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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青山寸步不离的随在他身后,自是察觉了他的异常,霎时想要伸手去扶,可是双手却停在了半途,缩在袖里慢慢紧握成了拳。
今日这戏,说是演给皇上皇后看的,可又何尝不是演给天下人看的?
晏王至今还未婚娶,对皇上而言,那就是如鲠在喉。不日前圣驾于府上,皇上言辞间隐隐提及了王爷立妃之事,还说正妃人选若一时没有合适的,便先赐给王爷几位德才兼备的女子,为侍为妃皆由晏王。
便是在那一日,王爷示下王府甄选书房丫鬟。个中心思,别人不懂,他萧青山怎会不明白——若是圣上赏赐的女子,这一辈子便再难踏出这晏王府;但若只是府内的丫鬟,拖得几年后,王爷还能为她安排好一桩姻缘,并不算耽误了别人。
这种近乎是在打点身后事的心态,不止一次,让萧青山仿若被冬风灌体寒透了心胸。然而,他又无能为力。这七年来,王爷的病反反复复,瞧了多少名医,换了多少药方,连他都记不清了,可是病却丝毫不见起色。
病痛慢慢的消损着肉体,却将人的心先一步拖入了万丈深渊。那个曾经执剑沙场、风华无二的燕云晏王,恍若只是前世的一个残梦。
身前那人的几声压低了的咳嗽,让萧青山猛然敛回了思绪,他侧身上前,恰巧的用自己的身体替慕容梓尚挡住了廊外呼呼刮过来的寒风。好在书房离内室只隔着一座西院并不算远,两人不多久就到了书房门前。
萧青山快走两步上去为他推开了门,待晏王进屋落座后,他径自站在了太师椅旁边,清声道:
“都带上来吧。”
***
江淼觉得有点头晕。
当随着众位姑娘一步步迈向书房时,她心底那个紧张呀,连带着头都有些晕起来。额头脸上都是湿津津的,她不敢抬手去擦,因为刚才丢脸的一摔,手和衣袖上都弄脏了,她可不想像只小花猫一样去与她的晏王久别重逢。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在她微扬起的眼角处,又是痒又是痛,却擦不得挠不得。
怎么办?
猛然‘计’上心头。趁着走到一处僻静的拐弯处,江淼用眼角余光飞快的瞥了瞥四周——没有人在看着她。心头窃喜。她悄悄地埋下头去,然后像从前跟着师兄们溜下河去玩水后一样,摇拨浪鼓似的左右用力甩了甩脑袋,晶莹剔透的汗珠霎时若水花四溅。
头更晕了。好在,汗不再往眼睛里钻,也算好受了些。她稍微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只吐出了一半,生生卡在了喉间——
一道,不,两道,不!四道目光,一前一后直戳在她身上。
迎面的冷嗖嗖的,后背的火辣辣的。
就在那四道冷热各异的目光的主人,都以为她会把头就这么着一直垂到地面时,江淼却霍然直起腰来,昂着首,挺起胸,目不斜视,除了面色稍显得红了些,神情再正常不过。
扭头看着她的柳飞飞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堪堪把住身侧的墙壁才没摔倒。走在最后面的那位王府老仆看得啧啧称叹,暗道,不愧是淮王的人,果真不是一般人儿。
而此刻的江淼心里头,恰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只差自挂东南枝。
进入书房之前,王府老仆又絮絮念叨了好几次规矩,怎么行礼,怎么回话,一一讲得清清楚楚。江淼不是没听,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听的要认真仔细,可是当她一脚踏入书房时,脑子里就只剩下一片空白了。她只听见自己的心,怦、怦、怦、怦地擂动。
视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点点、一点点往上移……
可是,坐在长案后的那个人,他是谁呢?
江淼抬起的目光在慕容梓尚和萧青山之间来回的转悠。
慕容梓尚从方才就注意到这名女子怪异的小动作,如今,见她瞪圆了眼睛大咧咧的打量着自己,发亮的眸光中什么都有,独独没有畏惧,不由得有些诧异。稍后,又见她视线稍移,定在了自己身侧的萧青山身上,咧嘴一笑。这一笑,左颊一个俏皮的梨涡忽现,连眼角眉梢都仿佛染上了鲜活色彩,生动明媚。
慕容梓尚有一瞬间恍了神。
所以当青山让众人向他行礼那双眸子瞬息被错愕席卷时,当那个看似文文弱弱的姑娘飞身跃到他面前时,当她在满屋人的惊呼声中死死揪住他领口时,他竟然没有及时避开。
“你是晏王?!骗人!”瞳仁骤然紧缩着,那姑娘一双黑眸若风中残烛般颤抖,瞪着自己嘶心裂肺地吼,“你怎么会是晏王?他鼻子眼睛嘴巴都不是长你这样的!”
“本王……”
“住嘴!你个冒牌货!你把我的晏王弄哪儿去了!?”
“你的?”慕容梓尚一怔,在嘴里玩味的重念了一次。
在江淼大逆不道的扑到案上时,萧青山就要一个手刀朝她后劲劈下,电光火石间,又闻一人尖叫道:“总管!她是淮王的人!”动作生生打住。此时在晏王一个眼神示意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我的晏王……”
江淼死抓住慕容梓尚的衣襟,汗如雨滴。她觉得天在旋,地也在转,眼前霍然全黑。摇摇晃晃的她一头从案上栽向地面,往前倒下时双唇恍惚擦过了什么温润的东西。可还来不及作想,她嘴里喃喃着“他是谁呀……”,攥着从慕容梓尚衣上揪扯下的一小片紫锦,厥了过去。
第五章
马车晃动着前行,鼻端是娘亲身上温馨的气息,躺在娘亲暖暖的怀里,摇晃着,渐渐的自己睡了过去。
突然,马车骤然停下,迷糊间听见爹爹的声音:“在下江门镖局总镖头江全易,各位……”再然后,却是刀剑激烈碰撞的声响。
有人在马车外大叫:“保护师母和小师妹!跟这群贼子拼了!”
自己被娘亲紧紧抱在怀里,憋得快要喘不过气。
“哟~,还有对大小美人在里面呀,哈哈哈。爷这次艳福不浅,兄弟们,你们的压寨夫人有了,哈哈……”
娘亲的身子在发抖,抱着自己不停的往后退,颤声吼道:“滚、滚开!滚开!”
爹爹发狂咆哮的声音就在车外,自己从不知道总是爽朗大笑着的爹爹也能发出这种嘶吼,暴怒而绝望。
“小美人,让‘爹’先和你娘亲热亲热,来……”有一只大手拽住了自己后背的衣裳,用力的往后扯。
“我不要!娘,娘!”
那人的眼睛里闪着让自己看不懂却胆战心惊的光。
“娘——!”
“淼儿——!”
身体悬空飞出,眼瞧着要迎头撞上料峭崎岖的山石,一阵马蹄声破空响起,仿若一道天光闪到了自己的面前。
揽起自己的那双手臂坚定有力,剑眉下凝望向前方的眸光犀利如刀,五官轮廓英武迫人,有着挡不住的英雄气概。
“抓紧!”
耳朵突然灌满呼呼的风,小刀般刮得脸颊生疼。剧烈的颠簸着,自己吓得只知道紧抓住身旁那人的衣裳。
一支银枪,舞出了漫天血光,吓断了贼人肝肠。
“你是何人?!敢坏爷的好事!”咬牙切齿的质问。
“在下,燕云晏王……”
……在下燕云晏王……
江淼猛然大睁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上方喘着粗气。
那个什么书房丫鬟,是做梦吧?我还没进过晏王府,对吧?所以那个坐在……江淼原本想抬手擦擦额上的冷汗,突然的,把目光定在了自己握成拳头的手心——一小片紫色的布料。
那一瞬间,她只想再厥一厥。
原、来、都、是、真、的?!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心口憋的连气都快喘不出。
没了。她心心念念了六年的晏王,没得连渣都不剩了。
啊!江淼霍然用力的一捶床面。对了!那个晏王会不会是带了人皮面具?!比如练那些个什么什么功,毁了容貌,又或者要躲避仇人,所以,所以……
江淼犹在闭目冥思苦想所有晏王可能把六年前那张脸换成现在这张脸的原因,想得越来越激动,几乎马上就要按耐不住去把慕容梓尚脸上那层‘皮’掀下来。
瞧着她紧闭着双眼瞬息几变忽愁忽喜的精彩表情,进屋后就一直立在床前的那人紧抿着唇,再一次扪心自问:本王把这个女人‘捡’回来,真得没问题?
不由得他回想起两人三日前的那次初见。那日自己骑着雪珠与归月的使臣比试两国骏马,不意间,差点撞上了一名老妪,是这个女子闪出来将老妪扑了开,而且,还逼着自己将常年随身带着的锦扇作为了赔偿。一咬牙,这个可恶的刁女!不过,思到此处,他嘴角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为何她在听说自己是王爷后,像翻书一样立马变了脸,还抢着替自己付银子,瞧她的样子根本不是因为畏惧自己,那她的目的……
蓦然想到了什么,他心口一跳,迫不及待地道:“本王知道你醒了。起来,本王有话问你。”
冷冰冰的声音带着跋扈的气焰钻进了江淼耳里,她这才惊觉屋内竟然还有别人,似是怕自己刚才心头的‘谋算’被人窥见了端倪,她慌忙张开了眼弹坐而起。那人似是没料到她会反应这么大,唬了一跳,目光将将迎对上她投来的视线。
江淼打量着面前这位似曾相识的人士,嘴里喃喏了几下,刹那间想了起来,“哦,我记起来了,你是那天那个住王!”话刚出口,她清清楚楚看到那位‘住王’的嘴角猛地抽了几下。
这是犯一种病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