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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璘叫大哥代母亲叩请入宫探视我,为给我个惊喜,也未事先告知,所以我在看到母亲时惊异之极,母亲走近我,才醒悟过来。忙扶了平姑姑站起来,母亲行过礼,我要行礼,她拦着不让,拉我坐下来,道:“你歪着吧,娘儿俩还讲究这个?”我告了罪,仍半躺下来,让平姑姑带宫人退出房去,好方便与母亲叙话。
母亲看了我良久,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腹,道:“你大哥三哥说你行动不便,我只当你只是走路艰难而已,没想到起卧都如此费力,唉——娘心里既喜且忧。”我安慰:“娘放心,女儿自己觉得还好,只是旁人看着不免有点怕,其实也没什么的。”她压低了声音问:“真的是双胞胎?”我笑着点头:“娘觉着不象么?”“是比你姐姐大多了。”她开心地笑了:“我的女儿还有这个福分,百年不遇的事儿呢。”我摸着腹道:“是福是祸还很难说,稳婆摸过了,说有个胎儿姿势不太好,怕到时……”她捂住我的口,道:“稚奴别说了,娘听了心里怕,上次稚奴难产,险些儿唬死娘,但愿此次平安。”我拉下她的手,笑道:“娘别怕,皇上跟三哥什么都准备好了,不会有事的。”她道:“皇上行事沉稳,三郎医术又高,他们做事我是放心的,不过说他们不担心是不会的,你三哥那么洒脱的一个人,娘从来没见他愁过怕过,这几天也上了心事,问他,只说担心你,别的也不肯多说。皇上每常召见你大哥,都叫他跟家里说为你去庙里上香祈求平安,他素不信这个的,可见他的心情,你大哥说他脸上虽从未露过什么,可话里话外,是忧心的,你一向对自己个儿的事粗心大意,自是不会晓得他们的心思——这俩孩子的劲儿挺大的。”却是孩子醒了,正在踢动。我笑:“皇上总说象他呢。”娘迟疑一下,问:“别的宫妃没有怀孕?”我心中一动,这事原有些奇怪,虽说他在我这儿待得多,但也有幸其他宫妃的,可是除了我,这两年便没听说过别人有孕,照理不应该如此。只是这事不方便打听。
我和娘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娘才笑了:“无论怎样,皇上宠爱你是真的,连你三哥都说他是真心的,他的话应该不错的。”我笑笑,道:“总归是皇上,不象平常人家,他那性子好起来什么都好,一拗上来谁的话也不听的。太皇太后都得顺着他呢。”“男人么,还能没点脾气?”娘倒不在意的样子,笑道:“何况你大哥说他什么都懂,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怕是几百年才出的一个圣君呢。可惜你爹去世得早,不然他定是开心得很呢。”听她提到爹,我心中猛可地一痛。“稚奴,”她忙扶住我,问:“你怎么了?脸色一下子这么白?”我摆摆手,道:“没事儿,自怀孕后常感心痛,三哥说是怀双胎负担过重所致,一会儿就好,娘别担心。”娘端了杯水递给我,我喝了几口方缓缓好了些。
娘叹口气:“你这个身子啊,总是让家人担心。你大哥说上次见你生病,说着说着那眼圈儿就红了,他自小刚强,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呢。”我道:“叫大哥别担心,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女儿在宫里这么多人照应着,没事的。”娘点点头:“你自己个儿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老拿身子不当回事儿。你三哥说皇上每常提起这个都恨得要命脉,你要是有个差错,怕是他也受不了的呢。所以为了他,你也该好生保重。”我摸着腹道:“娘说的是,皇上在这上头是有点儿傻的,我跟他说了几次他也不听,说宁可不要孩儿也要保我的命,他脾气硬,我真怕他到时不管皇儿的死活,一心要救我,娘回去跟三哥说,算小妹求他一件事儿,无论如何都替小妹保住这两个皇儿……”“稚奴,”娘的泪流了下来:“你快别说了,娘的心都要碎了,娘回去便为你们母子点平安香请长命灯,保佑你们母子平平安安的。”我怕她伤心,便不再说下去,只将她的手放在腹上,让她体会孩儿的活动,一边告诉她:“皇上说这是大喜事儿,要过年去祭拜皇陵,告诉先祖们,叫女儿也去,说想让祖先们看看女儿跟双孙。”“那可不行,”娘忙道:“你都这样子了,可经不得路途颠簸,你答应他了?”我笑:“娘放心,这儿到皇陵也没多远,皇上怕女儿辛苦,还打算中途在皇庄休息两日,女儿已答应他了,因为知道他满心思要建立超越先皇的伟业,女儿既为他的妻子,自是不能不成全他这心愿儿。”“唉,他胆大,你也糊涂,”娘低低道:“这是能开玩笑的么?万一受了辛劳,在路上临产,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娘——”我笑着打断她:“不会的,照理儿还有两个多月呢,不会那么赶巧的,三哥说最近女儿跟孩子都很正常,没什么事的,再说三哥也随去的,有他照应着,娘就放心吧。”娘没法子,给我逗乐了,戳了一下铁额头道:“都做娘的人了,还这么撒娇儿,我瞧啊,皇上真正把你给宠坏了……”
“皇上,”外头有人高声请安,娘忙站起来,门推开,永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天未见的三哥。
86.荫祖德三家传喜(下)
母亲忙跪地请安,永璘亲手扶她起来,道:“萧老夫人请坐!”三哥再给娘请安,母亲不敢坐,只站着。永璘在我身边坐下,问:“今儿可好?”我笑:“好,都好,皇上放心,臣妾谢谢皇上让母亲进来探视,此刻身子不方便,日后容臣妾一并叩头谢恩。”他拍拍我的手,笑斥:“顽皮!”转向母亲,道:“萧夫人今儿就在贵妃这里用膳吧,朕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三哥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娘在,他自是不敢放肆。平日随意惯的人,当然不愿意受拘束,娘道:“谢皇上恩典,本来老身不该辞,只是老身的长媳也有了身孕,老身须回去照料她,老身辜负皇恩,请皇上恕罪。”什么?大嫂也有了身孕?我高兴得一下子坐起来,问:“娘,是真的么?”永璘斥:“你慢点儿。”娘笑道:“是真的,方一个多月,不过已经有反应了。”“回去替我恭喜大哥,”我笑道:“也恭喜娘将得孙孙。”永璘也高兴,道:“昨日见萧子庭他也没说,刘全儿,去朕的御库房挑几样礼品代娘娘赏给萧夫人。”“谢皇上赏赐!”母亲叩头谢了恩,才道:“犬妇有身,不是什么大事儿,皇上召见臣下,是问对公务的,自不便以私情相告,望皇上恕罪。”永璘心情甚好,道:“贵妃娘娘,岑夫人,加上你的儿媳,萧氏三人有孕,那是老夫人积福所至,朕已经答应了稚奴,等岑夫人生子,朕要带了贵妃去萧府贺喜,接岑夫人过府一叙呢。现下萧子庭妻子有孕,生子时朕更是要去的。”“老身代犬子犬妇,长女叩谢皇上不世之恩!”“三郎,快扶你娘起来。”永璘道:“她年纪大了,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不须如此多礼。”三哥低身扶起母亲。
永璘道:“既是这样,朕倒不好强留你了,横竖过些日子就能再见的。你的儿子三郎朕要留他下来说话儿,顺便也跟老夫人打个招呼。再有,三郎有时虽性子冲动,便不失侠义之风,且为人嫉恶如仇,忠肝义胆,朕甚是赏识。朕在这里代他向老夫人讨个情儿,以后若有过失,朕来代老夫人教训他。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动气伤身。”母亲道:“是,多谢皇上对犬子的殷殷之情。”永璘便着人送她出宫。
我笑着看三哥道:“你这顶保护伞可够大的,连娘都不能管儿子了。”永璘笑:“你跟三郎两人朕亲自管,你娘的板子太狠,朕可是心疼的。”三哥笑着在屋中走了几步,道:“其实娘管的不错,她那几板子本也伤不了我,只是管的未必有效果。她若不是我娘,那几板子也打不到我身上的。”永璘笑斥:“你还说?未必有效果?难道你还想下次再来一回么?朕可告诉你,御史弹颏的奏折朕还留中未发呢,下次再出了这事儿,别来找朕,朕见了你,第一个送你去有司衙门办你擅杀之罪!”三哥笑道:“那下次我杀了人也别来找你了,自己先行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谅你也抓不住我。”永璘斜看着他,冷笑:“你不妨试试看,看朕能不能抓得住你!”三哥道:“我就不明白,你自己也说了,你若知此事,也是一个杀字,既同样是杀,又何必那么为难我?”永璘冷冷道:“因为朕是皇帝,朕说可杀,即此人无可杀之罪,他也必得死。怎么,莫非你还要跟朕较劲儿不成?”我担心永璘真的的生气,忙道:“三哥,快向皇上请罪!”三哥笑笑,道:“罪是不会请的,我不觉得自己有罪。不过皇上说的也是,你是皇上,自然无人可比,这点上我认栽,最多下次我剑下留情,割了他那玩意儿,送进宫来,交给皇上亲自处置便是。”我又气又羞又不能不笑,永璘正喝着茶,听他这么一说,一口茶立时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我拍着他的背,助他顺气。
他咳完了,笑指着三哥道:“亏你还是世家子,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朕真是错看你了。”三哥笑:“见到这等恶人,我就手痒,偏你又用纲常律法压着,我总不能委屈了自己成全了他呀,要不,皇上给我出个主意,既能让我出气又不违法乱纪的,我一准儿照着办。”永璘道:“朕叫你送他到衙门按律治罪,你干不干?”三哥摇头:“得了吧,你那些衙门我信不过,只怕你自己也未必全然信得过,与其让他们贪赃卖放,何如我担个罪名,除了这等祸害呢。”永璘拿他也没法子,只瞅着他打量个不停。我知三哥一向大胆惯了,无人能治,心中不免担心,对永璘道:“皇上,三哥的话虽有点过份,但也不是全无道理,他自小就这样子的,要他现下改也难。臣妾求皇上想个法子周全三哥些个,臣妾在此感激不尽。”欲起身行礼,他按住我肩,看了我俩半天,站起身来,提笔写了一张纸,取出随身小玺,端正盖了,递给我。我接过看时,上面写着:“着内庭一等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