,凝望着炉火。
  “乔治。托尔博伊斯决没有乘船去澳大利亚,”他经过长久而痛苦的沉思,说道。“如果他活着,他仍旧在英国;如果他死了,他的尸体藏在英国的某一个角落里。”
  他坐在那儿好几个钟头,边抽烟、边思索──忧虑的阴郁的思想,在他闷闷不乐的脸上留下了黑苍苍的阴影,亮灿灿的煤气灯光也好,炉火的殷红火焰也好,都无法驱散这些阴影。
  深黄昏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把餐桌推开,把写字台转到炉火边,拿出一张大型书写纸,把笔蘸到墨水里。
  但,他作了这些之后又停住了,前额靠在手上,再一次的沉入深思。
  “我要把我们到埃塞克斯去直至今天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作个记录,从最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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