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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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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宁突然之间,想不通云詹先生的真正用意。

……

三匹马一路撒腿狂奔,愣是将赶路的时辰缩短了三分之一。到达田庄时,云詹先生穿着长衫急匆匆赶来,一见到谢姝宁便懵了,磕磕绊绊地让人去喊玉紫来,要送她下去先梳洗换衣再说旁的。

耽搁了这许多时候,谢姝宁又是火场又是荒山野林折腾了个遍,哪还有干净的模样,身上的衣裳又只是单薄的中衣,实在不成样子。

吉祥几个又是大男人,生生都给瞧光了!

虽说小姑娘一个,也没什么能被瞧的,但这事仍旧于理不合,说出去叫谢姝宁如何做人……

云詹先生瞪了图兰一眼,责备她竟也不知先为谢姝宁随便寻些东西遮一遮。

可图兰反倒是疑惑极了,小姐又没有光着身子,明明都穿着衣裳了,还要用什么遮?

在她的故乡,露个胳膊大腿乃是常事,就算是露肚脐的,那也不少见。谢姝宁身上穿的虽然脏了些,也划破了些,但在她看来,仍算是穿得严严实实,根本便不需要再额外的遮。

云詹先生一拳头打在了棉花堆上,十分不得力,难受得慌,决心等处理完这些事,便让玉紫好好再仔细教一教图兰这些琐事。

“解药在哪?”

图兰跟云詹先生互相瞪眼的时候。吉祥摔了帘子闯进来,粗声问道。

燕淮跟他的人这时都被安置在了东次间,让人上了茶。吉祥却自己莫名闯了进来,云詹先生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他虽然只同吉祥打过这么一次交道。但也看得出吉祥虽然脾性不佳,却并不是那些莽撞无理的人。但他今次,却闯进了门。这种古怪,云詹先生焉会错过。

“解药已派人下去拿了,还请稍安勿躁。”云詹先生吩咐图兰先出去,自己则再请吉祥回东次间去。

眼下距离傍晚还有好些时候,的确无需太过担忧。

吉祥嘴角一抽,面上实在难以维持住一个淡然的模样,索性又摔了帘子出门去。

进了东次间,燕淮已净了面换了身云归鹤的干净衣裳。静静坐在那吃茶。

云詹先生领着冬至进了门,气氛便猛地有些怪异起来,总有某处似乎不大对劲。

“世子。”云詹先生冲他作揖。

燕淮就放下茶盏,紧跟着回了礼。

云詹先生连声说着“不敢当、不敢当”,一边悄悄打量着他。

遇到了那样的事。吉祥身上的伤都惨烈得叫人不忍细观,燕淮身上却似乎没有大症,只左眼下有一道剑痕,险险避开了眼睛。

他不由问道:“世子身上可受了伤?”

这是关怀的问话,燕淮给面子,当然要回:“腰间有一处伤,并不严重。”

“既是伤。便该仔细瞧瞧才是。”云詹先生正色说着,旋即派人下去再催一催鹿孔。

结果人急匆匆应声而去,方才出了门,鹿孔便拎着个药箱到了。

云詹先生便道:“先给世子瞧瞧身上的伤。”

燕淮摆摆手:“还是先取解药吧。”

一开始便说是共谋,明面上的平衡还不能打破,解药到底要先拿到手才能叫人安心。

云詹先生就捻着胡须让鹿孔把解药交给了吉祥。

吉祥握着药丸。眯起眼睛疑道:“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解药还是另一枚毒药?”

“若信,便是解药;若不信,那便是毒药。”云詹先生打着哑谜,丝毫不见被人猜忌的恼恨之色。

吉祥心火噌噌直冒。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气都在这个小破庄子上生完了。

燕淮瞥他一眼,微微颔首。

吉祥便将药丸往自己口中一丢,咽了下去。

众人皆在,云詹先生不会拿了假的解药来糊弄人,若不然毒死了吉祥,他还要顺带毒死了燕淮不成?就算他敢,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云詹先生再次让鹿孔为燕淮诊治,燕淮便没有继续推拒。

吉祥在一旁看得心惊,生怕云詹先生故技重施,再在燕淮身上下毒。谁知他方要出声阻拦,就听到了自家小主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道:“鹿大夫可听说过,这世上有人能够百毒不侵?”

鹿孔正在掀他的衣裳下摆以便查看伤情,闻言一愣,“百毒不侵之人,虽不多见,但该是有的。”

一个人的耐药性,是可以后天加以培养的。

燕淮进入天机营伊始,便开始服食少量毒药,一点点开始加份量,一点点换剧毒……

所以他有恃无恐,小万氏不论让人在他的吃穿上动多少手脚,所看到的他,依旧是活蹦乱跳的。

恐怕也正是因此,才有了胡家那一出。

“世子的伤……”忽然,鹿孔倒吸了一口凉气,讶然说道。

隐在衣衫下的狭长剑伤,皮肉翻卷,极为骇人。

该是疼极,但少年的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神色。

他仍能微笑着:“只是瞧着骇人罢了,并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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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无赖(6K,粉135+)

鹿孔极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世子莫要大意。”

他是医者,一切以病人的安危为重,这会见到了燕淮的伤,立时满心忧虑。偏生燕淮带着这样的伤,面上竟还一点不显,真真叫人惊讶。

云詹先生在一旁看着,亦是诧异不已。

那样的伤即便落在个硬汉身上,怕也早就已经疼得直冒冷汗,起不了身了。可燕淮,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他们哪里知道,这样的伤,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昔日燕淮身处天机营,风师父为了敛财不惜让众弟子沦成杀手,只要有金子赚,便不管任务有多危险都要逼他们去闯。

燕淮在武学方面再有天赋,亦不过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一开始又缺乏经验,焉能不受伤。

每一回出任务,要么便全身而退,毫发无伤;要么便是遍体鳞伤,艰难逃生。

他受过的伤,次次都比这一回更凶险更疼痛。

那些痛,犹如他自小被喂食毒药一般,一个人忍耐疼痛的能力也会随之增长。一旦成了习惯,便不觉得难耐了。

“那便劳烦鹿大夫了。”燕淮笑道。

鹿孔点头,一边去开药箱,一边道:“世子这一回乃是运气好,若不然,这一剑再斜些,便能刺到要害。”

而今虽只是划破了筋肉,却依旧模样狰狞可怖,显见当时情况的凶险。

燕淮一手拄在下巴上,面上的笑意带着些许古怪的漫不经心,他徐徐道:“一剑换一命,已是极值。”

对方只是伤了他一剑,他却已经要了对方的命。

真论起来,的确是他划算得多了。

但这样的论调听在鹿孔跟云詹先生耳中,便不由叫人觉得心惊。

哪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詹先生回忆着自己昔日追随过的人,忽然间觉得他们像极。说话的口气也带着几分似乎与生俱来的相似。可他不敢肯定,自己的怀疑有没有道理,又是不是真的。毕竟那些事,已然是十数年前的事。早早被岁月长河湮没,难以寻觅踪迹。

他让冬至去私下里调查燕淮,最后收到的消息,却只是寥寥,也因此冬至很快便将消息送了回来。

数年前,如今已故去的成国公燕景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时候,一意孤行悄悄送了幼子出京,从此世子燕淮人间蒸发,谁也没有见过他。

但随着谢姝宁一道从敦煌回京的冬至却知道,那么多年来。世子燕淮就藏在遥远的大漠里。

他们走着同一条路到了于阗古城,又先后回了京,这件事绝不会有假。

云詹先生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后,很是怅然。

漠北的事,有了踪迹若真的要查。顺藤摸瓜也总会调查清楚的。可眼下时间紧迫,光派人前去漠北又或是手书一封送往敦煌,拜托如今已是敦煌城主的宋延昭调查,一来一去亦要花费不少时间。

他们都等不及。

这些事,便只能暂且先搁下。

这些事亦不是真正叫云詹先生心生疑惑的关窍所在,真正叫他心惊的是,世子燕淮的生母乃是万家的大小姐。

因大万氏去的早。许多后来京都的人几乎都要将她给遗忘了,只知燕家同万家的姻亲关系,是经由小万氏跟燕景的婚事搭的桥。

然而云詹先生却知道大万氏……

他又特地让冬至去反复将燕淮的生辰八字核实清楚,最终才敢心惊胆战地加深心中的怀疑。

“拣了最好的药用。”云詹先生不敢盯着燕淮腰间的伤口看,飞快收回视线,冲鹿孔叮咛了句。

鹿孔是跟着谢姝宁来的田庄。所以带上的药多半都是专供她用的。深闺少女,轻易也不会在身上留下刀剑之伤,但鹿孔为了以防万一,仍带上了些许金创药。

这些药,亦是他私下里亲自调配的。是外头难寻的好东西。

故而云詹先生的话一说完,鹿孔便应声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蓝釉的小小瓷瓶。

这瓶子还是早前他儿子豆豆被月白领着去潇湘馆同谢姝宁请安,一时贪玩抓在了手里再不肯松开,才叫谢姝宁笑吟吟送了豆豆玩的。

听说,单这么一个小瓷瓶,便值十金。

里头原是装着花露的,用光了洗净了,香气仍幽幽残存着。

鹿孔当着众人的面将瓶子打开来,道:“世子这些日子切记不要沾水,荤腥亦要忌口。”

说着话,他拿着装着药粉的瓷瓶走上前去,还未靠近燕淮,便被吉祥横臂给拦住了。

“这是什么药?”吉祥皱眉。

鹿孔脸色微红:“是在下亲自配的金创药。”

吉祥不悦,语气中满满都是不信任:“你亲自配的药?”说完,他旋即问燕淮,“世子,依属下看,这药还是待回去再敷为好。”

天知道,这群人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燕淮不惧毒,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别的法子能害他。吉祥经过自己的事,对云詹先生几人很不放心,即便眼前的大夫生了副极良善的模样,亦叫他放心不下。

谁知燕淮并没有赞同他的提议,只微微摇了摇头便让鹿孔上药:“鹿大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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