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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她说的是那么回事;便有约就赴。到了一块儿;小冯很喜欢做爱;有时一夜之间要做三四次;还是很不满足。她不无忧伤地说;横竖是要分手的;也就只能抓住现在了。对这样的相处;我也有着强烈的兴趣——肖金花已进入更年期了;对男女的事很是厌倦;床上的小冯;正可以弥补这种遗憾。我不遗余力地配合着;感到自己进入了第二个春天。但是;我毕竟是有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到了后来;身体渐渐地不做主了;那份激情也就随之淡下来;甚至还有了一丝反感。这样;分手的念头就开始冒头了。小冯是个敏感的女人;她明确表示;性爱固然重要;但相爱的人之间决不仅仅是性爱;还有被牵挂的幸福;还有被体贴的温暖。那以后;我们躺在床上;虽然常常什么也不干;只是拉拉家常;反复絮叨着单位那些破事;但小冯也感到满足;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半夜里醒来;看见小冯紧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不禁生出一丝感伤:一旦失去性爱的吸引;身边的这个女人;跟那个叫肖金花的女人有什么区别?我的心开始向家庭倾斜;开始寻找各种借口;避免与小冯约会。之后;就是哭闹;猜疑;嫉妒;争吵;赌气;跟柴米夫妻没什么两样。
我对小冯说;你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得开吗?小冯说;亏你还是有相当阅历的男人;你就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往往是很复杂的;她想要的东西很多很多;到底想要什么;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很生气;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她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让你整天抱着我;在你怀里;我可以撒娇使气;像个孩子似的——你是不会理解的;这份放松对女人是很重要的。我说;你真是难缠。她很伤心;哭着说;就是一块石头;在手里握久了;也热得舍不得扔掉;何况一个大活人呢?她的话;让人心酸;让人生出怜惜;绝情的事我做不出来;就一合眼听天由命了。
但是;我究竟是个爱脸面的人;激情过后;我越来越害怕承担风险。对小冯;如果我真的爱她;真的想跟她生活在一起;弄出一些是非也是值的。相反;如果小冯跟我的交往也是出于爱情;也能跟我共同承担生活的责任;我身败名裂也心甘情愿。可是;我们之间存在的是一种所谓的“办公室爱情”;是一种流行病;既不真实;也不深刻;缺乏让人义无反顾的动力。所以;跟小冯担惊受怕地待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眷念跟肖金花一起时那种平静的感觉。分手的念头便一天比一天强烈了。
那天;在夜色中;我和小冯在护城河边发生了争吵;不知不觉地吵到了小桥上。小桥是个分水岭;一边通向单位的宿舍;一边伸向我家的楼房。争吵中的小冯一点都不可爱;我没心情再顺从于她;而是决意要回归家庭的那一份平静。小冯上前阻拦;我们纠缠在一起。不知怎的;小冯就从桥上掉下去了;我跑下桥去的时候;已不见了她的身影。桥下的水只有齐腰深;我顺流而下寻找她。渐渐地水没过了肩膀;脚下也变得浮漂了;我蒙了;因为我不谙水性;再走下去;就自身难保了。我下意识地往回走;走到能站稳了脚跟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清醒的意识:我不能死;只有活着;才能把发生的一切解释清楚。
到了这个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肖金花;觉得她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一切都不能再瞒着她了;便都跟她说了。她听了以后;竟十分镇定;说;这怨不得你。我说;无论如何得去报案;把事情说清楚。她说;你真是幼稚;这种事;你能说清楚吗?还是想别的对策吧。见我执意要去派出所;她把邻居王大婶搬了出来。王大婶坚定地站在她那一边;且毫不含糊地说;那小妖精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你应该对你老婆负责;对正经日子负责。她与肖金花是同盟者;都特别憎恨第三者。
……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我的心就再也不能安宁了。”老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冯她有什么错?她是个好姑娘啊!”
邱云峰惆怅地望着老姚的那张苦脸;默默无语。
“你怎么不说话?”老姚受不了他的这种沉默。
“你让我说什么?”邱云峰反问道。
“你总得表个态吧。”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表什么态?”
这时;邱云峰眼前不停地闪回着肖金花小心地托着一个瓮形的搪瓷饭盆;给老姚送饺子的那个情景。情不自禁地悲伤起来。小人物都活得很不容易;都很可怜。
老姚苦笑了一下:“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派出所了;是杀是留;有个交代;免得心里凄惶。”
邱云峰露出轻蔑的表情:“你最好别这样。”
“为什么?”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邱云峰懒洋洋地说;“你冷静地想一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谁是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小冯;更不是你老姚;而是人家肖金花。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搞什么第三者?现在;你只图自己解脱;把所有后果都推给人家肖金花;你还讲不讲道理;你还算个男人吗?!”
“那我该怎么办?”
“没办法;只有承受。”
“你怎么会这样?”
“你说我该怎么样?”
分手之前;邱云峰郑重地对老姚叮嘱道:“你且记住;对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说。”说完这番话;他意犹未尽;又补充道:“你还要记住;再找女人的时候;千万别再找爱记日记的。”
离开了面色阴郁的老姚;邱云峰散步街头;居然感到一身的轻松。
责任编辑 谢 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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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丑婶子
铁扬 男;画家;1935年生;河北赵县人。现供职于河北画院。
一
丑婶子的丈夫叫丑。
丑婶子过门时没坐轿;只乘了一辆红围子细车。细车跟在一匹高头大马后面。她的丈夫丑骑在马上。丑穿一件蓝布棉袍、戴灰呢礼帽;礼帽上插两串金花。宛如戏台上的“驸马”。丑的礼帽是租来的。再穷的人家办喜事;男人也要租上一顶礼帽。出租礼帽的人家也出租成摞的粗瓷碗和细瓷碗。丑家的日子拮据;但丑生得伟岸高大;现在丑骑在马上就更显排场。脸上且有一种说不清的神情。马也走得信马由缰。那马在丑家门前止住。丑不顾身后的细车和车里的丑婶子;更不和乡亲寒暄;拍打着自己径直向家中走去。这使人觉得他正冷落着后面的一切。丑平时就有冷漠一切的气质。
细车跟过来也在门前止住。有人替丑婶子撩起门帘;丑婶子跳下车来。她跳得自然而然;对眼前的一切看不出有什么陌生和惊慌。新媳妇过门;脸上都要带出惊慌的。
丑婶子是一位不丑、不俊的平常人。她个子偏高、胸扁平;走路时头稍向后仰。现在她走下车来;仰着头;双手梳理着她那一头齐肩发;被几位邻家妇女照应着;走进丑家。
二
丑是我的表叔;属姑表。丑的上辈不是笨花村人;属于从外村来的移民。丑家和我家住得近;只有一街之隔;但两家生活存有悬殊。我家在村中属富户;常年能吃二八米①窝窝。丑家的生活过得窄狭;虽然常得到我家的接济;但生活仍陷于窘迫。我觉得这和丑的性情有关。丑是一位不顾家只顾自己的人。他为人孤傲;少言语;和家人像存有隔膜。丑的母亲常对人说:“外人一样。”这大约是对儿子最具形象的形容。
丑不和家人拉扯着生活。自有个人的生活情趣。丑婶子过门后是怎样和丈夫接触的;她从不向人提及;但人们觉得;丈夫对她必定是少热情的。因为一个新鲜的丑婶子;很快就成了我们家的常客。
丑婶子来我家不只为消愁解闷;她用干活充实自己吧。她手大脚大;干活儿麻利;且有眼力见儿。洗菜、烧火、烫面贴饼子、浆线子、待布……都不显出“力拔”②。就此;丑婶子得到我们全家的待见。再有;丑婶子来我家干活儿不取报酬;不吃不喝。饭熟了;她走了。这使得我们全家常存有歉意一般。每逢这时;我奶奶;一个爱“絮叨”的人;常埋怨我娘没有“看住”她。我娘便试着为她设下“圈套”去挽留。饭将熟时;丑婶子刚止住风箱;我娘说:“他婶子;再去喂趟猪吧。”丑婶子站起来笑笑说:“赶明儿吧。”话刚落音儿;灶前便没了丑婶子。她小跑着跑出我家。我常看见她小跑着的背影。身子向后仰着;两只手梳理着她那并不显乱的黑发。
三
丑叔并非不愿做事;他只顾做自己愿做的事。现在有人发现他腰里有了枪。那枪也不是好枪;是一种叫“单打一”的土造盒子炮。这东西乍看去和驳壳枪差不多;可经不起细看。细看是本地铁匠打制而成。一次只装一粒子弹;射程也短;出膛的子弹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可它是枪。是枪就能给人以威胁。持枪人也就有了一种身份。
这是一个乱世。日本人打进中国;打进这县;正推行一个“以华治华”的政策;网罗青年集结成“军”;帮他们完成“大东亚圣战”。与此同时有志之士也正拉起队伍誓与日本人决一死战。但丑叔目前不属于这两种势力范围;他另有所投。这是一种拉起山头、打造些土枪土炮乘机作乱、祸及一方、只为图个私利的团伙。丑入的是这一伙。外村先有议论说:有人被绑了票;找笨花村丑使钱“说票”就能放人。原来丑叔持枪专为帮人说票。绑票是形容土匪为勒索钱财;绑得人质。说票是说合土匪放人。丑叔帮人说票;使人质转危为安。也落了个好名声。
丑婶子的神情便有些落寞;我奶奶对我娘说:“看;愣怔了。”愣怔是村人对于精神落寞、神不守舍人的形容。
原来丑婶子的落寞并非只因丑叔目前的行为所致。人性的发展有时就像开了口子河;想堵都堵不住。果然;丑叔在笨花村消失了。没有人再到笨花村找丑叔使钱说票了。他投了日本。如果用人以群分来形容;丑分在了不顾中国人的水深火热、为虎作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