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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
鼎瑞公司第一次倒闭前预算科就孙和紫两个人。孙在建委系统内的所有变迁都仰仗姐夫的面子。整个社会就是一个人情大社区。鼎瑞开发公司是建委下属二级单位,红火了好几年。基建科成立不久由于科长以前贪污太多上任后被大家孤立,不得不去职不干,该科室人员都解散回家拿基本生活费。馥是其中之一,非常不满,当着很多人说:“我在这公司呆几年了,后进来的人还占着好位置。”
紫接话:“这话是说我的。”
“跟你没关系。”
孙接上去:“是说我的。”
馥不做声,但在孙的直视下脸上倒也没有特别气愤的神情,当然是心虚的缘故,也有可能是没想到新人敢接这句话。后来馥对孙一直都很友好,初次的“短兵相接”中她丝毫不怯阵是原因。馥是枫哲省映若市人,有点大舌头,带上浓厚的映若腔,嗓门大,生性外向,说话眉飞色舞的。眼睛是割的双眼皮,有只眼睛抽脂不净,眼线和眼尾离得很远看起来有点吓人,不过在孙见过的人中只有馥才让她想起“小鹿般的眼睛”:那么柔,那么亮,含情若水。馥在枫哲省茗香市城市建设学院读中专的时候,结识了现在的老公宇,是宇的三页情书把馥从映若唤到了捷州。据公司的同事讲馥是生了儿子后把头发剪成男人头,个子有点横向发胖的趋势,偏高。后来经宇之力到市建委城建科帮忙,每次回公司领生活费的时候就会和大家聊聊天。馥很直爽,有时显得很可爱,喜欢闲聊,曾讲起与宇的恋爱故事:“第一次去茗香城建学院报到的时候,宇说一眼就看中我了,当时我穿着一身黄裙子。”馥喜欢穿得很艳。“大家一起去游泳,宇看我穿泳装眼睛都直了。”当着刚毕业的孙,馥还是比较含蓄的。
有次孙从办公室出来,正看到馥对刘嫂子坏笑着:“你想要知道我的诱惑力从哪儿来就跟我睡一晚吧。”孙想起馥的那句名言:“我和宇结婚一个月才完全那样。”不过这种直露也给馥带来了麻烦,不管走到哪都会有绯闻,后来在城建科也呆不下去了。孙曾见袁嫂子当面高声损馥:“你这俏皮人现在还不是老了!”馥把手交叉放在桌上,头搁在手上,一动不动。
袁嫂子仗着老公是市人事局局长,一向是全公司嘴最贫的人。家里自然是应有尽有,为人非常热情,所以在公司人缘是最好的,人员竞聘时票数最多。不过文化水平低,写出的字简直就是象鸡抓的一样歪七梭八,与人发生冲突时不知道的人看这字还以为她故意置气泄愤。大概是以前在农村搞惯了的,有时不看场合。一次大家闲聊时刘嫂子偷拿到袁的钥匙藏起来,袁把一屋子的人都差不多问遍了,大家都说没拿。就剩一位女领导飬没问,袁最后讪讪地上前问:“你拿了没?”
“我跟你搞这些事!”飬不屑一顾地说。
刘嫂子自己不好意思了,把钥匙拿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职场斗
飬素以男人自许,奋斗多年才爬上正科级,可惜不懂工民建,这个公司一把手换来换去没有一位是重视自己的,满腹怨气化作一张烂嘴,到后来常常成为全公司的笑料。风水轮流转,女领导唯一的女儿毕业了找工作,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袁。袁乐得做了大度人,二回若找不到个人物件四处寻找时,再不敢问经理级别的人了。其实袁最欣羡的倒不是干部类,自己家里就有一位大大,身边没有高知却是一大心病。大女儿在汀菲读中专,放假了偶尔会到公司来玩,大家都很喜欢这位淡然中自有动人处的女孩。袁一直都想与同一个办公室的曹老师结成亲家。曹老师是从映若市小学调过来的,所以公司上下都以老师称之。老公在检察院上班,这点正是袁极为看重的。每年大官进号子的那么多,袁总想为自己的老公寻找免死金牌。但曹老师应该曾打击过痴心妄想的袁,因为公司垮后曹老师为了调动和老公一起到袁家时,曾主动提及联姻之事,袁狠狠地拒绝了。后来听说袁的大女儿去了公证处工作,跟某位高官的小车司机结婚了。
孙和飬曾是邻居。飬的老公和孙的母亲是同事。那时飬给大家的印象很好,风风火火,忙着自己的事业,难得的是对邻居们都很客气,感觉是现代新女性。孙第一次到鼎瑞开发公司报到的时候,在楼梯上正遇到飬下楼,这么多年不见,飬瘦成皮包骨了。
“你到这里来上班啊?唉,你真是倒霉!”
鼎瑞的头头走马灯似的换,但迄今为止没有一位对建筑内行的,越换越差,先前还能凭国家政策赚几个钱,到孙进来的时候,整个社会房地产的第一个浪潮已过去。
刘嫂子近五十岁,老公原先在人事局当司机,有天在家里擦窗台从二楼摔下来,在医院住了三个月,重新上班后进了闲散科室当科员。刘嫂子个性很强,在公司里只跟几个人玩得好。很想在工作上大显身手,可惜没有人脉,自己也不知道怎样使力。公司新领导班子上任时曾召开全体职工大会。不大的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快结束时工会主席瓿老谋深算地让职工们提意见。无人发言。过了好半天,刘嫂子慢吞吞地站起来,面无表情,眼帘垂着。馥和几个年轻的职工都惊叹起来。
“刘嫂子!”
“刘嫂子!”
在为刘嫂子打气。新的一轮人员安排还未出来。刘嫂子应该是汲汲于此。
然而刘嫂子站半天,一言不发,又坐下去了。
其后公司数次人员调整,刘嫂子都被排斥在外。被下岗的女职工很多都通过在公司大吵大闹来发泄怨恨。刘嫂子也不例外。她针对的是昔日的知心好友,也曾被下岗,现在重新在岗的孔会计:“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换来的!”
女人之间骂人的滥词。
在鼎瑞的黄金时代,馥由于在建委系统组织的乒乓球大赛中的靓丽身影和不俗球技一时名声大噪。不过公司的一些资深前辈提起馥都摇头。馥学的就是工民建,但很显然没什么事业心,工作只是混日子而已。实行改革后馥被分到下面工地,每个月拿100元基本生活费。据工地出纳说,馥每次来领钱的时候都会骂人。公司重新开张的时候,曾出租一个通间给一家皮包公司,需要一位临时电话员,许诺由鼎瑞公司安排。年轻的周经理十几岁就入了黑社会,现在浪子回头金不换改邪归正,娶了媳妇有了儿子,在鼎瑞开发公司也呆了很多年了,洪经理和劳经理接替掌权时,他从一个无名小卒到分公司部门负责人再到现在的公司经理,走得还算扎实。他某天在办公室提议让馥来做电话员,王主任立即否决:“你不要动她,她不是好说话的人,现在叫她来当然是好,万一哪天这皮包公司走人了,让她回去她是不会回去的,大闹是不可避免的。”王主任资历老,年龄可以当周经理的爸爸了,公司其他的人都不做声,这话就搁下了。后来安排的是房子被蔡抢去的虞嫂子。
蔡是鼎瑞公司的奇人,为人就象脸皮硬成了陈年干,老公在翱翔高中教书。家中有两个孩子,其中有个孩子叫她姑姑。蔡每个月都领独生子女补助,在一次计划生育检查中被举报曝光。公司裁员时拒不下岗,领导班子向建委档案科汇报此事,凑巧由蔡的老公以前的学生受理,结果当然是蔡赢了,工资照常发,但是无岗位。这次周经理主持大局,点兵点将只要了几个人,摊子很小。蔡曾是周经理任小头目时候的手下,因为有个月未发生活费,蔡将周告了,公司副经理劳在东狠狠地批评了周,周回到分部逮到蔡就骂:“全公司上下有谁要你,你心里没数?老*”周刚当经理的时候,蔡腆着老脸给周送礼遭拒。
蔡在实行人员竞聘公投的时候,自知人缘差,想走后门,还曾经给飬送礼,不知道两人协商出什么条件,总之有天傍晚鼎瑞公司有些职工在底层楼道上乘凉,看到飬将礼品盒还给蔡。
蔡的票数少得可怜,而且最后也未被聘上。
蔡对工作很认真,以前还在档案室工作的时候,经常拿出相关教材做读书笔记。
孙后来在路上遇到蔡两次,蔡在单位名声不好,以前上班时对新人一直是拉拢的,她和蔡面子帐过得去。但现在蔡不能上班,依其性格当然对孙势同水火,阴沉着脸,孙就当没看见。其实孙当不了出纳,公司鱼龙混杂,很多都是押土地进来的,常趁她不熟业务欺负她。象蔡这种在领生活费的时候借机发难都算小儿科。
孙家对门邻居有个小亲戚常来,估计和她差不多年龄。每次来总是声势盛大,特别是离开的时候,主人和客人要在房门前楼道里大声说好半天话。那年轻女子说话很急切,仿佛掏心掏肺似的,有次竟然对着男主人大声说:“我现在回去洗澡!”男主人是位老头子,年轻女子的姑父。这天孙忍不住和母亲提起,母亲说,那女子以前当出纳,有人怀疑贪污,就得神经病了,现在好了。
紫比孙大两岁,依凭父亲是洪经理的好友,担任预算科的副科长,该科没有正科长,所以紫实质是以副代正。紫工民建中专专业毕业,时刻提防孙学会预算,孙早就断了向紫学习的念头。自从劳在东给紫一张房屋造价表,紫出现了用计算器计算错误的低级失误后,年轻的劳经理严厉训斥紫:“你这算的什么东西?算都算错了!”此后公司所有的工程预算都给孙做,工作并不忙,但孙觉得不平,紫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管,照拿工资,还恬不知耻地说:“一般科室都是办事员做事。”切!平心而论,紫不算坏,谁让她们是同行呢?紫说过:“同行是冤家。”何况孙的学历比紫高一个档次。孙一直因为自己的电大学历而自卑,但鼎瑞成立好几年了她是第一位大学生。不过紫属于贤妻良母型,对事业并无追求。当年初中毕业去千里迢迢的钧莱省某小城读中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