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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第1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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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多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或许你也一样,夏尔。”

夏尔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或许如此,领主大人。”

布兰多看向一旁的老宰相,老人脸上一脸混杂着茫然与思索的神色。“我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总觉得还隔着一层窗户纸,这种感觉可真让人难受。”后者忍不住摇头答道。

“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们都得上路了,或许见到女王陛下,就能解答我们心中最后的那个问题了——”

他看了燃烧的鲁施塔城一眼,轻轻合上怀表的表格。

这个时候一旁一直盯着老尼德文身边的小尼德文看的阿尔卡忽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您是宰相大人?”

小尼德文微微一愣,在自己的父亲身边,还很少有人会这么称呼他,不过他看到后者随即明白过来,在整个帝国境内能够把自己和帝国宰相这个头衔联系起来的人不多,但在鲁施塔及近郊地区,能够认出自己的人还是不少的。

他默默点了点头。

阿尔卡忍不住再看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这些贵族老爷他并不能认出多少,原本还以为只是布兰多的贵族侍从,但小尼德文的出现显然颠覆了他的看法。

他的目光落到老尼德文身上时,不禁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他几乎不敢确信——老宰相当年在帝国如日中天,但格兰托底大帝离世之后他也随之深居简出了数十年,若不是他面貌和小尼德文还有几分相像,阿尔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就是那位传奇人物。

确信了这一点之后,他在看布兰多时眼神就已经截然不同了。

“大人。”他小心翼翼地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布兰多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个年轻人和那个女孩的行径可能给他造成麻烦,但他知道小人物的身不由己,何况塞缇的哥哥的确是死在安培瑟尔的战场上,虽然战争并非由他所发起,但这也不能怪那个女孩。

或许这就是圣殿和女王陛下最大的错误所在,他们无形之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却从未对此感到愧疚过。

这样的傲慢已经在贵族心中根深蒂固数百年之久。

他回答道:“你放心,白雾十个有分寸的人,塞缇只是个普通人,它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阿尔卡不知道白雾是谁,但这么一位贵族大人让他放心,他看了看小尼德文与老宰相,也只得放下心来——更不用说这位贵族大人的属下还救了他一命。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大人,如果你们要进城的话,我或许知道一条密道可以让你们进入内城。”

“密道?”

布兰多一愣。

“内城的贵族们修建的地道,秘会的教士们买通了这些贵族,而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恰巧知道其中一条密道的出口在什么地方?”阿尔卡答道。

布兰多却对这条密道本身不太感兴趣,他只问道:“密道由邪教徒把守么——就是你说的秘会教徒?”

“是的,不过平日里人不多,而且那条密道很偏僻,入口也不大,属于教士们备用的通道。”他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默默计算了一下:“不过我想用来通过大人的手下应该是够了。”

“这么说来邪教徒准备这些密道是用来通过许多人的?”

阿尔卡愣了愣,显然布兰多提问的方式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不过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皱起眉头答道:“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这样。”

“你说你知道其中一条密道的所在,那这样的密道很多么?”布兰多又问道。

“不多,但应该也不止两三条。”

老尼德文听两人的对话,这时目光一闪:“内城危险了。”

“这正好是我们的机会。”一旁的小尼德文却显得有些兴奋:“女王陛下太自大了,或许是龙后格温多琳蒙蔽了她,牧树人一定早做准备了。”

“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她的所图究竟是什么。”

“没必要知道了。”布兰多轻声答道:“我们不走密道。”

“不走密道?”阿尔卡这下真不明白这位贵族大人在想什么了。

布兰多却面现寒意,冷冷地答道:“在见女王陛下之前,我们先去收账——”

……

第二百三十六幕得了失心疯

“赞美杀戮,赞美死亡,赞美战争,赞美血腥的土地。”

“汝以鲜血为名书写的名字在地狱深处传播,北风呼啸乃汝之刀刃,病痛衰老乃汝之长矛,汝不败,不死,不亡,我等诵你名讳时,汝必将再次回归这片土地之上。”

“伟大的弗德里奇,汝乃一切的主宰,万物的终结!”

广场上嘤嘤嗡嗡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又犹如垂死病人的呻吟萦绕在所有人耳边,一缕缕鲜血在泥泞与石板的缝隙之间流淌,像是红色的蛇,蜿蜒蔓延,将众人的脚下染得一片赤红。

高低不一的屋顶上空,火光映红了夜幕,一柱柱浓烟正在夜色下冲天而起,火星顺着升腾的热空气在整座帝都上空飘荡,犹如一条星星点点的光河。

远在广场外围,主教大人昂起头,用布满老年斑的手揭开厚厚的斗篷,虔诚地看着这一幕。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说道:“三十年之前我在梅兹,就梦到今天的这一切,我亲眼看到黑色的火焰从地底下冒出,将这个腐朽的帝国化为灰烬。”

年轻的教徒纷纷崇敬地看着大主教,对于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讲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清剿都称得上令人记忆深刻,在东梅兹的任何一个乡下村落,每天都有无数女巫、修习黑魔法的巫师以及被宣称为异教徒的人被从屋子里拖出来,要么绞死,要么架上火刑架。

那是整个东梅兹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日,虽然严厉地打击了邪恶的势力,但同样也使当地的生产状态为之一滞,毕竟谁也不能阻止心怀不满的人借由圣殿的名义打击异己,最后的结果便是整个东梅兹的乡野十室九空,直到现在还没能恢复元气。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无情的杀戮并未阻止黑暗的蔓延,相反恐惧与凋敝的乡野反而为异教徒的信仰提供了生存的土壤,一个事实便是,在圣殿清剿结束之后的几十年里,圣殿对于东梅兹乡野的控制反而更加虚弱了。

这些年轻人大部分都是在那之后发展起来的信徒,他们没见过那个残酷的年代,但经由教派内的口口相传对于那个时代的恐怖却有相当的了解,对于能从那个时代生存下来的老一代的教徒,心中皆是崇敬有加的。

但与主教这样的老人相比,这些年轻人心中复仇的火焰丝毫不逊色于前者,仿佛只有将这座千年帝都化为废墟,才能满足他们心中毁灭一切的欲望。

每个人眼中皆是狂热之色。

在广场下面,身穿黑色长袍的秘会教徒排成一排向前走去,手中握着雪亮的利刃,他们每靠近一排跪伏在地上的市民,便按住他的脖子,一刀刺穿后者的心脏。

临死的阵痛令人从虚妄之中惊醒过来,将死者挣扎着扭头想要看清杀害自己的凶手,就像被屠宰的牲口一样,鲜血泡沫从他们口中喷涌而出,眼睛中的神采一点点黯淡下去,教徒麻利地将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尸体放平,任鲜血在掺合在泥土之中,在广场上流淌。

但大部分人甚至根本都没有机会反抗,抽搐着跌倒在地上,一排接着一排,仿佛被集体屠杀的羔羊,教徒们动作很快,不到片刻广场的后半部分就只剩下一排排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鲜血像是被什么感召一样向着广场中央漫流而去,骑士的雕像昂立于广场的中心,一手擎剑,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周围火把的光芒在它脸上投下巨幅阴影,看起来就像是这位过往的英雄笼罩在沉沉暮气之下。

但对这正在发生的一切,前排的信徒市民们仿佛视而不见,他们虔诚地反复吟诵着,鲜血没过前面的人的膝盖,他们仍旧以头击地,诚惶诚恐的膜拜。仿佛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向他们宣告,我是你们的主宰,将赐予你们一切——无论是复仇,还是永生。

主教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暴乱的民众正在牧树人的鼓动之下向内城汇聚,他们点燃了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在狂热的气氛之下,人们逐渐失去了理智,他们平日里还小心谨慎地保护着自己的财产,但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抢掠、烧杀,毁掉一切!

而眼前这一幕只是此刻整个鲁施塔其中一角的某个写照,在整个帝都之内,在不同的地方正在进行着大大小小数十场这样的仪式,其中只要有三分之一成功,便可以成功召唤出那个他们准备已久的“礼物”。

这是一份送给这个即将消亡的帝国的大礼。

它曾经是如此不可一世,没有人认为这个由四贤之一的炎之王吉尔特建立的帝国有朝一日会走到尽头,哪怕数百年来有无数王国、公国沉沦消失,但四大帝国始终屹立于文明之峰的顶点,甚至不曾有丝毫褪色。

但一个偶然的契机,让一切的巧合都汇聚于此,让他们也有了掌控与颠覆这个庞然大物的命运的一刻。

他不禁想起了数十年前在梅兹的经历,圣殿的骑士和贵族骄纵的姿态,帝国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放任他们滋长,等到了一定时候又残酷地将其镇压。

仿佛是地里的麦子,只是未到收割的时候而已。

当贵族们看着他的同僚上绞刑架时,那目光和看着被割倒的麦子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轻描淡写,还带着点观赏的性质。

正是这样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他。

主教最后看了一眼广场的方向,他看到血池正在广场中央汇聚,粘稠得像是一面镜子,一头头赤红色的,张着双翼的扭曲怪物正在池子中挣扎,浓稠的血液覆盖在它们身上,与血池丝丝相连,仿佛是子宫之中孕育的胚胎一般,丑陋得令人作呕。

他知道,邪神之子降临了。

在沃恩德的任何地方,黑火教徒与牧树人都是如影随形,他们崇拜扭曲的力量——并非混沌与恶魔,而是邪神。而关于邪神究竟是否是神的问题,学者们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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