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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2005-11-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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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立竿见影,许多学校贴出查禁此书的公告,它们反而起了促销的作用,《性史》不胫而走。卫道士们犹如祖坟被挖,无不暴跳如雷,遂引发轩然大波。这七篇讲述性经历的文章涉及到女性被欺凌、性冲动、性觉醒、性游戏、性饥饿、性冷淡、手淫、偷情、性和谐、性高潮等多个方面,张竞生在批语中一一给予针对性的评论。尤其出格的是,张竞生提出“新淫义”:“我们所谓淫不淫就在男女之间有情与无情。若有情的,不管谁对谁皆不是淫;若无情的,虽属夫妇,也谓之淫。”
  《性史》第一集摆事实,讲学理,对症下药,对国人的性蒙昧有拨云见日之效,却不为保守派所容。在他们看来,《性史》乃是淫书,张竞生的所作所为全是诲淫,不仅误导青少年,而且败坏了世道人心。百口莫辩,千夫所指,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没有了学术领域正常讨论的余地。
  后来,张竞生在《两度旅欧回想录》中忆及往事,有一段话算是自我辩白,值得一读:
  有人要这样问:“既是学者,又有钱游历全世界,别项学问又那样多,偏去考究那个秽亵的阴户问题,实在太无谓吧!”现先当知的是对这个问题的观察点,常人与学问家,根本上不大相同。常人不肯说,不肯研究,只要暗中去偷偷摸摸。学问家则一视同仁:他们之考究阴户与别项性问题,也如研究天文之星辰运行,日月出没一样。这个并无所谓秽亵,与别种学问并无所谓高尚,同是一种智识,便具了同样的价值。且人生哲学,孰有重大过于性学?而民族学、风俗学等,又在在与性学有关。学问家,一面要有一学的精深特长;一面,对于各种学问,又要广博通晓。无论哪种学问,都可研究。而最切要的,又在研究常人所不敢或不能研究的问题。
  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社会,礼教依旧森严。张竞生冲决网罗,破坏规则,惹发众怒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科学要战胜蒙昧,需要胆识,也需要时间。张竞生是先行者,遭到误解和打击,自然无法避免。生物学家周建人提倡新文化,观念并不保守,他对《性史》也感到不满足,认为“一般人所需要的是由论料得来的结论,而不是论料本身”。殊不知英国性学研究大家蔼理士的煌煌巨著《性心理研究录》中也附有数十条性史以为佐证。总之,光有论证而无论据,这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性史》第一集给张竞生惹来一身蚁一身膻,第二集便被扼杀于印刷厂中,坊间却立刻有多种伪本流行。还有一本《性艺》竟盗用张竞生之名出版,赚得瓢盈钵溢,骂名则全由张竞生背负。
  1926年夏,张竞生依照蔡元培校长所定的成例——北大教员授满五年课程后,即可带薪去国外游学一二年——前往上海,打算买舟泛洋。不巧的是,这时候奉系军阀张作霖攻入北京,赶走了冯玉祥,免去蔡元培的校长之职,任命刘哲为北大新校长。奉军入京后,疯狂屠戮民主人士和共产党人,《京报》社长邵飘萍、《社会日报》社长林白水、北大政治系教授李大钊先后遇害。在这样白色恐怖的局面下,蔡元培所定的规则自然被推翻,张竞生出洋游历的资格和资金已没了戏,北大教职也泡了汤。他滞留上海,为生存考虑,便与友人谢蕴如合股两千元,谢任总经理,张任总编辑,在书局林立的四马路开办美的书店,专门发行张竞生编译的“性育丛书”,还出版一本《新文化》月刊。张竞生在《性育丛谈》中大谈“第三种水”(即女性在性高潮时所出的巴多林液,世俗称之为“淫水”)和性部呼吸,比《性史》第一集走得更远。由于张竞生的知名度和感召力,再加上美的书店所请的漂亮女店员的吸引力(此前,书店普遍只用男店员),开张之后,门庭若市。而且张竞生在附近的饭店辟有专桌专座,每天开流水席,朋友来了随时管个酒足饭饱。有的买书人进书店时故意用戏谑的口气询问女店员:“第三种水出了没有?”一语双关,女店员起先会红着脸作答,久而久之也就不害羞了。生意太好,遭人嫉妒,当年,上海的书店业由江苏人把持,张竞生是广东人,谢蕴如是福建人,都不在这个体系中,两个书呆子又不肯去拜码头和多方打点,江苏帮便串通警局,专找美的书店的晦气。每过一段时间,张竞生即遭法院传讯,警察即来罚款数百元,并且搬空店中书籍。这样频频捣乱,红红火火好端端的美的书店即被摧残得生气全无,惟有关门大吉,宣告倒闭。
  张竞生真是一个极度恪守个人信念的人。像他这样臭名昭著的“性博士”,居然有人请他证婚,已属一奇;他证婚时大谈特谈夫妻性生活,大谈特谈“第三种水”喷出的快感,则更属奇中之奇,堪称惊世骇俗。这次证婚大约在1926年冬天,地点是上海东亚旅馆内,一次集体的文明婚礼,证婚词刊登在1927年1月《新文化》杂志创刊号上,题目是《如何得到新娘美妙的鉴赏与其欢心》。张竞生劝导新郎要有耐心,要知体贴,以三日为期,尽得新娘的欢心,然后收获圆满的性快乐。有一段说给新娘的话是这样的:“在此,我又常告诉新娘们,当性交时,你们应大胆地处于主动地位,虽第一次也不可太过谦让,谦让就要自己食亏。你们新娘如能主动,则虽第一次不觉得苦而觉得乐,因为第一次也可达到‘第三种水’喷出的快感。你们女子们每次必要交媾主动而以出‘第三种水’为限,则不但你自己快乐,将来由此生子女时也聪明强壮。交媾本是男女二人共同之事,理当由男女分工合作。如有一方不尽力,则失了交媾的真正意义。”他对新郎说的话更属离谱,他谈到处女膜无足轻重,男人不要对此小题大做,纠缠不清:“若知新娘确与人有染,你们于肉体上应当庆幸有人为你们打破难关,使你们坐享便宜。因为处女膜的存在,正为使得第一个男子种种不便宜与使女子种种的留难。至于交媾的快乐,不在处女而在女子的‘老练’也。于心灵上,你们新郎应知前此之事于你何与,但求今后伊能真爱你就好了。伊能爱你与否不在处女膜有无,而在彼此的情感,而遇这些与人曾经偷情的女子,你们更尽心恢复情感。这是一件情感竞争上更有趣味的事情。若你们新郎有这样态度,包管新娘感激流涕,懊悔前时无主宰,再安排新生命为新郎享用!”天下证婚人千千万万,没有像张竞生这样娓娓而谈性事的;天下证婚词万万千千,也没这一篇如此殷切关怀生命的。可以说,张竞生比那班伪君子和真小人要伟大得太多,他的功德完全被人故意遮蔽、有意低估了。
  张竞生的理论和他推广这些理论的行为确实太超前了,别说一般智识的人难以理解,就连担任过北大代理校长和校长的蒋梦麟(他的心胸雅量比蔡元培差得远)也认为,张竞生是北大教授中的害群之马。1927年,张竞生携同家人到杭州游玩,适值蒋梦麟担任浙江教育厅厅长。正是蒋梦麟向省府提议,拘捕张竞生,罪名是“宣传性学,毒害青年”。所幸张竞生得到老朋友、民国元勋张继的关照,才被从轻发落,驱逐出境,三年不许踏入浙江半步。
  军阀当道,民不聊生,教育凋残,文化衰敝,国内的环境实在太恶劣。蔡元培旅居欧洲去了,张竞生亦步其后尘,第二次赴法游学。他得到广东省政府主席陈铭枢的私人资助,遂以翻译外国名著为职志。张竞生原想集合同道翻译二三百种,但由于大笔经费无法筹措,终于只译出卢梭《忏悔录》、《歌德自传》等数种,凑成一辑“浪漫派丛书”。他第二度旅法,亦有多次艳遇,他去日出岛参加天体运动(与情人整日裸体相处)最有特色,但他对此涉笔不多,显然是意兴阑珊了。
  到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张竞生已经六十多岁,枯木逢春,老树开花,经人介绍,与南京的一位资深美女(三十七岁)建立了恋爱关系。在张竞生的提议下,两人在石头城与五羊城之间频频鸿雁往返,张竞生美其名为“通信试婚制”,结果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算是彻底勾消了张竞生长期得不到一位知心伴侣的恨憾。张竞生自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即不再研究性学,又由于“名声不好”,得罪的学界权威太多,各大学皆不肯聘他为教授。1953年,广东省成立文史研究馆,他被定为首批馆员,写了几篇回忆录,较有价值的有1959年4月撰写的《南北议和见闻录》,更重要的是他的三部自传:《浮生漫谈》、《十年情场》和《爱的漩涡》,先后在香港和新加坡出版。他的晚景终归于恬淡,“文革”对他的冲击似乎并不大。这位发誓要活到一百岁的老人,八十二岁时因脑溢血猝死于故乡的茅屋中,而不是批斗场。他一生有三大憾事:一是没有娶欧妇,二是没有办成现代化的潮洲大学,三是没有完成翻译二三百种世界名著的宏愿。至此,他只有饮恨九泉了。
  有人称张竞生是中国人口学和性学领域的拓荒者,这大致是不错的。他倡导节制生育比马寅初要早出许多年,而高揭性解放性自由的大旗,更是先驱中的先驱。还有人称张竞生是中国文坛的一颗流星,是中国文化界和出版界的失踪者。他失踪了半个多世纪,在国内图书馆中很难再找寻得到他的著作。但张竞生身上也存在理论与实际的矛盾,他标榜“新女性中心论”,主张情人各得自由,互不干涉,可是他却对自家那位喜欢玩出走游戏的情人褚问鹃女士(“中国的娜拉”)不够宽容,在《新文化》月刊上发表《恨》一文,自曝家丑,极尽谴责之能事,不仅吐了恶言,还动了拳脚,被人捅到报纸上;他主张节制生育,自己却有五个孩子。凡此种种,大醇之中有小疵。但他整体上还是有趣的、可爱的,甚至是了不起的,国人能忘记他半个世纪,甚至一百年,但绝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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