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炎黄春秋200904-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这样的高产,也感到光荣。 
  第二天早饭后,我同地、县委领导一起到了建国一社龚家埠小队。一到现场,看到一块斗丘田,大约一亩左右,整整齐齐密挨密的谷子排在一丘田中,当时确实没有看出假象来。大家找来了十几把镰刀,和社员们一起割了一小块,脱粒过秤,推算说亩产有两万多斤。晚上回到白果区公所,地委书记向省委第一书记王任重作了汇报。第三天省里就派了以省政府副秘书长史某为团长,包括农业专家在内的一行二十余人的省委高产验收团来正式验收。由于验收团出发较迟,到建国一社时天气更晚了,所以大部分收割脱粒过秤都是在夜间进行的,这就给再次造假提供了机会。该试验田除留了一小块供参观外,全部割打完毕。当天晚上点着汽灯,架了十几杆大秤过秤验收,完毕后验收团长宣布结果:王乾成早稻高产试验亩产36957斤,并要全体参加验收人员签字。当场就有专家提出质疑说:亩产36000斤没有科学根据,那么密的秧苗怎么中耕?怎么施肥?怎么通风?时间长了不都烂了吗?王乾成马上按照县委某副书记几天前给他准备好的对策讲道:“用科学方法管理,下肥除深耕层层施肥外,追肥时将化肥兑成水,在稻田周围作高埂子往田里灌;通风先是用竹竿捅,后来用鼓风机往田里送风的。”地区领导当场严厉批评了这位敢讲真话的年轻专家,这样有不同意见和半信半疑的人再也不敢讲话了。于是所有参与验收的人包括地、县委书记和我在内都在验收报告上签了字。当天晚上省政府副秘书长向省委书记作了汇报。8月13日《人民日报》发表了这一特大新闻,一下子就哄动了全中国,全国各地来参观的人群络绎不绝,包括朝鲜副首相李周渊,前苏联、波兰、保加利亚、日本等十余个国家的国际友人也前来参观,区里还专门设立了接待参观的招待所,参观者送来的红旗一时间挂满了墙壁。 
  干部造假,农民糟殃。后来才知道,从1959年下半年到1960年一年多时间内,仅第二生产队所在地河北垸的400多人口就饿死了70多人,饿死人数占总人口的六分之一。其它公社的人见了建国公社的人就白眼:“就沾了你们建国一社的光,牵连我们的粮食也卖超了。”(章跃兵:《图虚名招实祸的“天下第一田”》,载《炎黄春秋》1995年第3期) 
   
  二、“求实”的代价 
   
  “三万六”事件出笼后,特别是到了1959年反右倾运动后,因造假和反右有“功”的人,一个个都青云直上了。王乾成被提拔为区委副书记、区长,后来取我而代之当了白果公社(此时区公所已改成人民公社)党委书记。而主持我的案件有功的反右办公室主任也当上某县县长,县委某副书记升任县委第一书记,原县委第一书记升任地委副书记,原地委第一书记升任副省长、省委副书记。可是作为当时区委书记的我,却因为坚持实事求是而从此遭遇了人生的最大厄运。 
  事发后不久,县委农工部干事曹铎来到我处说:王乾成搞的亩产“三万六”是假的,是将成熟的谷子移在一起,我们工作组住闵集乡,与建国一社是隔壁,社员用手到田里摸了摸还没有长根。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说亩产“三万六”是假的,马上意识到事关重大,心里翻起了疑团,亩产“三万六”到底是真是假?是真的还好说,如果是假的我该怎么样去面对?县委在大小会议上反复讲到:“在亩产‘三万六’问题上要统一口径不能乱讲,这不仅关系到麻城红旗,还关系到地委、省委威信。”我出面去查真假,是根本不可能也是做不到的,虽然不知道炮制亩产“三万六”的真正后台是谁,但是已经预感到这其中来头不小,搞不好会引火烧身吃不了兜着走。我特意嘱咐曹铎说:“我们一定要慎重,不能随便乱说。”不管行动上怎么样克制自己,但是在思想上还是给自己提出了许多问题:对于这样造假害人的东西该不该保持沉默?保持沉默符不符合共产党员的要求?由于缺乏政治经验,缺乏敢于斗争的勇气,加上我又没有第一手材料,虽然初步了解到亩产“三万六”是在造假,但是没有真凭实据,还是悠着点好。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一次,燎原一社主任彭思汉(劳动模范)从县里开会回来,在路上跟我说:“有些人(指王乾成)这么搞,石头甩上天总是要落地的,纸是包不住火的。”石头落地砸的是老百姓。假高产而带来真高购,粮食产量又报不上来,县委逼着搞反瞒产,完不成粮食征购任务,我们夹在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由此对“三万六”事件产生了很大的怨气。我们班子成员如李学文、刘耀典、易志慎等人也经常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发泄他们对“三万六”事件的不满情绪。 
  一次次的谈话对我有很大的帮助和启发,使我对“三万六”事件的认识有一个从开始不知情,到有所耳闻又怕惹祸上身,再到后来的逐渐醒悟的过程。一件件的事情,一次次的谈心对我来说既是提高认识,也是装填火药的过程,引爆的导火线恰恰又是建国一社找我吵要供应粮的三个人点燃的。1958年10月的一天,我正在明山乡沙王庙召开全公社小队长以上干部大会,动员反瞒产,完成国家粮食征购任务。会上,麻溪河乡总支书记和建国大队(原建国一社)大队长、小队长(正是亩产“三万六”所在的小队)三人一起找到我说:“你要批点供应粮给我们,群众饿肚子没有饭吃。”这一下子把我心中的火点燃了,再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的关系,顾不上将会对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心一横桌子一拍就骂起来了:“你王乾成搞那高产量,当上全国模范,上北京开群英大会,见了毛主席。这才过了几天时间,你们现在就来吵要供应粮,说群众饿肚子没有饭吃,那你王乾成不是个骗子?亩产‘三万六’不是假的?你骗了全省全国全世界,骗了毛主席、骗了党中央!” 
  骂的初衷是针对造假的王乾成和县委某领导的。因为从社会舆论中,初步了解到亩产“三万六”是县委某领导策划并指使王乾成干的,这时还不知道背后有更硬的后台,更深层次的背景。殊不知我这一骂,却刺痛了麻城县委搞假红旗真浮夸的要害,实际上也刺痛了黄冈地委和湖北省委主要负责人。这样,我就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1959年反彭德怀右倾机会主义斗争运动于9月底在全国展开。报复我的时机终于到来了,麻城县反右倾运动大会第一个把我作为斗争重点拿出来大会批斗,一斗就斗了二十多天,县委第一书记上台带头斗,县委分管各条战线负责人上阵轮番斗,发动知情人重点斗,小组日夜斗,写不完的检讨,作不完的交待。县委第一书记带头在会上批斗我时说:“汪凤元等反党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反对麻城县委的主要手法就是打着实事求是的招牌,抓住‘三万六’不放,攻击麻城红旗是假的,其阴谋极端恶毒。”当年10月27日,麻城县委《关于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汪凤元的结论》(以下简称“59年麻城县委文件”)中写到:“尤其是58年大跃进以来,他疯狂的组织反党集团,反对党的领导,反对总路线,否认大跃进,破坏人民公社,攻击红旗,打击先进。在运动中企图混关,态度极不老实。据此,汪凤元确系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为了严肃党纪,教育汪凤元本人,经县委59年10月26日讨论决定:给予汪凤元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留党察看一年,由18级降为23级处分。”报黄冈地委后定为混入党内坏分子,开除党籍,18级降为22级处分。 
  为什么对我的处分如此之严厉呢?究其原因是从1958年10月到1959年10月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与麻城县委主要负责人,在亩产“三万六”等许多问题上发生过重大意见分歧,发展到各持己见,据理力争直至面红耳赤的地步,这种紧张的关系其程度可想而知: 
  1、1959年春望花山乡有几十人因饿肚子外出讨米,被县委发现后,电话追问该乡驻点干部是谁,我说是副社长刘耀典,县委要公社党委上报处理意见。公社党委一致认为该乡问题多困难大,刘去的时间短,不到两个月,他不应该负主要责任,但有工作作风不够深入的缺点,决定给刘党内警告处分。而县委却决定开除刘的党籍、开除工作回家生产。我接到文件后认为县委对刘的处分过重,再次召开党委会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处分过重。但县委维持原处分结论不变,并要立即宣布执行,我当即表示服从县委决议但是保留个人意见。履行一个党委书记的正常职责,在反右倾运动时却成了“县委决定对不关心人民生活的刘耀典的处分,他拒绝执行,召开反党集团会,叫他们‘坚持真理’,会后指使李学文公开反对县委的决议,还怂恿刘耀典上诉”的反党罪行。 
  2、1959年春,我走访了各乡和部分大队,所到之处都是冷冷清清,不少人家都揭不开锅盖,群众普遍饿肚子,社员喝清水粥,靠野菜、树皮、糠粑充饥,大量出现浮肿病、妇女子宫下垂,有的地方饿死了人。目睹这一切我心如刀割,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反复思量为什么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局面呢?究其原因还是大跃进浮夸、亩产“三万六”带来的后果,作为基层干部,我们真是有责有罪呀!回来后第二天就召开公社干部大会,我讲了看到的悲惨情景,很内疚地说:群众饿肚子饿得那样狠,我们屋内还挂着这么多的红旗,真是问心有愧呀!对不起父老乡亲!于是心情十分沉痛地对干部叶玉林说:“你马上将全国各地送来的红旗全部摘下锁起来。”这句话成了我的罪状,“59年麻城县委文件”(处分我的文件)中说:“由此可见汪风元对58年大跃进和麻城红旗是何等仇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