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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1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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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耕地的老黄牛……
  慢慢地,从圪洼壕,走上来一个婆姨,走近了,是粉洞,粉洞来唤他回家吃饭了。粉洞做好了热饭热菜,熬下了香喷喷的南瓜小米 粥。他往起站,几次也站不起,粉洞就拉他起来,扶着他,蹒蹒跚跚地,像引着一个孩子,引他回家。
  冬天,他终于倒下了,中风,半身不遂,在炕上,忍受着熬煎。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窑顶,落山的太阳和满天的西秀,都让这窑顶给遮住了。两条腿,一寸也挪不动,它们实在是走得太累了,他爱惜地、知恩图报地抚摸着它们,心里说:“老伙计呀,歇歇吧,你是该歇歇啦,咱都该歇啦。”他躺在暖烘烘的热炕上,问粉洞,“下雪啦?”粉洞回答,“下啦。”他就静静地听落雪的声音,沙沙地,沙沙地,细碎,温柔。半夜里,他听见窗外咔嚓一声轻响,他就说:“雪把枣树枝压断了。”过—会儿,又说,“兴许是核桃枝?”
  粉洞就钻出热被窝,披着棉袄下地,来到窑外,在雪地上察看。过一会儿进窑来,带进一股寒气和白雪的清香,告诉他,“是枣树枝。”
  许凡鼻子一酸,说:“傻婆姨。”把她的手捂在自己怀里。
  春天到了,他撑不下去了。他一阵清醒,一阵昏迷。昏迷中,听到一窑的哭喊,他睁开眼,看见了亲人们,粉洞、宝安、玉安、三安……都在哭。粉洞看见他睁开眼就扑到了他身上。他感到身上一阵暖,浑身的血像解冻的小河一样流得顺畅起来,好舒服啊。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他叫着粉洞的名字,颤巍巍地,沙哑地唱起了——秧歌,他唱道:
  生老病死信天游,
  不要为我瞎忧愁,
  阎王要个好伞头,
  死后做鬼也风流。
  擦了泪,不要哭,
  我先走,等你着,
  几十年跟我受坎坷,
  下咯了我叫你享清福。
  唱完,他笑了,他又给他的粉洞,他麻脸的、温暖的女人,许了一个愿。然后,他看了看他的儿子们,他留在这世上的骨血,挣扎着,唱出了他一生中最后一段秧歌:
  该笑笑,该吃吃,
  我儿宝安听我说,
  立踏①起来把人做,
  欢送爹爹……早出国②……
  唱完,他就安静地、安然地睡了,再没有醒来。
  这就是一个伞头和人间的告别。
  下葬的时候,粉洞把他最后挑过的那把伞,黑色的布伞,让他带走了,她说:“到了那边,他还得用。”
  
  一个好伞头,好歌手,原来,就是这样,唱着活,唱着死,生生世世。
  四、后记和我的寻找
  第一个搜集、记录许凡秧歌的人,叫郭丕汉。20世纪80年代,人称“西山才子”的郭丕汉先生是许凡的家乡——山西临县的文联主席,那时,许凡的秧歌在民间不胫而走地四处流传着,可由于他乞丐的身份,并不被当时的伞头界所认可。郭先生慧眼识人,将许凡的秧歌收集记录后,录入了他编著的《伞头秧歌精选》这本书中,并借助了吕梁媒体的力量,为许凡扬名。
  后来,一个叫孙善文的人,出任许家峪乡乡长和乡党委书记,他和他的后任张犬照先生,都是吕梁地区著名的伞头。也是因为惺惺相惜吧,他们二位在许家峪乡工作时都和许凡结下了友情,也非常敬佩许凡的才情。许凡过世后,为告慰这自由传奇的民间歌手,也是为留下一份文化财富,他们二位 着手收集、记录、整理、编著了《奇人奇诗——许凡秧歌集锦》一书(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1年出版),我小说中所引用的秧歌,大多出自这本书中,若没有这些秧歌,我的故事又在哪里?在此,我对孙善文、张犬照二位,还有郭丕汉先生,表示深深地感谢。
  2003年深秋,我终于来到了黄河边这个叫碛口的古镇,午后的斜阳中,黄河近在咫尺地和一个安静的小镇从容相对。七十多年前,黄河大概就是这样亲近地、辉煌地诱惑了那个叫许凡的少年,那是这个传奇的歌手浪迹一生的开始。此刻,在我脚下,泊着几条小船,还有汽艇,不过那都是供旅游观光者乘坐的道具,“舟楫如林船只如梭”的景象,如今只存活在老年人的记忆里。一个老人,在古镇的街心,在破败的晚清时代的民居里,说唱着小镇昔日的繁盛和荣耀。三街十二巷,三百八十家商号票号店铺的来历废兴,他如数家珍。他说唱着旧日的好时光,一天一天衰老下去,他的唱是古镇的绝唱。
  关于古镇碛口,那将是我的又—个故事了。
  2003年6月22日草成
  2003年11月2日二稿
  


沙城之恋
■ 谢 挺
  第一章
  一
  林飞第一次去北京是在1996年2月,当时春节刚刚过去,早春的北京还被严寒笼罩着。对一个没有经历过北方冬天的人来说,这的确像是一次冒险,毕竟零下10摄氏度的情形无法想像。如果换种理由,如果不是因为吴小蕾,林飞都不会选择这种时候去北京,但人说起来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可能畏首畏尾,怕冷怕热,但需要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可以为更高的目标让步,何况他是为了爱情,拯救爱情,已经想不出比这更悲壮的理由了。
  春节这段假期林飞是和吴小蕾一起回家度过的。当时吴小蕾已经借调到了部委,事后来看,那时候她就应当有了和他分手的念头,因为照他们的计划,春节本来是他们订婚的时间,但被吴小蕾以种种理由推迟了。如果这些能称为迹象,那么吴小蕾似乎又在掩盖这些迹象,她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趁大人们外出拜年时和他睡了一觉。这些对林飞来说自然已经超出了他能容忍的范围,他无法理解了,一个准备和你分道扬镳的人在分手的当口却和你睡了一觉!所以等春节后吴小蕾回北京,他回广东,吴小蕾在追身电话里支支吾吾告诉他想分手时,林飞所能感到的已经不是震惊,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开始怀疑那个和他说话的人究竟是不是吴小蕾。真相的确如此,随后的电话中他逐渐证实了这一点,吴小蕾也分批分步骤地交待了她和一个叫程天鹏的 人的交往,那是她去年去北京出差时认识的,正是靠着这个叫程天鹏的人她才借调到了北京。
  事情至此有种真相大白的感觉,换个人也许真会像吴小蕾希望的那样和气地分手,体面地退出,即使骂上几句也仅仅是为了出口恶气。但林飞却犯了混,他固执地认为他和吴小蕾的感情其实很有基础,只:是吴小蕾糊涂了,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决定,她迟早都要为这个决定后悔。那个星期他们光长途就打了近一千,反正吴小蕾后来什么样的绝情话都说出来了,但它们都对林飞无效,因为在他看来这些话其实都不真实,都是迫不得已的。他要拯救吴小蕾。
  吴小蕾哭了,在电话里抽抽搭搭,让林飞替她着想,其实她也不想这样。林飞说,那”你回来吧,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问题是怎么可能呢?
  去北京是他临时的主意,忽然间闪现的念头,却把吴小蕾吓坏了,何必呢?她说,打电话不是一样,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
  林飞却猛然在那边悲愤起来,对着话筒大喊:“我们五年了,总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几句话说完就完了吧?!”吴小蕾不说话,她故意沉默着,的确,想像不出这种时候这种情形下一个失恋的男人会在北京干出点什么。
  
  后来为了缓和,林飞开玩笑说:“至少我也应该去把那只钻戒拿回来吧,那可是我送给孩子他妈的。”这么说吴小蕾才无法阻止,她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那,来吧,你来吧。
  林飞放下电话时头有些发晕。他就在这种眩晕的状态下开始去请假。买车票、买皮衣、毛衣,他甚至考虑到北京的天气,但又想只穿一次的东西,也不用买得太好,他在商店和店主讨价还价,说的理由也是只穿一次。他应当非常健康,即使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不忘记讨价还价,还不忘记钱的重要,那个“只穿一次”的想法也把他潜意识里对这段感情的期望暴露无遗,因此对这次北京之行;对吴小蕾是否回心转意,包括能否抵挡北京零摄氏度以下的寒风,他其实都没有把握,茫然中,他甚至希望这次北上其实是个没有终点的旅行,这样他将永远都在路上,他也就永远都不用去面对吴小蕾。
  二
  林飞和吴小蕾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当时林飞的一个好朋友正在和吴小蕾的好朋友恋爱,就把他们也撮合到一起。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被看好,因为在别人,包括他们的介绍人看来林飞和吴小蕾从各方面都不登对,林飞无疑太弱,而吴小蕾蠢蠢欲动的性情也不像可以长久就范,所以他们的交往在别人眼里也许更像是一种增加阅历的游戏。但当事人的感受可能不尽一样,他们一下子就相处了五年,一对并不被看好的朋友,能相处五年,这本身就应该算是奇迹了,如果不是后来冒出个程天鹏,吴小蕾借调北京,他们也许就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这世界上貌似不合理的存在原本也很多,人的眼睛未必能一下子找到更深刻的道理。
  他们的父母亲同样对对方不满,林飞的母亲嫌吴小蕾虚荣,太自私,而吴小蕾的母亲又嫌林飞没出息,女儿迟早要吃亏。关于吃亏的说法,林飞从一开始就有些体会,那时候他还是一家小工厂的助理工程师,收入比吴小蕾略多,但男人的尊严也不是靠这几十块钱就随随便便建立的,何况吴小蕾正在她们局飞快地走红,很难说哪天就发起紫来。所以和活泼可爱的吴小蕾在一起时,林飞心满意足的同时多多少少会有些自卑,这种不安全因素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 担心的就是别人说他配不上吴小蕾,说吴小蕾和他在一起吃亏了。当时正在流行所谓的“一家两制”,所以林飞决定下海。
  下海当然是一种模糊而动听的说法,因为做生意叫下海,到民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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