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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2期-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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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每天从剧团院子里出来,在门口踩着凳子挂着牌子站一整天。我的眼前总会有许多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他们不是来劫法场的,他们只是闻讯来瞧瞧我的怪模样,因为我理了光头,或者留了一半头发。”温棋久愣了愣说:“你不会这样的。”李至慧说:“我会的!不光这样,我站在太阳里还没水喝,我流了那么多汗,把身上的水分都流光了,于是我脸上干得起了皮,嘴唇也裂开了口子。如果赶上现在这样的阵雨,我心里会暗暗高兴。不过这高兴也不会拖得太久,因为我这人怕雨,挨了淋容易感冒。要是感冒了,我也请不成假,我只能求着他们别让我老站着,我得坐一会儿。可是坐久了也不行,他们会说我偷懒。” 
  李至慧越说越远,脸上也变得轻淡,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停了停,她又说:“最不好的是我再也抽不成烟了。烟是男人东西,他们早就看不惯我抽烟的样子了。要是歇了烟,只怕是比感冒还难受……”温棋久截住她说:“我给烟,我会替你去买烟。”李至慧说:“你买了烟也没用,别人不会让我站在凳子上叼着烟。”温棋久想一想说:“那你熬一熬,吃中饭的时候我给你点上。”李至慧点点头说:“这时也许能抽上一支。不过中饭……我根本就没有中饭,没人给我送中饭。”温棋久说:“我给你送中饭!我不光给你送中饭,我还会给你送茶水、送毛巾、送雨伞……你吃饭的时候,我就给你打伞。”李至慧不言语了。她看看温棋久,又看看亭外的雨水,很久才挤出一个很轻的笑。 
  李至慧真的怕雨。回到家里上了楼,她的身子像是泄掉力气,一下子软在床上。她的脸色看上去是冰凉的,一摸额头,却是烫的。她的眼睛有时合着有时弹开,弹开时,便定定地盯着天花板,偶尔也看一眼温棋久。她的目光一过来,温棋久就赶紧把眼睛移开。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好。 
  雨过后,天空泛起些亮色,很快又黑下去。拉开灯,房间里塞满了淡黄的光。灯光中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就有些静。静了一会儿,从窗外突然扑进一只甲虫,直直地撞向墙壁,又直直撞向灯泡。灯泡荡了一下,光线就晃来晃去,整个屋子跟着恍惚起来。 
  李至慧挣扎着爬起来,取出几块饼干递给温棋久,自己却不吃,靠在床头抽烟。一支烟抽完,温棋久饼干也吃完了。李至慧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温棋久摇摇头说:“我不回去。”李至慧说:“你怎么能不回去!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温棋久说:“担心我也不回去。”李至慧说:“这是什么话!你怎么尽做些让大人不放心的事儿!”李至慧这样一说,温棋久只好站起来走人。他出了门,也不开灯,一步一步迈下木梯。走到一半,他收住脚,坐在梯级上。黑暗中他身子不动,脑子却很乱。他想起今天自己的过失,想起亭子里李至慧说的话,心里一阵阵难过。他又想,李至慧淋雨了,李至慧病了,我却离开了。如此想着,他一擦眼睛,觉得手背上全是水儿。 
  过了半晌,李至慧声音传过来:“温棋久,你没走吗?”温棋久不吭声。李至慧说:“你没走你就给我回来。”温棋久慢慢站起身走回房间。李至慧说:“你哭了?”温棋久说:“我没有。”李至慧说:“你真的不想回去?”温棋久点点头。李至慧说:“你呆这儿,我可照顾不了你。”温棋久说:“你在生病,我要照顾你。”李至慧脸上松了松,说:“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温棋久“嗯”了一声,走到窗边,靠墙坐在地板上。李至慧散着身子躺着,不再说话。灯泡在暗色中明显起来,招引的蛾虫越聚越多,纷乱地飞。李至慧嘴巴动了动:“把灯关了。”温棋久起身拉灭电灯。 
  屋子一黑,窗外的月光拥进来,撒在地板上。温棋久仰头看天空,那里布满了星星,星星之间有一只月亮,还未圆尽,淡淡地白着。 
  因为月光,屋子里柔和了。朦胧中,李至慧躺着的身子像是剪影,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很好看。只是那呼吸是累的,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温棋久突然想,要是不丢信该多好。又想,也许那封信根本就没事儿,只是丢在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也许有人捡了信,但不觉得有趣,永远不会说出去。 
  这样想一会儿,温棋久脑子混沌起来。他晃晃脑袋,命令自己不许睡着。月光就在旁边,他将脚伸进月影,那小腿顿时分明起来。他让脚丫子动了几下,竟有些滑稽,像无声电影里的镜头。 
  但脚丫子赶不走困意。他睁着的眼睛慢慢小了,弹开去,又慢慢小了。不一会儿,他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温棋久被一声惊叫撞醒。慌乱中他跳起身子拉开电灯,见李至慧坐在床上,喘着气,大着眼,脸上青白得像是涂了一层月光。半晌,她紧着的脸才松了,说:“原来……我做了个噩梦。”温棋久说:“你喝水吗?”李至慧点点头。温棋久端来热水瓶倒了水,递到李至慧跟前。李至慧慢慢喝着水,安定下来,将梦说了。她说自己正睡着,忽然走来一瘦一胖两个人,冷着脸,不敲门便闯进房间,坐在客屋里。她连忙起床,将烟送上,谁料递出的手让对方逮个正着,一把用绳子捆了。她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他们说陪你去演戏呀。说着拽她就走,一直走到舞台后面。这时音乐响起,雪亮的灯柱打在台上。她赶紧提起精神踏进灯柱,向前迈了两步,甩一下头发,摆出一个造型。不想她眼前没有观众也没有雷刚赤卫队,只站着握枪的温其久。温其久恨恨地盯着她,突然说你出卖革命叛变投敌。她说这句台词应该是我说的,你错了。温其久说你他妈的才错了,一边扣动扳机,将子弹射入她的胸口…… 
  温棋久听得有些慌,说:“你梦里的温其久是我吗?”李至慧说:“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还上不了台子。”温棋久想一想说:“你让我进到你的梦里,专门去对付那个温其久。”李至慧摇摇头说:“我不要做这种梦了。”说着仰身躺下,眼睛虚望着上方。温棋久心里动了动,上前摸一下她的额头,仍然很烫。李至慧笑一笑说:“睡吧,把灯熄掉。” 
  屋子暗去。李至慧呼吸轻了,似乎未睡着。周围掉入寂静,久久空白着。空白中忽然有梆子声从窗外传来,嗒、嗒、嗒。那是路过的馄饨担子,从远而近,又从近而远,渐渐去了。 
  伴着梆子声,温棋久慢慢睡去。还没睡熟,耳边又有惊叫响起。他以为这一回是自己在做噩梦,正想法挣出来,听到李至慧唤自己。他睁开眼睛拉亮电灯,见李至慧挺着身子,与刚才一样的姿势,只是额上多出一圈汗珠。 
  温棋久说:“你又做噩梦了?”李至慧点点头,说:“你去楼下把那只相框拿来。”温棋久糊涂一下,马上明白了,赶紧下楼在客屋里找到相框,上来交给李至慧。李至慧默然看一眼照片,将相框塞入枕下。温棋久不敢吭声,垂了手站在一边。李至慧叹口气说:“又做了一个梦,还是那一瘦一胖两个人。他们呆在客屋里,把东西扔满一地,见到了这个相框。一见到相框他们就高兴了,说果然划不清界线。我解释说,我和他是奉命来这里做赤卫队工作的,不料路上遭到匪兵埋伏,他被枪杀了。那两个人咦了一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说我家住安源,一家三代是煤矿工人。那两个人使劲摇头,说你才不是工人呢。我说我不是工人党会选派我来这儿吗?那两个人就恼了,说你以为你是谁呀。说着架住我身子,打了我。”温棋久说:“他们真的打你了?”李至慧说:“他们真打了。我被绑在那里,身上起了许多血印,不摸都疼。我说,这是演戏,不能真打。他们哈哈笑了,说这不是演戏。”温棋久说:“好在这是梦,打了也不真疼。”李至慧呆了半晌说:“你不知道这种梦多伤人!刚才我就不敢睡着,后来还是迷糊过去了。”温棋久说:“要不我看着你,你一睡着就推醒你。”李至慧说:“只怕我还没合眼,你已经睡去了。”温棋久说:“我不会的。”李至慧软了身子躺倒,说:“那你挨我坐着,别让我睡着。” 
  温棋久坐在床沿上,李至慧闭上眼睛。温棋久挪挪身子,替她的脸挡住灯光。现在,他可以很近地瞧着她。她的身子疲累地静着,那只经常摆出好看抽烟姿势的手,眼下无力地搭在肚子上。她的黑发松散开来,衬得脸面分外的白,也比得脖子有些细长。大半天里,她似乎瘦了许多。 
  过了片刻,温棋久觉得李至慧睡着了,就推她一下。李至慧弹一下眼说:“我醒着呢。”温棋久便又等着。等一会儿,认为她应该睡去,刚一伸手,又有些犹豫——他看不准她睡着了没有。他想,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呢。 
  又过片刻,温棋久被倦意包围了。他的脑子渐渐暗去,身体一点点歪在了床上。 
   
  六 
   
  上午醒来,太阳已白了。温棋久先闻到一股烟雾味儿,然后瞥见李至慧倚在枕头上抽烟。温棋久一骨碌爬起,不安地看着李至慧说:“我睡着了。”李至慧点点头说:“你睡得很死。”温棋久说:“你病好些了吗?”李至慧懒着脸,慢慢地说:“我有点难受。” 
  过一会儿,温棋久觉得自己也有点难受,想一想,原来是肚子饿了。他想提起饼干,话在嘴里转一圈,出来的却是:“今天……还去找那封信吗?”李至慧不回答,吐出一口烟,烟雾散去,脸上全是疲惫。温棋久说:“我知道,找不到那封信了。”李至慧说:“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温棋久说:“你是说今天吗?”李至慧说:“就算是今天吧。”温棋久想了一下,说:“我猜不出来。”李至慧说:“你再想想。”温棋久又想了一下,说:“我还是猜不出来。” 
  说话间,楼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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