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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锐回到牌桌,牌已经摆好了,四四方方,像个密不透风的围城,每个人都是骰子,掉进去可能再也出不来。
打麻将是米洛他们公司潜规则,几乎成为他们企业文化的一部分,据说米洛点儿最背的时候,一晚上输了3万。
〃牌桌上,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这是米洛他们老板的信条,也是我父母的信条。当然,我父母不是米洛的老板。
小赌怡情,父母喜欢小赌,输赢都在五十元以内。爸爸常说,以后如若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的话,只要让他跟我父母打八圈麻将,就定能让他显出原形。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爸爸的话恶狠狠的,大概是不希望宝贝女儿成为别人的人吧?
牌桌,就是人生,输输赢赢,变幻莫测,每个人都先赌上伪装,变得赤裸裸。
2。
其实我很小就会打麻将,对于麻将,我基本上算是无师自通。
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以怎样的方式,总之我就会了,而且会得莫名其妙。
不过,自从10岁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麻将,并且,我从来不以任何方式的赌钱。
〃六条!〃米洛啪地把牌推进中央,上上一局刘皓出六条,我想了想,既然是牌架子,还是不要糊牌了,上局芮锐出六条,我也没糊,因此,米洛出六条出得很放心。
〃糊了!〃不是我说的,是电视上一个女人说的,不过那个声音跟我很像,还不待我解释,米洛已经把自己的牌推倒,于是我也只好亮出牌,说:〃我确实糊了。〃
很显然,米洛不高兴,米洛以为我在故意整他,别人出六条我不糊,一到他我就糊。还好,我是牌架子,输赢不算钱。
我看了看电视,电视上的女人也看了看我。
米洛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于是那个女人就被囚禁在了电视里,可是我还是觉得,她正透过黑黑的屏幕,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小孙很会打嘛!〃芮锐笑着,脸上有两个酒窝。我手心里继续冒着汗,忐忑不安地说:〃下次我不糊了,否则你们玩得就没意思了!〃
〃知道就好!〃米洛气呼呼地说。米洛在牌桌以外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很绅士,也没有领导架子,怎么一到了牌桌上,就变了?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怎么一到牌桌上,就变了呢?〃
这句话,也似曾相识。
我也点了一支烟,于是整个房间的上部,灰压压地缭绕了一层妖气,思绪纷乱,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或许久到前世的某个瞬间,也是这样的灰压压,整个屋子的人都赌红了眼。
米洛已经输了4500了,他始终沉默着不做声,每摸一张牌,都紧张地用拇指摸一下,似乎想像盲人一样摸出这样牌地谜底,似乎牌经过这么一摸,就是变成他希望的牌似的。我爸爸也喜欢这样摸牌,对此我十分不理解,直接看看牌面不是更简单更迅速么?
〃六条!〃米洛小心地把牌扔到牌堆里,刘皓大叫:〃哈哈!又糊了!〃刘皓已经连续做了三把庄家了,因此米洛和芮锐都有些气急败坏。
〃妈的!今儿晚上跟六条有仇!下把死活不扔六条了!〃米洛把烟按在烟灰缸里,这是我认识米洛以来,第一次听米洛骂人。
米洛红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四双手在洗牌,我的眼睛有了片刻的恍惚,我看到一个女人的手也在其中,却不是我的,我没有涂红指甲。然而再定睛一看,那双手又没有了,我摆牌越来越迅速,我心口越来越疼。
第42节:六条 文/小妖尤尤(3)
3。
这是最常见的麻将牌,牌的背面是晶莹剔透的翠绿,这种牌,在我小时候就已经很流行了。我小时候的某一年,爸爸迷恋上了赌博,每天放学,我家里都烟雾缭绕,一屋子的人,四个人赌,其他人观战,每个人都抽烟,我就是在这样哗哗啦啦的洗牌声里吃饭、写作业,睡觉,梦里也在哗啦啦。
有时候爸爸会把我抱到他的腿上,让我替他摸牌,因为我一般摸的牌,都是爸爸需要的好牌,如果因为我摸的牌而让爸爸赢了,他会很大方地给我多出平时十倍的零用钱。
妈妈也常坐在爸爸身边观看,偶尔爸爸去洗手间的时候,她会替他打一把,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赞同爸爸赌博。只因管不了,所以只好顺从。
妈妈一直是个有智慧的家庭主妇,起初爸爸迷恋上打麻将的时候,彻夜彻夜地在朋友家的地下室里赌,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也不回家,整个人都被耗成了魔鬼。妈妈去叫、去骂、去掀翻他们的牌桌,只会招来爸爸的耳光以及变本加厉的不回家。
后来妈妈似乎也想通了,认命了,干脆让他们到我家客厅里赌,还供应茶水和简单的饭菜。这样的话,爸爸起码在家里,起码饮食正常,起码在妈妈的视线内,起码不会因为赌博而做出过分的事情,比如像电视里一样连房子和妻儿都赌上。
这一把,我又早早地听牌了,还是糊六条。
〃不会又有人糊六条吧?〃米洛手里握着一张六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刘皓露出神秘的笑容,似乎在暗示米洛他就是糊六条,而芮锐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饮水机,若无其事地说道:〃让服务员再送一桶水。〃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他把六条甩出去,我自然不会叫糊,我是牌架子。我起身说:〃我打电话叫水。〃
我站起,袖子碰了牌,我的牌呼啦啦地亮出来,
〃啊呀!原来是小孙糊六条,还是清一色!〃刘皓哈哈大笑,〃小孙手气不错呢,如果不是牌架子,你今天就把我们赢惨了!〃
我脸色苍白,我的袖子只碰倒了边上的两张牌,其它的牌不是我推到的,是一双手。
一双女人的手。
一双涂着红指甲的女人的手。
似乎那个女人,就只有一双手。
〃都12点了,要不大家睡吧……〃我小声说,那双手刺激了内心深处某个神经纤维,让我战栗不已。
〃不行!才12点而已,说了要通宵的!〃米洛的嗓音被烟熏哑了,〃我一定要翻本!〃他已经输了一万了,他自始至终就没有糊过。
我打电话跟服务员要了水,舒展了一下腰肢,打开电视,我期望电视的声音能解除我内心的恐惧,此刻我需要来自外界的声音。
估计是循环播放的影片,打开电视的时候,首先出现的是那个和我声音类似的女人声音,〃糊了!〃然后图像显现出来,那个女人抬起头,透过屏幕望着我,似乎她一直就等在那个黑黑的电视屏幕里,等待我再次打开,等待和我的第二次对视,她的外貌很妖娆,手上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油。我颤抖着关了电视,回到牌桌。
4。
有一阵子,我爸爸总是输,输了就逼着妈妈拿出存折,妈妈在一次次拿出存折以后,终于再也不肯拿了,妈妈说,那是家里最后的积蓄了,那是一家人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根基。
爸爸红着眼,面目狰狞,〃不给是吧?不给是吧?不给我就到外面借!借不到就去抢!〃说完这句话后,爸爸掀翻了牌桌,从此以后有半个月都没有回来,妈妈四处打听爸爸他们赌博的据点,可是知道的人谁也不肯说,爸爸放了狠话,要是让他知道谁说了,就砍谁。
爸爸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人,当年妈妈就是看上爸爸这一点才嫁给他的,因为妈妈一家都是胆小怕事的本分人,妈妈渴望被一个强硬的男人保护。可是,某一天这种强硬落到了妈妈自己的头上,于是妈妈以泪洗面。
我看不得妈妈哭,妈妈哭,我也哭,我一哭,妈妈就哭得更凶了。
门铃响了,是服务员,男的。
那个服务员穿着合体的制服,微笑着跟我们打招呼,那个时候我正好又听牌,还是糊六条,这恐怖的六条!
第43节:六条 文/小妖尤尤(4)
谁也没有心思看那服务员一眼,服务员自己换好了水,微笑着站在我身边,用经过训练地声音说道:〃您好,水换好了,一会儿热了就可以喝了。〃
没人理他,米洛气急败坏甚至有些恶狠狠地吼道:〃他X的!老子就不信了!六条!〃
〃呀!糊六条!〃一双涂着红指甲的手帮我推倒了牌,是那个服务员。
我愕然地盯着那双手,望着服务员,服务员扭扭捏捏地笑着,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笑起来有点娘娘气,说起话来也很娘娘腔,大男人涂指甲油不是变态是什么?
米洛骂道:〃有你他X的屁事儿!〃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道歉,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嘴巴微微张开又合上,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怎么解释都是自己错,于是有些求救似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芮锐。
〃好了好了!谁都不容易,〃芮锐打着圆场,对服务员说:〃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于是服务员匆忙退了出去,用那双涂了红指甲的手替我们带上门。
那双手很白,那指甲油很红。
芮锐看米洛已经输急了眼,就说道:〃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小孙也不赌,玩起来也没劲!上半夜就当消磨时间了,所有钱都归位。大家都当娱乐娱乐了!〃
芮锐一向很会察言观色,也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尤其是照顾领导的情绪,芮锐很善良,有时候在策划案沟通会中间休息的时候,他会悄悄发短信给固执的我,告诉我如果再固执下去,领导可能就会放弃这个项目了,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做出适当的让步。刘皓则不同,仗着自己和集团上层有裙带关系,常常口无遮拦,有恃无恐。
〃不玩就不玩,钱都归位干嘛?这么点钱米总又不是玩不起?〃刘皓伸了伸胳膊,继续摆牌,显然手气很好的他,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