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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事情比我想象的还可怕!
一听到高级教士的头几句话,孔恰就露出了哭相,双手不安的捏着围裙,禁不住放声大哭了。我也跟着缀泣起来。
要我结婚!要我结婚!我母亲知道了该说什么呢?要我结婚!我的全部生活秩序就会被大乱。窘迫的姑娘也一定有她的为难之处,因为她一面抽抽搭搭地流着眼泪,一面鼓足勇气叫起来:
“不,教士!不,教士!我再也不做那种事了!”
我也随着她说:
“我再也不干那种事了!”
但是,无情的审判官的瘦面孔冷若冰霜。他那双眼睛透过眼镜瞪瞪我,又瞪瞪她,恨恨地逼视着我们。他那粗暴的、毫不留情的声音有响起来:
“不幸,绝对不行!只能这么做:我立刻让你们结婚!”
“教士,”我痛苦万分地祈求说,“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干了。要是让我结婚,我母亲该怎么说呢?人们回怎样看待我们的家庭呢?”
孔恰姑娘也痛心地叫道:
“我不愿意结婚!我不要结婚!”
高级教士 “好吧,”他说,“我不让你们结婚了。不过,有一个条件‘‘‘‘‘‘‘
我们这两个罪人提心吊胆地不敢吭声。
你们俩每个人必须六戒尺。你们同意吗?”
不,不,我们不能同意。但是,如果让我们结婚,那回更难堪。更可怕。我们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教士摇了摇桌上的小银铃。
“喂,索尔伊内斯,拿戒尺来!”
索尔伊内斯转眼就拿来一件可怕的惩戒工具:那是一根很长的戒尺,上面有一百个小孔,就象其他许许多多到孔眼的惩罚用具一样。
“把你的手伸出来,先打你。”
孔恰乖乖地伸出了她的手,但是我勇敢地走上前去:在我心中打盹的堂吉柯德已经强有力地挺起来,手执他那所向无敌的长矛,嘴里发出了高尚而神圣的呼喊:
“教士,”我以请求的但是坚决的口吻说,“请你打我十二戒尺!”
高级教士把视线转向我。我用挑战的目光盯着他,重复道:
“请打我十二戒尺吧!”
“我不反对。”教士冷冷地说,“伸出手来‘‘‘‘‘‘”
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噼劈啪啪的戒尺声,孔恰不再哭泣。她望着我,用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望着我。她的眼睛里隐藏着海洋中一切深不可测的东西。她的目光是对我所受惩罚的最高奖赏。
‘‘‘‘‘‘‘当我跟随教长来到校门外的小广场上时,看到在一棵小树的柔软枝条上有一对小鸟在亲吻,享受着清晨甜蜜的快乐。
我用挨过戒尺的右手指着一对小鸟,愤愤不平地低声对教长说:
“为什么它们不挨打呢?”
一位遇难矿工女儿的求学账本
作者:贺少成
2005年12月21日中午12:30,北京的气温零下一摄氏度左右。李杰匆匆从中央民族大学校园内走来,衣衫单薄。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每个人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李杰显得很“扎眼”。
没有合适的地方,采访选择在学校旁边一个又破又旧的小餐馆中进行。李杰说,这是她第二次上餐馆。第一次是同学聚会,她没逃过,也是在这儿。
李杰说话时有点拘谨,脸上很少有笑容。
这可能缘于她爸爸去世后给家里留下的一个生活账本。
(一)
我是从黑龙江鹤岗来的,那是一座煤城。生于煤矿,长于煤矿,我和煤矿应该是血肉相连的,但它给我带来的只是恐惧。
在我不到6岁时,我就参加了人生的第一个葬礼。我的伯父在井下挖煤时,井底塌方,他被埋在了煤堆里。我现在还记得,伯父躺在一块薄薄的白布下,挺得直直的,大人说这个人没了,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年多之后,也就是1994年的3月9日,我刻骨铭心地理解了“人没了”的意思。我的爸爸在井下工作时死于瓦斯爆炸。
那时,我已懂事了。爸爸被抬上来,我跟着妈妈没日没夜地哭。最可怜的是小弟,他以为爸爸是睡着了,就像我当年在伯父死亡时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一样。直到现在,小弟都一直宁愿相信爸爸是睡着了。
爸爸死后,我们得到了1万元的抚恤金。矿上还给我妈妈、姐姐、我、弟弟每个人每个月70元的补助金,加起来是280元。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靠着这笔钱度日。1998年后,每个月的补助金开始逐步上调,到现在加起来每月能达到500元。
钱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概念,我从来没有花过什么钱,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别人给的。
但煤矿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煤矿里,瓦斯爆炸是大事故,但像塌方或井底掉煤块等小事故是经常的,就是这样一些小事故,都能要了人的命。所以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的心都会揪紧。
这种恐惧让我对煤矿事故有异乎寻常的敏感。在电视里看到七台河矿难后,我就又想去了解这件事情,又害怕知道这件事情。对别人,死亡只是一个具体的数字;对我,那是又有多少个家庭里出现了像我这样的孤儿,他们会像我一样永远地背上阴影。
我实在不愿意再听到或看到有这样的事发生。
国家现在花大力气整治煤矿事故,以后的情况也许会好得多,至少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会越来越少。
我们家最苦的是我妈妈。我不知道这些年妈妈是怎样挺过来的,她从来不跟我们姐弟说钱的事,也很少去提矿上发生的那些事故。尽管我害怕煤矿,害怕那些黑洞洞的井口,但我还是在妈妈羽翼的保护下长大了。
小的时候我跟妈妈捡过黄豆发出豆芽来卖,还卖过其它一些东西。妈妈也去找过工作,但一直没成功。妈妈去买我们吃的菜时总是很谨慎,要等到菜市场快关门了才去,那个时候便宜。
但这些生活上的事,妈妈很少让我们操心。姐姐初中毕业考上高中后就没再读书了,她一直帮妈妈操持家务或者出去打零工挣点儿钱。妈妈和姐姐让我、弟弟全心全意地读书,家里的事一点儿也不要管。
我也一直在拼命地读书,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成绩始终在前两名。考大学时,我只考虑了两个因素:学费贵不贵和将来好不好找工作。
在李杰的一个本子上,记着一些大额开支:学费4800元、书费500元、体检182元、住宿750元、校服300元,保险240元、身份证20元。
这是在高考前和高考拿到大学通知书后一直令李杰忧心忡忡的事情,但让她高兴的是,她顺利拿到了助学贷款。
(二)
我们当地有一个政策,考上重点大学后,矿上要给2000元的上学补助。妈妈为我跑这件事受了不少委屈。
我们全家每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到200元。2000元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有了它能解决不少问题。妈妈为了这件事在矿上跑了不少地方,托了不少人,但她经常被人从这个部门支到那个部门,又被从那个部门支到这个部门。最后经过很多道程序、盖了很多个章才拿到钱。
妈妈很少跟我说这些,有些事她宁愿跟我小弟说,我小弟也不告诉我,他们怕增加我的思想负担。但其实我知道了一星半点后更担心,有时候拿一本书在那里什么也没看进去,一整天就是在想这些事。
中央有好多政策是好的,但有的在下面却变了:中间隔着省,隔着市,隔着区呢……
鹤岗有许多煤矿。在大的公家开的矿里还有点保障,小的私人开的矿根本没有保障,一出事故矿主就跑了,谁也找不着。所以矿工都是趁着还能干活时多挣点钱。
相比之下,我拿到了2000元钱还是非常幸运的。
其实有时候想想就是挺满足的,毕竟,还是有很多人在帮助我———对这些,我和家里人都是很感激的———在上大学之前,也知道大学里有助学贷款政策,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到。通知书寄到时,有助学贷款的申请表,当时填表时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惟恐填错了就拿不到助学贷款。没想到在学校里很顺利就拿到了这笔贷款。
24000元的贷款对我来说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4年大学的学费不用发愁了,担心的是4年后这笔钱该怎样还。现在的工作很难找,不知道4年后会怎样,所以从上大学开始我就一直在努力学习。
李杰同样对上大学以来的每一项开销都做了记录。其中2005年12月是这样的:7日地瓜2元、电话4元;11日车费2元;13日本子2。2元;17日电话7元;18日电话1。5元……
李杰觉得这样很奢侈,如果在家里的话,很多钱都不用花。上大学后很多地方要花钱令她很苦恼,也令她觉得对不起家人。
(三)
我在大学里感觉到了压力。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学习,从小到大我的学习从来都没让妈妈担心过。但现在同学们都很优秀,我经常感觉学习起来力不从心,担心会落后。我学习的专业要求看很多的书,但有些书我发现同学们都看过,而我一本也没读过,这让我倍感压力。
每次打电话到家里,我都会跟妈妈说:妈妈,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
尽管妈妈会安慰我,告诉我不要紧,但是我有深深的负罪感。尤其是我现在住在有暖气的宿舍里,而妈妈和小弟却住在没有暖气的土房子里,在屋里都能哈出气来,这些都无法让我集中思想学习。有好几次我都想到退学,务工去帮助家里,帮助妈妈,帮助小弟上学。但我知道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