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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天香血染衣-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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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愿微笑道:“花大哥、花大嫂、花二哥、花二嫂,四位想必还没听说我和深深成亲的事。”’

  花山等人讪讪道:“没有,没有。”

  “真的成亲了?”

  “没听说呀?”

  花深深森然道:“就算真没听说,你们也该已看见我挽起的发署,也该发现我已是郑郎的妻子,你们只不过是装不知道而已。”

  郑愿微笑道;“你们若是只接深深一个人回去,恕我不劝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劝她离开我。”

  花深深偎紧地,大声道:“我有丈夫,我跟我丈夫姓,我有家,有自己的家,也将有孩子,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郑愿彬彬有礼地道:“各位请回,恕不远送,请!”

  花山等人悻悻走了,他们的背影刚消失,花深深就哭了,扑进郑愿怀里,哽咽道:“他们这是在污辱我们!”

  郑愿柔声道;“但他们是你的兄嫂。”

  “你是我丈夫!可他们居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这比看不起我还气人!”

  郑愿轻笑道:“好啦,好啦!你也把他们气得够呛,两下扯平,不亏不欠。”

  花深深不吭声了,好久好久,才轻声细气地喃喃道:

  “我想回家,真想回家……”

  郑愿没有说话。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个温馨的家。

  他有一个固执、古板、总端着肩背着手昂首阔步的当私塾先生的父亲,有一个知书达礼、辛勤操劳的母亲。

  他也有许多玩伴,其中就有个小黄毛丫头,后来成了武林第一美人。

  一场暴乱,随之而起的是蜂拥的盗匪,铺天盖地的蝗虫,和千里饿蚹、遍野哀鸿。

  若非朱争将他这个小叫化带回金陵;只怕他早就长伴父母于地下了。

  金陵十年,他将紫雪轩当成了他的家,家里有爱训人、爱发火、其实心软得出奇的师父,有笑眯眯、颤巍巍,看起来比谁都糊涂、其实比谁都明白的婆婆,有许多把他当“凤凰”的姐姐妹妹。

  他以前总有许许多多的感慨,有许许多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但后来他开始杀人。

  没有谁逼他杀人,是他自己要杀人。

  杀的是恶人,行的是侠事,他本当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就像宋捉鬼那样。

  可当他双手沾满鲜血时,他总会痛苦得要命。

  这种痛苦除了他自己品尝外,对谁也无法说出。

  “恶人杀多了的人,会不会也变成恶人?”

  这个问题使他困惑了许多年,渐渐地麻木了,不再去纠缠这个问题。

  知道不会有结论的问题,没必要去纠缠。郑愿开始“惜福养身”,但看见恶人,听见怨事,他还是忍不住要杀、要管。

  就好像他的血脉里天生就有一种要杀尽天下恶人的血液。

  但现在,他那种久已麻木的感觉已渐渐复苏了,而且敏锐得要命。

  他怕别人说起家、说起亲情、说起友谊。

  他杀了芦中人的父亲,但他绝对下不了狠心去杀芦中人。

  他并非不知道芦中人是以杀人为业的职业利客,也许是个为了钱可以杀三岁孩子的人。

  他并非不知道孟临轩是个坐地分赃的大盗。杀人越货的“君子”,是个久有称霸大河上下之志的黑帮首脑。

  但吴枕霞流泪哀求他,请他不要杀孟临轩。

  他并非不知道南小仙的势力和野心已越来越大,野王旗已越来越难控制,他知道南小仙为了练武功已杀了多少人。

  但南小仙是他师父推一的女儿,也曾是他亲密无间的女伴。

  他能怎么样?

  郑愿现在已是个无家可归的浪子,他本该无牵无挂,可以痛痛快快地杀尽恶人、摆平恶事。

  可冥冥之中,似有许多无形的大手扯着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脚,使他动弹不得。

  可他偏偏又有一腔沸腾的嫉恶之血。

  他的龙雀刀,曾被人视为武林古往今来最犀利的九把刀之一。

  龙雀刀是除恶之刀。

  凡遇穷凶极恶之人,这柄刀就会颤动,颤得他热血沸腾。

  并不是他驾驭刀,而是刀驾驭了他的手,他的心。

  已经有半年多时间,这柄刀没有痛饮恶人之血了,它就放在他右手袖里,就像是一个柄烧得通红的刀,烙得他难受万分。

  它要杀人!

  它要痛饮恶人之血!

  他该怎么办?!

  濮阳城里,字号最老的赌场是“阿瞒赌场”。

  阿瞒赌场的主人,据说是曹操的后人,是曹氏父子中的某一位在濮阳城中某一女子身上播下的种子长成的“树”

  这棵树一直盘踞在这古老的城市里,根深蒂固,数百年的天灾人祸、风风雨雨都没能使它动摇一点。

  阿瞒赌场的名字中虽有一个“瞒”字,但赌得绝对公平。只是如果你不是家财百万,或不是拥有极大势力的人,你就根本走不进阿瞒赌场的后花园。

  后花园很小,很荒凉,杂草丛生,鸦雀乱飞,来这里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而实际上这些看起来不是大人物的人,偏偏每一个都是大人物。

  只是知道他们是大人物的人,实在不多。

  后花园有口枯井,井口竖着梯子,看样子赌徒们必须下到井底去赌。

  后花园的院墙虽残不破、而且很高,不用担心会有人从远处高楼上窥视。

  一个四十来岁的秃顶男人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从园门走进小花园,园中枯井边站着三个人都看着他笑。

  这三个人都不像是大人物,秃顶男人自然也不像。

  枯井边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侏儒、一个秀才、一个肉乎乎的山一般的年轻人。

  侏儒穿着件可爱的衣裳,将他结束得伶伶俐俐,若非他颌下留有半尺长的胡须,谁都会认为他是个小孩子。

  侏儒的右手一直放在腰带扣上,就好像他总担心裤子会掉下去似的。

  秀才看起来很年轻很秀气,只是眉目间那股寒涩之气,使人无法对他的财产状况有什么信心。

  秀才手中一直摇着把折扇,看起来他想给人留下“飘逸”的印象。

  肉山似的年轻人有三个秀才那么粗,三个侏儒那么高,白白胖胖的脸、血红的嘴唇、小眼、小鼻子、身上的肉多得没法安置,挤在一起,乱七八糟地凸着。

  这座肉山的“小手”中,托着个大漆盒,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秃顶男人抱歉似地拱手道:“睡过了头,对不起得很。”

  秀才微笑,朗声道:“只怪曹掌柜家的酒太好、女人味儿太足。”

  肉山大笑,秃顶男人也笑。

  侏儒等他们都笑过了,也仰天大笑了两声,道:“汪大老板,一年不见,气色越发好了。”

  秃顶男人揉着眼睛,叹气叹得有板有眼的:“宣楼主客气,兄弟这一年来,病添了三四种,钱少了二三成,实在是老朽了。”

  秀才含笑道:“我看宣楼主印堂发亮,当有

  财运,大哥手气也不会太差,曹掌柜更是少年英发,春风得意,说不得,今儿只好我多破费了。”

  肉山嘿嘿一笑;“陶二老板真会说笑话:人来齐了,下去吧?各位,请!”

  井底居然别有洞天。

  洞天春色,居然十分可人。

  井底有一间石室,布置得富丽堂皇,波斯地毯、西域美酒、关外牛油大烛、京城名匠的金器工饰,应有尽有。

  肉山当仁不让地抢先在主位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打开大漆盘,从里面取出条肥鸡腿扔进嘴里,又忙着拍手。

  然后就有四名轻纱少女袅娜地从帷慢后面旋了进来。

  她们都绝对美妙,她们的微笑都绝对迷人。

  可四个男人根本就没朝她们看,就算她们跪在他们身边,娇媚地劝他们饮尽杯中美酒,他们也似都无动于衷。

  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是那种急色毛躁的毛头小子可以相比的,他们从来不缺女入。更何况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她们。

  他们吃、喝、享受女人的伺候,目的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赌城里该干的也只有这件事。

  赌!

  他们不是平常的赌徒。

  他们的赌法不平常。他们的赌注更不寻常。

  肉山终于吃完了他每天该补吃的十三次“小灶”中的一次,伸手揩揩嘴角,灌了半坛酒,笑道:

  “老规矩?”

  侏儒点头,秃顶男人和秀才也都点头。

  然后侏儒就将左手伸进怀里,摸了半天,摸出张揉得很皱的脏兮兮的纸条,递给了肉山。

  那上面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得出有字码,眼睛好的人,还可以认清那是几个什么字。

  “五十,银,鬼。”

  普天下除了有数的三五人之外,谁也看不懂这四个字的意思。

  可肉山显然是这三五人中的一个。他知道这四个字足可买下一座城地。

  “五十”并不是五十文,而且也不是五十两,而是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银子!

  “鬼”字是花押,有了这个龙飞凤舞,奇形怪状的鬼字,他可以凭这张纸从某个地方提出五十万两银子。

  “汪大老板”叹着气,苦着脸道:“二弟,我这一年不景气,羞于先拿出来,你先请吧!”

  秀才“陶二老板”微笑,将手中的折扇递给了肉山。

  折扇的扇骨是竹子的,而竹子是黄的。

  黄的是“黄金”。

  这把折扇的扇骨,共有十九条,也就是“十九”万两黄金。

  折扇上面画的是一副写意,蟹正肥、桂花正黄。

  画上有一只酒壶。

  紫砂陶的酒壶。

  陶二老板微笑道:“西域不毛之地,难有大获,实在不好意思。”

  侏儒“宣楼主”脸色已很难看。

  十九万两黄金,价值超过五十万两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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