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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被你发现了。”
罗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透着一丝调侃。
玉山季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此时此刻，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已经发生动摇，罗川既然能将一个手下安插入天都玉家，那次府未必能挡得住他。
等等！
王侠子暴露。罗川却没有丝毫担忧，有恃无恐……难道他……他是想要……
“你既然猜到了，本座也不隐瞒了，反正本座今日是来杀人的。”
罗川淡淡说到，注视着玉山季飞扑向小蛛的背影，手臂一扬。一道白光从万劫凶灵塔中飞出。
玉山季脸色微微变，额头青筋抽搐，猛然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罗川，你竟是来灭我玉家次府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玉家是那些小宗小派吗？即便北海三宗在我玉家眼里也是弹指即灭的存在……你！本座先宰了你的宠物！再来灭你！”
狂怒之下，玉山季身法速度再度加快，五指散发着凌厉的道芒，裹挟无匹杀机，抓向虚荒神蛛。
在小蛛的一顿跳跃爬闪下。次府的禁制法阵已经出现了七八个小坑小洞，在乱火乱水以及虚荒之力的冲击下，不断扩大，已能看清楚法阵下次府众人苍白的面孔。
千分之一弹指刹那，玉山季的手掌距离小蛛只剩十丈，指风刮过，小蛛抬起头，浑身战栗。面露凶相。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掠过。却比玉家帝君还快，千分之一弹指刹那不到出现在小蛛上方，抓起咯咯直笑的小蛛，避开玉山季势在必得的一击，眨眼出现在玉家仙府东边。
白光现出身形，正是速度已然堪比帝君的小王八。
“先天白蝙蝠……”玉山季转头望去。又是一怔：“唯一一头还活着的白蝙蝠不是被李玄感……你和李玄感是什么关系？”
两头先天一脉上位者的出现，让玉山季心跳加快。他也有一头先天一脉的坐骑，可却是先天一脉中的下位者，如今正在主家天碧池中修养，足见他的珍惜。
罗川没有回答他。回应玉山季的是一道炽热莹白的日光。
轰隆！
在金乌太子的日轮神华下，千疮百孔的禁制法阵破碎开来，仿佛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露出了一个大洞，完全暴露在罗川和炮灰营面前。
“金乌！”
玉山季声音尖锐而刺耳，又一头先天一脉的出现，他心里已然有些麻木，却还是下意识地一掌劈出。
就在这时，从金乌太子身后，哼哧哼哧地转出一座“肉山”。
砰！
玉山季的巴掌重重击打在肉胖身上，肉胖一阵狂颤，每一片肥肉都在不断颤抖摇晃，仿佛即将崩散，却终究维持住了稳定，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手掌印，一时半会难以修复。
“疼、疼……好疼、好疼……吾王，好疼……”
饶是玉山季已经麻木，可一头能挡住他一击的太岁，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太岁可不是先天一脉的上位者，除非是修炼到极致的肉胖肉胖，否者绝无法承受帝君的攻击。
四头先天一脉的佼佼者移动开来，将玉山季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炮灰营众兄弟骑坐宝象，从天而降，杀入玉家次府！
魔罗仙烟中，二百一十六名炮灰营兄弟化作一道道鬼魅的人影，如重重血浪，魔海呼啸，竟幻化出上万修士的威势，淹没了次府中绝望的玉家修士们。
“大势所至，便是披靡和无敌。难怪气势道技是道技中最简单的道技，却又是最难的道技，想要成‘势’，的确不易。”
罗川走过小王八，来到被包围的玉山季身前。
说是身前，也相隔着三十来步，对罗川而言，属于可进可退的安全范畴。
“玉老，如今的势，已完完全全在我这边。与其负隅抵抗，不如束手就擒吧。”罗川淡淡道。
玉家次府对于破浪城乃至整个混海而言，固然是个庞然大物，可说到底，只是次府，只是天都玉家的分部，虽然也拥有一名帝君、三名次帝君、数十名诸天三阶强者、上千名道力境修士以及不输给北海三宗的庞大资源，可它的名声更多还是依仗天都玉家的威势。
眼下罗川关门打狗，直接一剑捅向玉家次府的心脏，已然占尽绝对优势。
和罗川从前那一次次翻云覆雨、力挽狂澜的战局不同，这一次偷袭玉家次府，打从一开始，便占据绝对优势，至少对罗川个人而言，毫无悬念。
“束手就擒？然后呢？你不杀光我们，岂会甘心。”
陷入罗川和四头先天一脉的包围，玉山季没有动，次府中修士们的喊杀、惨叫声落在他耳中，如针扎心，如刀刮骨，可他的表情却不再有一丝一毫变化。
不变，不是无谓，而是认命。
“是啊，被你们知道了这么多，看到了这么多，我只能杀光你们。”
罗川俯视向次府之中生灵涂炭的场面，眼神淡然，没有兴奋也没有不忍，只是很淡很淡，淡得近乎无情。
世间自有因果，因果无情，只能逆来顺受。
对于帝君强者，乃至九龙君来说，圣贤和天道主宰着他们的命运，一切因果皆在天道掌控。而对于次府中的玉家修士，他们的因果命运，则掌控在玉家和罗川的手中。若是玉家和罗川没有结仇，罗川也不会掀起这一场腥风血雨，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今日之命运。
因此，对于玉家次府的弟子长老们而言，罗川，便是他们的天道！
天道无情，罗川也无情。
“魔……你修了魔道！”
捕捉到罗川眼皮底下若隐若现的血光，玉山季大声道，声音发出一半时变成了笑声：“哈哈哈，罗川，原来如此，你不怕天理报应，原来你是魔！可你竟然还是挑拨沧海书院对付魔道教宫！居心叵测……你简直是魔中魔！纸包不住火，今日之事也不会成秘密！你纵然能杀光我次府子弟，可本君乃是帝君，你又能奈我何！”
次府弟子、长老们，人人面露惊恐，绝望的情绪从心底泛起。
玉山季说这话，代表着他已经放弃了次府。
破浪城次府虽是玉家分支次府这一，可却是其中威望最高的，破浪城次府若是灭亡，对于玉家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罗川嘴角微扬，炮灰营兄弟们也都露出狂喜，玉家次府中可是藏有不少资源宝贝。
捕捉到罗川的松懈，玉山季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双袖一扬一沉，两团雷霆呼啸涌出，一团砸向罗川，另外一团涌向四头先天一脉。
“麒麟卫！走！”
玉山季大吼一声，只见他身后的次府中多出两股“洪流”，其中一股抵抗向炮灰营兄弟，另一股则绕转至次府外，将偌大的仙府抗上肩头，便要向远处飞去。
从始至终，玉山季都不曾打算放弃次府。
次府若亡，他也活不了。
面对底牌尽出的罗川，除了被耗死，短时间内再无其它退路。好在他还有一张底牌，天都玉家第一道兵，麒麟卫！
在三百多名麒麟卫的冲击下，炮灰营兄弟开始败退，可他们的脸色并没有慌张，相反，还透着一丝钦佩。
“爹爹！那就是你说的麒麟卫？”小蛛喊道。
“废话嘛，要不是为了他们，罗川怎会拖到现在。”小王八老气横秋道。
半空中，玉山季身形一滞，脸色僵硬。
嗡！
一股惊人的神魂之力从身后袭来！力量之强，几乎接近帝君之力，饶是玉山季也不敢小视，飞快转身。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绝望和苦涩。
斜刺里，一道帝君的气息扑袭而来，杀机冷冽，如芒在背。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覆灭（下）
铛铛铛！
玉山季的心湖警钟终于响了起来。
这一响，便是四百年的岁月回转。他的心湖警钟上一次响起，还是四百年前未成帝君时，面对一名来自星渊的帝君强者追杀，连逃九天九夜，辗转三万里。那一年，那九天九夜，是他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他一度濒临绝望，想过要放弃。
可就在玉山季几乎已经放弃的最后一刻，他于死生之间再悟帝霸之道，一朝印证帝君上道，成功突破，并且暴起反击，最终重创那名星渊帝君，逆袭成功。
能于逆境之中突破，化腐朽为神奇，反败为胜，方是雄中之雄。
也是那一战奠定了玉山季日后在天都玉家的地位，四百年后，他已经成为破浪城玉家次府的府主，牧守一方，为一时巨头。
可就在他最风光得意时，心湖警钟又一次响起。
铛铛铛铛铛……
透过那股狂烈的神魂之力，玉山季看到了那个一身白袍的诸天修士。
历史回演，仿佛又回到了四百年前，只不过双方调换了个个。
逆袭？不……
感受着一前一侧两股致命的杀机，玉山季嘴角浮起浓浓苦涩。
从头到尾，罗川便占据上风，死死压制着他和玉家次府。如此……何谈逆袭？
四百年过去，为何要逆袭的，依然是他玉山季！
憋屈、愤怒、恐惧、悲愤、不甘……种种负面情绪纠结在一起，冲击着玉山季的心神。
可仅仅千分之一刹那间，玉山季的心境便恢复了宁静与平和。
身为玉家次府府主，帝君级别的巨头人物，他对于心意和心性的调节早已达到超乎寻常的地步，种种负面情绪瞬间消散一空。又恢复古井不波，且比先前还要平静祥和。
古井不波的心境中，玉山季眼神一凝，死死盯着扑面而来近在咫尺的神魂，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道火……道演仙朝的古道之火……你怎么也有。”
通天战团李玄感……道演仙朝……之前的白龙帝君，罗川认识的势力巨头还真多。此人若不尽早除去，日后恐怕都能威胁到天都的安危。
玉山季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可他的心境却愈发平和，就好像一面平滑无痕、尘埃不染的圆镜，如同回到那年被追杀了九天九夜，最后忘乎一切突破逆袭时刻的心境。
“罗川，本君今日拼得粉身碎骨，也要阻杀你于破浪城，除我玉家未来大患。”
一瞬间。玉山季打定主意。
身侧的那股帝君杀机如跗骨之蛆，转眼即至。
罗川的神魂之力则从正面袭来，近在咫尺。
如若被同时缠住，便将沦为刀俎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