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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去的那一晚-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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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嘛……”他以空罐代替烟灰缸弹落烟灰,站了起来。“只能祈祷别碰上临检啦!”
  “你是说真的吗?”
  “岩仔都快哭出来了,没办法啊!”
  “是吗?”讲义气、受人仗义的人,也很辛苦啊!不过,漂撇学长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会坐视学弟学妹有难不管的,我突然对学长充满敬意。“那你路上小心哦!”
  “你在说什么呐?你也得一起来!”
  “咦?为,为什么?”
  “因为岩仔要我带你一起去。”
  “我,我不要!”对学长的敬意被死亡的恐惧所驱赶。
  “来嘛,走啦!”
  “不要!我还不想死!”
  “不会啦!跟我来。”
  “不要啊啊啊啊!!”就凭我是无法反抗学长的,即使是性命攸关的事件;就这样,我被学长强行拖了出去。
  你不是和我喝得一样多吗?为什么还能这样拖着我走?就算这种时候我还在胡思乱想,看来醉得不轻。
  “不,不要!拜托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不要说那些话,快点来!”
  “呜啊!哪有人这么不讲理的……”
  我被硬拖出门后,漂撇学长却没看自己停在停车场的车一眼,反而朝农田旁的夜路迈开脚步。
  “咦?奇怪了,呐!学长,不是要开车去吗?”
  “我的车不能开,没油了。”
  “没油了?”
  “本来今天要加的,但钱都花在饯别会的酒上了。”
  “那要怎么办?”
  “还用问?”学长十分干脆地给了个荒谬的答案。“开岩仔的车啊!是那小子要用的,开他的车过去比较贴心,也比较合理啊!”
  “是……可是要怎么开啊?”
  “反正你跟我来就对了。”
  抵达相距数分钟路程的岩仔住处后,他一脸理所当然地拿起藏在信箱里的备份钥匙,进入空无一人的屋子中。我正思考他要做什么,没几分钟,他便回来了——手里拿着疑似钥匙的物体。
  “那,那是什么?”
  “备份钥匙。”漂撇学长的口吻轻松得像在挑选沙拉酱。“岩仔车子的。”
  “学,学长!”
  “这种时间别学鬼叫!你以为现在几点了啊?!”
  “……不!这,这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喂,匠仔,别误会啊!我并不是老干这种事。”
  “可,可是,屋子的备份钥匙就算了,为什么你连车子的备份钥匙放在哪都知道啊?”
  “哎呀!身为一个学长,当然要了解学弟学妹们的各种情报,以防万一嘛——事实上,万一的确发生了,对吧?”
  “那……岩仔知道这件事吗?”
  “谁晓得?”
  不正面回答却装傻,岂不代表岩仔本人并不知情?
  “学长,我的东西……比方存折和印章放在哪里,你该不会也一清二楚吧?”
  “匠仔,别说傻话啦!你根本没存款,有钱全喝光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要说印章,也只有市面上买的那种便宜货吧!”
  “啊!你果然知道!”
  “反正你不用担心啦。”
  “当然会担心啊!”
  这就是‘学弟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的道理吗?当然,以漂撇学长的情况而言,‘我的东西也是学弟的东西’,还算公平。话说回来,这人的行为根本是原始人的共产制度的体现嘛!
  走向岩仔住处附近的月租停车场时,我觉得自己活像个小偷一般,一看见民宅的灯光,就觉得自己将受到责备,不住地胆战心惊。
  然而,此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们接下来的命运,竟得和远超乎小偷程度的‘坏事’牵连在一起。

                          不惑情人
  岩仔的车子是蓝色轿车,我记得是今年四月才刚买的,但总有预感这台车会提早成为废铁;毕竟驾驶员漂撇学长虽然尚未醉倒口齿不清的地步,但烂醉如泥四字对他而言,亦可说是虽不中亦不远矣。
  说这话对岩仔是有点过意不去,但若是成为废铁便能了事,已是谢天谢地。运气不好的话,我可是会升天的。
  “喂!匠仔!”
  坐在助手席上的我,心情就像是被浸入浴室的猫一般;但漂撇学长却完全无视我的恐惧,悠悠哉哉地呼唤着我。我不禁想到,他果然醉得很厉害啊!当然,我也是半斤八两。
  “什,什么事?”
  “我们先到其他地方去一下。”
  “要去哪里啊?”
  “宫下他家。”
  “啊?”
  “我要带宫下一起去。岩仔那小子电话里说过需要人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既然今晚有缘一起喝酒,就顺道载宫下那小子去吧!”
  “你说得到轻松,但是宫下学长肯定睡了啦!他比平常喝得还多,又说昨晚没睡,人不舒服。”
  “没关系、没关系!”
  “我是没关系,可是宫下学长有关系啊!而且还是大大地有关系。”
  宫下学长住在五层楼高的厅厨合拼式公寓,房屋还算新。漂撇学长将车停在公寓前,没有熄火;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要我去叫人。
  把扰人清梦的任务推到我身上,我自然大为不满,却明白抗议也无济于事,只得无奈地督了一眼‘安槻宅第’的招牌一眼,爬上楼梯。
  来到305室前,我开始犹豫该按门铃还是敲门叫醒他比较体贴;正当我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迟疑时,突然发现门把上挂着一个疑似拍子的东西。
  我在一片幽暗中注视那牌子,上头以签字笔写着‘停气中’,旁边则印着本地有名的瓦斯公司代表电话号码。
  我又重新看了看写有‘305’的门牌,应该放在其下方的‘宫下’铭牌却已消失无踪。
  我隔着窗上铁栏杆窥视屋内,虽然因昏暗而不甚分明,但可立即辨认出屋内并未悬挂窗帘。不久后,眼睛渐渐习惯黑暗,便能看见未铺地毯的地板在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扰的情况下,冷冰冰地延伸至阳台边,完全没有人的气息。回想起上个月或上上个月和漂撇学长等人来玩时,我们各自坐在地板及床铺,彻夜长谈;当时的热闹情景与眼前的落差,甚至产生了某种鬼屋似的压迫感,朝我步步逼近。
  “——哎呀?喂喂喂!”见我独自返回,漂撇学长哼了一声。“宫下呢?怎么没来?”
  “我问你喔……”
  “干嘛?”
  “这里是‘安槻宅第’没错吧?”
  “对啊!”
  “宫下学长住的是305室,对吧?”
  “没错,那又怎么了?”
  “是……是空的。”
  “啊?”
  “屋子是空的,305室是空房。”
  “宫下不在啊?”
  “不,不是在不在的问题。就是啊,换句话说,什么也没有!屋子里没有家具,也没有其他东西,简直就像……”
  仅仅数小时前才见过面的宫下学长灰飞烟灭的幻觉突然朝我袭来。
  “简直就像……呢,宫下学长一开始就不存在于世上一样……”
  “喂喂喂!”漂撇学长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拍了下我的额头。“你在讲什么梦话啊?我看你醉得很厉害啊。”
  “对,我的确喝醉了,可是……”
  漂撇学长见我不济事,便一面喃喃说着“真拿你没办法”,一面离开驾驶座,将大惑不解的我扔在一旁,径自爬上三楼。
  然而,这次轮到漂撇学长大惑不解地回到车子旁,他那错愕的表情真像活见鬼一样。我想,我肯定也和他如出一辙,从刚才就一直露出这种愣头愣脑的表情吧!
  “什么也没有……对吧?”
  他无言地点头。我那背脊发凉的感觉似乎传染给了漂撇学长,他宛若想起某种恐怖之极的鬼故事一般,表情严肃地低声说道:
  “……我们刚才的确和那小子在一起,对吧?”
  “嗯,对,我们一起喝酒。”
  “那,那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不知道……”
  “咦?他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被卷入异世界之类的……”
  “怎、怎么可能?”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喝醉了,话题一旦转往玄幻方向,在疑神疑鬼的推波助澜之下,恐惧便越发增强。不过,即使不搬出鬼故事,还是有个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咦?”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理所当然到了极点的假设。“宫下学长该不会……”
  “什么?”
  “搬家了吧?”
  “怎么可能!我从没听过这件事。”
  换作其他人说这句话,我一定会反驳说:“这个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咧!”但从刚才岩仔的备份钥匙一事便可知道,漂撇学长对于熟识的学弟学妹们私生活情报可谓是了若指掌,说不定比他们的亲人还熟知。
  原来如此,宫下学长似乎搬家了;虽然这件事本身一点也不玄幻,但漂撇学长居然浑然不知,可以说是相当地不可思议。
  “……算了,宫下的事先摆一旁,我们走吧!”
  我们虽然仍满心疑惑,还是重整旗鼓,一路朝小闺家迈进。当我们抵达两层建筑的洋风宅邸时,已是凌晨一点五十五分。
  门前灯浮现了渗着水似的白光,看起来冷冰冰的,酝酿出一种不欢迎来客的萧条气氛。
  “喂,”我下了车,正要走向玄关,漂撇学长却从背后叫住我。“不是那边。”
  “咦?不是这一间吗?可是门牌上写着滨口啊!”
  “不,是这间没错,我是叫你别从玄关进去。”
  “这又是为什么?”
  “从这边。”
  漂撇学长光明正大地绕向庭院,仿佛这里是自己家似的;我一面侧眼望着篱笆、宛如层层龟甲的庭石和开满秋海棠的花坛,一面朝着散发朦胧橘光、宛如鬼火漂浮的落地窗前进。
  扣、扣扣、扣、扣。漂撇学长以奇怪的节奏敲击窗户;他们似乎连暗号都事先定好了。
  气氛越来越不寻常,满怀不安的我不经意地垂下视线,却发现窗口的平坦石阶上放着两只鞋子,一双是运动鞋,一双是高跟鞋。运动鞋我有印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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