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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交叉的城堡[无语森森制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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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中间,一个抓着他的肩膀,用贪婪渴求的目光盯着他;另一个则扑到他身上,娇滴滴地扭动着身子,而他则不知该转向谁。每当他决定其中一个适合作他的新娘,认为完全能够放弃另外一个时,却又不得不失去这一个,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另一个。在他思想的往复过程中,他所能做的唯一的固定点就是他如果不属于这一个,也就是不属于另一个,因为任何选择都有其反面,也就是放弃,所以在选择与放弃这两种行为之间也就没有区别。只有一趟旅行能将他从这个死胡同里解救出来:年轻人此时放到桌面上的牌当然应该是马车:两匹马拉着装饰豪华的车厢行驶在林中崎岖的路上,缰绳放松着,因为他习惯于放马自己走乃至在每个岔路口都用不着他选择方向。大棒二标志着两条路的岔道口,两匹马一匹向左拉,另一匹向右拉,两个车轮被画得张了开来,好像与道路的方向垂直着,这表示车停止不动了。或者说,即使车在动,也如同不动一样,就像很多人,面前突然呈现数条最平坦、最快速的道路,或是从高架桥上飞越山谷,或是穿过花岗石的山体,让他们可以自由地去到任何地方,而且去哪里都同样自由自在,这时就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们看见他在牌上被印成一副貌似果断主宰自我的样子,俨然一个成功的车辆驾驭者;然而他的灵魂深处却自相矛盾着,就像他斗篷上带着的那两副目光各异的面具。为了决定走哪条路,只能靠抽签来定:金币男仆表现的是这个青年正把一枚金币向空中抛起,哪面向上,人头还是十字架?也许哪面都不是,金币滚啊滚啊,最后竟直立着插在两条道路当中的一棵老橡树下的一丛灌木里。年轻人用大棒 A 肯定是想告诉我们,他实在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继续走,就只好走下车来,爬上那棵疙疙瘩瘩的树干,爬上那些枝杈,而枝杈还继续以它们不断的分歧使他遭受选择的痛苦。他至少希望在从一根树枝攀向另一根树枝的过程中,能看得更远些,弄清眼前的两条路通向何方;可是,他下面的枝叶实在太繁茂稠密,几乎使他看不到地面。而如果他举头向树顶望,太阳又刺花他的眼,耀眼的阳光让那些背光的树叶都闪动着五光十色。不过,还应该解释一下牌面上那两个孩子代表什么:也许是想说在往上面观看时,年轻人发现原来树上不止是他一人,两个小顽童早已在他之前就爬上了更高的树枝。他们似乎是一对双胞胎:一模一样的两个赤足的金发少年。也许小伙子这时开口问:“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或者问:“这里离树梢还有多远?”那对双胞胎做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动作,指着某个东西,回答他说在阳光下,可以看到远处一座城市的城墙。与这棵树相比较,城墙在什么方位呢?宝杯 A 正好代表一座城市,它有着许多高塔及建筑物的尖顶圆顶,从城墙外都能看得到它们。还有棕榈树叶,环颈雉羽毛,蓝色的月亮鱼翅等,都是从城市的公园、鸟舍和水族馆里露出来的。我们还能想像那对小顽童在这一切当中追逐嬉戏,时隐时现。而这座城市似乎是平衡地建筑在一座金字塔尖上,也许是在那棵巨大的树顶上,也就是说,这是一座像鸟巢一样挂在最高的树上的城市;而建筑物的基础则垂吊着,就像某些在其他树木的上端攀援生长的植物的气根一样。

  年轻人放牌时,手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越来越犹豫,使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凭借自己的判断力对他进行猜测并对头脑里闪现的各种问题做冷静的反复思考。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一座什么城市?是万有之城吗?是那种一切部分都结合为一体的城市,那里的选择都相互平衡,那里能把我们从生命中所期望的与我们所拥有的之间的空白填充起来吗?城里有没有我们的小伙子能问讯的人呢?我们想像他穿过城墙的拱形门进入城市,走过一片广场,广场尽头是一道高台阶,台阶最高处坐着一个王室权贵模样的人,不是王位上的尊神,就是戴桂冠的天使。(在他背后可以看见两个突出物,可能是座椅的靠背,也可能是刻画拙劣的翅膀。)“这是您的城市吗?”年轻人问。“是你的!”他不可能得到比这更好的回答了,“在这里,你能得到你所要的一切。”

  我们想像一下,在这出乎意料的情况下,他是不是能表达一种愿望。在爬树进城之后,他当然很热,也只能说:“我口渴!”座椅上的天使则说:“你只需在这两口井中选一口取水便可痛饮。”并且指给他看:空旷无人的广场上果真有两口一模一样的水井。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这位年轻人又再次感到迷茫了。头戴王冠的权威挥舞着一只天平和一把宝剑,这是那位从高高的天秤座上监督着抉择与平衡的天使的特征。就是说,万有之城也只有通过选择,有取有舍,才能进入?于是,小伙子回头准备退出城外;可是当他转身时,看到广场两边的两座面对面的阳台上坐着两位女王。他觉得他认出来了,她们正是他未能做出选择的两个女子。好像她们是那里的守卫,为的是不让他出城。两个人都手持一把出鞘的利剑,一个握在右手,另一个则肯定是对称地握在左手上。或许一个人手上是利剑,另一个人手上则是一支鹅毛笔,或一把并着腿的圆规,或一支笛子,或一把裁纸刀。就是说,两个女子正在向尚需找到自我的人指明两条不同的途径:激情之路总是进攻姿态的,斩钉截铁的;理智之路则要求推敲思索,逐步学习。在出牌和指牌时,年轻人的双手时而在放牌的序列上表现得犹豫迷茫;时而为每一张本该留作他用而已经出手的牌痛苦地互相绞着;时而听凭自己做着无所谓的软弱动作,显得每张塔罗牌和每口井都是一样的,就像在一副牌里的宝杯都是完全一样的相互重复,在一个单调的世界上物体和命运都在你面前摆好队列,位置可以互换,本质则是不可变的,而相信抉择的人只不过是个空想家。如何解释无论这口还是那口井都无法满足他的干渴呢?他想要的是一个大畜水池,在池中所有的井和河流的水都汇集并相互混杂起来,这也就是在被称做星辰的占命牌里表现的大海,在这张牌中,生命的水源被当成混合与海中涌出的上帝恩惠的胜利来祟拜。一位裸体女神拿着两个细颈瓶,瓶里不知是什么汁液,她把那神秘的汁液在水里浸凉后给干渴者解渴(周围是烈日照射下的沙漠中的黄色沙丘),她倾倒瓶子将水浇在卵石滩上,在那荒滩上瞬间就生长出一棵虎耳草来,肥嫩的枝叶上有一只鸟鸫在唱歌,生命便是走向灭亡的物质浪费,这一大锅海水不过是重复着千万亿年来持续着的各星系在爆炸中捣毁原子的过程,这在画面乳色的空中表现得非常明显。从年轻人往桌子上甩牌的样子看,我们似乎听到他在喊:“我要的是大海!是大海!”

  “你会有大海的!”而这位星象学权威的回答不过是宣告一场洪灾:海洋的水位向着被遗弃的城市上涨,海浪轻轻拍打着逃窜到高地上对头顶上的月亮嚎叫着的狼的脚爪,而水族大军则从海底深渊游上来重新称霸地球。一个轰雷劈向树梢,在摧毁悬在树上的城市的城墙和高塔的同时,照出了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年轻人动作缓慢、目光惊恐地亮出一张牌,为我们展示了这个场面。君王在王位上站立起来,同时变得让人再也认不出来了:他的背后不再是展开着的天使羽毛,而是一双遮天蔽日的蝙蝠翅膀,他两眼毫无表情地斜视着,王冠变成了额头上生出的角叉,披风落地,露出一个两性人的赤裸的身体,手和脚都是动物爪子的模样。

  “你不是一个天使吗?”“我是处在各条直线交点上的天使,谁追溯起相分的事物就会遇到我,谁陷落到重重矛盾之中就会遇到我,谁回头把已分的事物再混合起来,脸上就会挨我这膜质翅膀的拍打!”在他脚下,那两个曾在阳光下的双胞胎又出现了,只是变成了两个有着人兽合一的脸形的造物:长着角、尾、羽毛、蹄子、鳞,被用两根长绳子或脐带与那个凶狠残暴的恶魔连在一起;而且很可能他们也各自以同样的方式与另外两个处在画面之外的更小的小魔鬼相连,这样反复无穷,在山蝠、雕鸮、戴胜、飞蛾、胡蜂、果蝇这一大片从大到小的翻飞的黑翅膀之间,伸展为一张大网,随风抖动,有如一张大蜘蛛网。风和浪呢?在牌的远景处所画的那些影线可能是说明海潮正漫过树顶,整棵树正在变成漂动在水中的海带和触手。这个不做选择的人的选择得到了如此的满足:现在,他有了大海,自己却头朝下沉没到海底,在海底深渊的珊瑚树丛中摇摆着,双脚被马尾藻缠绕着,作为倒吊者在海平面下浮着,绿色海带似的头发打扫着海底陡峭的地表。那么,那位术语不够准确的著名预测大师索佐斯特里斯夫人在预言劳埃兹保险公司的那位著名职员的个人命运和集体命运时,在一张牌上认出一个溺死的腓尼基海员,那张牌是不是就是这一张呢如果他所追求的唯一的东西是走出个人的局限,走出范畴和角色,听到分子里的雷鸣,把最初的与最后的元素掺和在一起,那么此时在他面前的就是通过名为世界的占命牌展开的道路:维纳斯在植物的空中起舞,周身围绕着具有各种形态的宙斯的化身;每个物种与个体和整个人类的历史只不过是一条变化和演进的链条中的一个偶然环节。他只需要结束动物生命进化之轮的巨大转动,在这个轮上,你永远也不能说何者为高,何者为低;或者是结束这场更为长久的转动,即通过解体和下降而一直到达地球中心,到达各种元素的熔液之中;结束对灾难的等待,就像在占命牌最后的审判中那样,灾难使塔罗牌重新混合,并使那些被掩埋的层次重新显露出来。双手的颤抖和头发的早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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