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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现。
尽管如此,江上还是接受了罗亘的请求。他内心深处对梅森的反感起了作用。
“好吧!让我考虑一下吧!”
“你答应了?太感谢了!”
罗亘上前来紧紧地攥住江上的手,近得脸都快要挨上了。
“不过,话得说在前头,不管得出什么结果,你可不能抱怨。”“那当然啦!请你完全作为科学实验来做就行了。”“另外,我还有个要求。”“什么要求?”“请你给我一束和拿破仑的遗发同等数量的你的头发……你别这样看我,因为,这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少的。”罗亘本能地摸了摸头。虽然江上的认真态度很使他感动,但他不能不想到剪了头发以后,自己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滑稽相。不过,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五
第二天,江上带着两包用塑料包着的头发,来到大学所属的原子反应堆实验室。这是一个功率十千瓦的锅炉式原子反应堆,实验仓口开在堆体的侧面。
将要实验的试料从这里放进去,一按开关,试验材料就变成带有放射能的物质。江上很快做好了实验准备,回到控制室,扳动起动开关。
仪表的指针开始慢慢地移动,一百瓦、五百瓦、一千瓦……十分钟后,达到了最大功率。在这个状态下运转了两个小时,也就是对拿破仑和罗亘的头发,同时施加了强烈的放射能。
运转停止了。反应室内的危险状态过去后,江上用遥控操作器把两包头发从实验仓口取出来。接着,他用盖革管和闪烁计数管,测量两样试料放射能的衰减程度,每隔两个小时记录一次。
概括地说,江上的意图是这样的:如果罗亘,所说的拿破仑吃了几个月掺着砒霜的食物是事实的话,他的头发应该含有砒霜。那么,这些头发中所含的砒霜在原子反应堆中得到的中子就会变成放射性同位素砷76,这些吸收了放射能的砒霜,约在二十七小时的衰减期,开始逐渐减少放射能。
另一方面,罗亘的头发不含有砒霜,就不会有这种现象。因此,把两包头发的放射能强度及其衰减程度测定出来,通过比较,就能断定有没有砒霜。如果两包头发的放射能衰减程度没有差别,拿破仑的遗发就同罗亘的一样,没有砒霜。但是,如果在二十七个小时的衰减期中,显示出放射能的减少,那么,拿破仑的头发就含有砒霜。
江上小心翼翼地测定着实验结果。由于罗亘的请求,当初是勉勉强强地接受这次实验的,但是现在却不知不觉地被这次实验迷住了。
二十七小时过去了,实验结果终于出来了,江上咬了咬嘴唇。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校园里白灰色的马路。一对男女学生手拉着手走过来,时而站住,接了一个吻,又走起来。暮色降临了,校内没有其他的人影。
江上收住视线,决定开始另一个实验。
两天后,在大学的俱乐部里,举行了一次联欢会。
这是一个只有男人参加的会。对女人的横行感到恼火的美国男人们,象是一直在盼望着这种从女人身旁解放出来的集会似的。
男人们频频举杯,以解除平日的苦闷。由于没有厌烦的女人,大家都感到情神格外舒畅。当江上感到自己将要发表的讲话可能会破坏会场的欢乐气氛时,对于接受罗亘的委托又有一点后悔了。
罗亘等不及了,不断地向江上使眼色。江上只好走到肯特博士身旁,小声向他说了几句。
肯特傅士站起来,走到房间的中央。
“各位,今天我们将在这里听到江上博士讲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如各位所知,在上次研究成果发表会上,罗亘博士和梅森博士发生了很有趣的争论。对这个问题,江上博士从物理学的角度迸行了一次极为有意义的实验。
今天他想在这里给各位讲一讲。“
在场的十五、六个男人,手举酒杯静静地听完了这个出乎意外的讲话,把目光转移到江上身上。
“好吧!我们很愿意听听。”
说话的是年岁最大的著名历史学家温斯顿教授。
江上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话。他先讲了决定进行这个实验的经过以及实验方法。
“江上博士的方法,”肯特插话说,“从物理学的角度看,是完全正确的。这我可以肯定。”江上合上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罗亘站在房间的右边,用烈火般的目光凝视着在相对的另一头站着的梅森。
梅森默不作声地吸着雪茄,眼睛看着袅袅飘去的烟雾。
“实验的给果是——”
江上不慌不忙地开了口。罗亘的眼睛射出锐利的目光,与此相反,梅森却保持着镇静。
“实验的结果是,从罗亘博士拿来的所谓拿破仑的遗发里,测出了可以断定为含有砒霜的放射能。”大家的目光从江上移到梅森身上。罗亘以胜利者的口气说:“梅森先生,吃惊了吧!对于我的正确主张,你也不得不承认了吧!”但是,梅森没有丝毫畏惧的样子。
如果不是为了免得在这种场合失礼的话,他也许还会打个呵欠。
“对这种结果,我丝毫不吃惊。”他以冷冰冰的声音还了口。
“你不要装腔作势了。”罗亘严厉地说。
“你不要这么激动。江上博士刚才也说验出砒霜的,是所谓的拿破仑的遗发,而不是拿破仑的遗发本身。”这时,不知为什么,罗亘沉默了。他气得直咬嘴唇。
“好像是——”温斯顿教授插话了,“在我的记忆里,拿破仑的遗发不是在古巴的罗博家,而是在瑞士富翁弗莱的家里保存着……”江上松了一口气。他正为要再讲一个事实,而感到心情沉重。幸亏温斯顿教授替他讲了出来,他觉得轻松了好多。
“说实在,还有一件事需要补充。那就是,我测定出天然放射能的所谓的拿破仑遗发,其实不是十九世纪的,而是直到几个月前一直长在人的头上的。”江上的话,震动了所有的人。肯特全身发直,温斯顿睁大了眼睛。
江上想起了只见过一面的梅的面孔,她的失去了生气的栗色头发……
梅森的脸在微笑,好像在可怜罗亘。
但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这时罗亘却深深地点了一下头说:“江上博土的话的确是正确的。我拿给他的头发,并不是拿破仑的,那是已故的梅森夫人的头发。梅森夫人和我的妻子梅是亲密的朋友。梅森夫人因病卧床不起时,我的妻子带着里兹去看望过她。
当时,梅森夫人说,她为可能会被毒死而感到不安。她死后,里兹接受了我妻子梅的委托,把梅森夫人的头发拿给了我。这也是我见到里兹的最后一次。当天晚上,里兹不知被谁杀害,她的房间被搞得很乱。”梅森魁梧的躯体,微微向前晃了一下,像突然萎缩了似的,笑容不见了,脸上失去了生气。
“梅森是医生,”罗亘追击说,“从医学系的研究室里,可以随便搞到砒霜。”梅森突然跳了起来向外跑去,转眼间出了房间。
罗亘和几个男子紧随着追出去,但过了十分钟又都回来了。
远处响起了警笛。
罗亘的脸上浮现出阴影。
“怎么啦?”肯特博士问。
“他刚跑到马路上,撞上一辆开过来的汽车。我们立刻叫了救护车,把他送走了。
但是,看样子是不行了。“”他本人也不会希望能救活。“温斯顿教授说。
梅森在被送到医院的两小时后就死了。
第二天,报纸上报道了一条P大学的梅森博士因车祸死亡的消息。
不用说,对这条报道消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一九六一年十一月,瑞典的霍尔斯布特博士等三位学者,对瑞士的纤维厂厂长弗莱家的传家宝——拿破仑的遗发,进行了学术研究。
这遗发,是拿破仑的侍者拉斯卡斯从圣赫勒拿岛带回来的。
霍尔斯布特博士也采用与江上秋彦相同的方法,从拿破仑的遗发中验出了人量的砒霜。据博士发表的论文说,拿破仑是在去世前六个月,就开始吃不知被谁搀在食物中的砒霜。可以断定,死亡的直接原因是砒霜中毒所引起的肝硬变。
这篇论文的主要内容,在美国的自然科学杂志《NATURE》上被转载,并通过美联社向全世界报道了。
开始时,那些一直主张拿破仑因患胃癌而死的历史学家对此进行了反驳,但,经过了一年多时间的今天,拿破仑被毒死的论断,已经逐渐成了学术界的定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