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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灯 [作者]鲜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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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在佛前等待,等待与你一同枯萎亦无悔的奇迹!

        第三十三  传说遗忘 

六道轮回渡口   女娲
  终于是,站到轮回渡口了。

  站到这以前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地方,我的心里竟很莫名地,想起了为泽被天下苍生而化去已身的吾祖盘古。那样大慈悲无私的决心里,是否还有在万万年长生岁月里,孤寂的落莫在呢?因为曾经真的痛过,才会懂得幸福的滋味;因为曾经真的孤单过,所以了解生命的可贵。

  盘古以身成全的,并不是天庭佛界里永生永享的仙佛,他要的,是凡尘俗世里最真实的繁华热闹。那些虽然比仙佛们短暂的多,却因了如许多真情性的拥有而充实的,凡人的生命,是盘古心里最温暖的想往。甚至凡尘中一草一木的生长里,都有盘古寂莫生涯里难寻的快乐――所以,他才会在临化去时让我以人王伏義为原型,给凡尘中造出拥有喜怒哀乐的人类。

  可惜,久居于九天之上的仙佛们,早已忘记下界里质朴真实的情感。

  也理所当然地忘记了,盘古成全的初衷。

  高高在上,永生不死的仙佛们,怎么可以想像得到下界里一个平凡短暂生命的深情会有多么深刻?

  六道轮回渡口磨灭的,是肉身的印记,却磨不去在短暂的生命里曾经刻骨铭心的情感付出。就算是来生我们对面不相识,但是,在今生的岁月里,至少曾经全情付出过,生命因了真挚情感的点缀而变得丰富。

  至少,在那一世里,我们是真的彼此拥有过。

  千万年前,我的猜嫉和任性让共工触犯了天条,让大神上仙的感情呵,成了三界里最悲伤的源泉。千万年孤单寂寞的岁月里,我看着天庭日渐消沉的生机,望着下界里苦苦轮回的紫霞,不时想起灵山上普渡众生的佛祖,心里最隐诲的情感俨然是,如若当初对共工的信任更深厚些,或许一切都将不同――没有触倒的不周山,没有受累的生灵,没有被贬极寒极苦之地永世受苦的惩罚,也没有,俗世里一场西游的传说。

  我将自己放逐于天河岸边,每日里情伤自苦,却从未曾想过,应该为我的爱人做出怎样坚决的牺牲。

  我以为紫霞与孙悟空的情愫终将随着一切尘埃落定众人归位而化做云烟,孰料,紫霞竟然在五百年十世轮回之后,甘愿再次牺牲掉自己全部的筹码。那样无悔的深情呵,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世佛言,紫霞与孙悟空的相遇是一场布局,一场仙佛共谋的布局。可是,被摆布的终究只是肉身而已,灵魂深处的驿动,早已跳出了佛的掌握。

  是我那全情为爱付出,纵然九死亦无一悔的温婉痴情的陪伴――紫霞呵,用她对真爱的执着,让我开始懂得,纵然身为上仙,面对爱情时,依然如一介凡尘女子般,会猜疑会悔恨会别离会伤情会牵挂会依恋会执着会不舍,也会,懂得坚持的真谛。

  不过是场维持了千万年不醒的神仙梦呵,永生的痛已如得刃丝丝入骨,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已,就是平安地居于天界又能有多少真的快乐?

  为了我那所谓上仙的颜面,先是共工再是紫霞,甚至包括了最痛惜我的帝兄-天帝,他们一个个为我而牺牲,牺牲自由牺牲深情牺牲永生。那么,我呢?我曾经为生命中这些密不可分的人们,付出过什么?

  当日在三世佛前,我的亏欠了近千万年的悔恨之泪终于如泉涌出。这天地间最难得的自由与真情呵,竟全部成为我年少轻狂的祭品。

  如此为仙永生,又能怎样?不过是,徒增一个自伤自苦,寂寞无依,痛失所爱的女子罢了。

  当日吾祖盘古交给我的责任,也已被我抛给人王伏義很多年,在天界里自怜自伤的岁月,早已让我变成一个不问世事,只求自己喜好的人。如是者再为仙很多年,我的心里,是否会因寂寞而彻底冷硬地忘却共工忘却一切真情呢?而日见衰败不见起色的天庭,早已让我心寒失望。

  为何不能像燃灯佛讲的那样,就此轮回,重新开始一切呢?

  佛说,前世的因是今生的果,今生的因是后世的果。

  那么,俗世里一场西游的因果是否该由我来决断呢?

  紫霞将自己化于佛灯之内,接受永世的火炙,不过是想,给她的不世出的英雄一个自由的希望。

  在佛前的,能够永世自由的希望该有多么奢侈呵,可是紫霞以自己的沉沦苦修,来求一个佛的承诺。

  我还能做什么?如此深情的付出,我能够阻止她,只为满足自己让心稍安的私欲吗?所以,只能于三世佛前,含笑泪流,所以,只能成全,成全她一心付出的无悔。

  三界中,无论为神为仙,甚至是居于灵山之上的佛们,都无法真的舍弃心中最温情的牵绊――号称四大皆空的佛祖,还不是一样,将对世人的慈悲收在心底。而向来轻视世间凡生的仙神们,他们的心里,也难免会有各自不得已的情愫。如此种种,孤单地立于九天之上,徒然永生的我呵,拿什么来认为,我的安排就一定会比紫霞的选择更好些?何况,是紫霞教会了我,女人在爱中应该保有怎样的坚持和信任。

  所以,为紫霞与孙悟空能有个好的收梢,为西行众人皆可得到可能的快乐,为三界内不再有枉然的悲情,为,我与共工可以真心卸下心结重新携手的一日,我甘愿,在三世佛的见证下,宣誓,我女娲愿以自身万万年的修行,求三世佛广大慈悲,给孙悟空和紫霞一个希望的种子,让天庭之内三界之中,不再有身不由已的情伤,叫下界苍生都能够拥有真正自由的生命!

  我甘愿,我甘愿用我的沉沦凡尘来换得一个全新的天庭佛界,让那盘古成全的初衷,可以在九天之上回旋!

  三世佛口喧佛号:“阿弥佗佛,女娲上仙,一念之仁,成全万千生灵。”

  终于,我又在燃灯的眼内看到了那久违的,澄明的眼神,或者,当日燃灯上古佛与天帝订盟,亦是不得已。如今见得我能够以自身功德来抵过当日自己所犯的罪责,不必再连累为我顶罪历劫的紫霞,燃灯上古佛终因其慈悲已被我所明了而释怀。

  燃灯上古佛给我最后的慈悲是,他以无上佛力使得受苦的共工可以与我一同转生于凡尘。

  当我知道共工殷切地向燃灯上古佛请求,甘愿放弃他永生的生命,随我同堕轮回时,我的心,便被共工火热的深情柔柔地烫伤。

  我知道,此去凡尘,两两相忘,若是前世里情缘太深,思念甚重,那么,在凡尘中再相逢的一刻,彼此的心一定会有所感觉。只是,那感觉稍纵即逝,若把握不住,只怕转生的人一生都不会快乐-因了心中模糊不清的,对爱人的记忆,便总也不能全情付出地去爱另外一个人。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们有无数次重生轮回的契机,就算这一世错过了,还有来世,来世再错过,还有下一世……我坚信,终有一回,我们会在凡尘中相认,然后用积压了千万年的深情将生命点缀的华美――就算是短暂的相拥后是漫长的别离,至少,在凡尘中自由地携手过,如此带着幸福和希望走进下一个轮回,想必在全新的生命里,心也是快乐知足的。

  带着对燃灯上古佛的感念,我终于,站在了六道轮回渡口。那让三界众生皆感遗憾的忘川之水呵,于我,是最好的良药。

  就让我们一同在凡尘中彼此寻找,试炼一下千万年前猜嫉任性的心,是否可以于第一时间就认出爱人的眼睛。

  如果是真的深情信任,我想,尘世间所有的别离都不过是将每天一点思念都化做世间一粒细沙,让每流一滴眼泪都成为湖泊底幽亮的珍珠――就让我们一同,于凡尘中找寻被搁浅了千万年的深情,好吗?我的,爱人共工。

  其实女人在世间,不管是为仙者为人者,无论美也罢丑也好,幸福如是,悲伤如是,总是在为爱为情付出,总是想与良人一同携手-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人,付出或得到的方式不同,但总是殊途同归的。

  能够与爱人一同跳入轮回之中,我觉得,我的幸福已是如此。在那一刻,所有的恩怨过节,都已成为过往去烟,我的幸福,足以让我将所有的愤怒放下。从此不再记挂天庭的一切,从此,只做凡尘里一个普通求爱求情的女子。

  只是不经意地,想起早入红尘,不知所踪的天帝,或者,他的轮回里,也有旁人不知的执着的幸福在里头。

  遂含笑走入六道轮回渡口――――

  而三界中有关大神共工与上仙女娲的传说,终于可以远去。

  然而女娲所不曾料到的是,在她转世轮回之后经年,天庭里的神仙在玉帝及王母的带领下,日日笙歌,时时颂德,久居天外天,不问红尘事,任天下苍生沦落于战乱之中,而上仙女娲与大神共工亦在王母等人的言传身教下被传为不入流的小神小仙。唯女娲造人之功不可没,遂又以女娲真身有蛇尾造言,讲其为一蛇尾人身的怪物――如此种种终成传说,而无论怎样的传说,总会被遗忘……

  三世佛于灵山之上,轻叹摇头――

  总是有悲情在呵,为世间传说的遗忘。

        三十四  仙凡守望 

  灌江口  二郎真君庙  杨戬

  所有众仙中离凡尘最近的二郎真君――杨戬,静坐于真君庙内,沉思。

  距离上次去天庭里晋见玉帝和王母,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日九天之上能够让二郎真君――杨戬挂怀关切的人,如今皆已一一离去,守望在离凡尘最近的灌江口,杨戬的心里除了执着的等待,便只有寂寞。

  原来永生,是为仙者早就注定的惩罚。在漫长的远离红尘的日子里,孤独地看着所爱所关心的人一个个地离去,徒然伤悲,空有一身傲视天下的高明法力,却不能强求分毫――彼时,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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