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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清宫-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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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石’,千两黄金也换不得的。若不是当年我雪姨在江湖上……”我暗地里掐了她一下:“你少说两句吧,吃东西。”李氏故做惊讶道:“这么贵重!我可不敢要了!”胤禛对李氏笑道:“纱纱送你的,你就收下吧。难得她一片心。”李氏娇笑道:“主子这么说,我就谢谢雪姑娘了。”胤禛举杯道:“难得聚聚,来,先喝一杯!”众人举杯吃酒,气氛又活跃起来。
席间,年氏脸色一变,以帕子掩口侧身欲吐。那拉氏道:“兰妹妹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年氏摆手道:“不劳大福晋挂心,我这阵子早上起来心口就闷闷的想吐,想来是有了吧?”胤禛喜道:“可曾传过太医?”年氏摇头,李氏忙站起来,亲手将年氏面前的酒杯拿走,令丫头们换过温水来,道:“年姐姐,你还是别喝酒了,喝点水吧。”胤禛也道:“你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吧。”又对那拉氏道:“回头传个太医给兰儿看看。”那拉氏点头答应着。偏是云舒嘴快,呆头呆脑问道:“有什么?”我又掐了下她:“上好的东坡肘子也堵不了你的嘴吗?”那拉氏笑对云舒道:“王府里要添小贝子了!”云舒“哦”了一声,又埋头大啃面前的肘子了。
散席时,我恍眼瞧见钮祜禄氏坐在凳子上又愣了半晌,才慢慢起身回房。
“雪姨,你干吗送李氏那么贵重的东西?”回到屋里,云舒忽然问我,“那女人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在盆里洗过手,接了月痕递上来的毛巾擦了,又在手上倒了些莲花精油细细按摩着,听她问起,笑道:“我本意是想先安定了她,她初来乍到,地皮还没踩热,咱们先就把关系修好,日后总要好相处些。结果你要去显摆,唉。”云舒凑近我耳边:“雪姨,真有什么你还怕了她们不成?”我摇头笑道:“我只想做个平凡人试试。靠那些神力强压了她们,又有什么意思呢?”云舒无所谓道:“我到觉得没什么。”我看她一眼:“你以后可得管管你那嘴了。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说话没轻没重!”云舒嬉皮笑脸地贴上来:“雪姨,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嘛。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辙了,只有拿手抹了她一脸精油!云舒大笑着跑开。
天交十月,这日晚饭后,胤禛出乎意料地来我屋子。云舒不知去哪儿疯了,丫头们在自个儿屋里做针线。我正闲着没事儿,拿了毛笔画画玩。见他进来了,只翻翻眼皮看看他,又埋头专心我的画。
“画的什么?”胤禛问,头凑过来看。我故意转身挡了他的视线,不支声。胤禛换个位置欲看,我又拿身子挡住……胤禛再换,我再挡!如此几次,胤禛徉怒了,一把抱住我,将我的脸扳来正对他:“你今儿是跟我耗上了不是?”我正正经经盯着他的眼睛,很快便自己先笑了起来,越笑越高兴,最后笑得伸手去揉肚子:“就跟你耗不行?!”胤禛一手搂我,一手拿了我适才的画:“画得什么?一张空白的纸嘛!”我笑道:“四哥,你真是个大俗人。我所有的画都在心中呢。对着纸只想,想好了再下笔。所谓千山万水都在心中,方能下笔如有神!”“那你想好了没?想好了画个给我看。”胤禛道,满眼的不相信,“你啥时候会画画了?我怎么就不知道?怕是鬼画桃符吧?”我嗔他一眼:“你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你去跟你的新老婆亲热吧。”“这屋里怎么有股酸味呢?”胤禛抚着下巴,斜眼看我。我不理他,只铺好纸,执起羊毫,舔舔墨,在纸上行云流水般作起画来。
胤禛的表情由初时的不以为然,逐渐过度到惊讶万分,最后是倒吸凉气了:“纱纱,你师承的是谁?你的画风怎么如此细腻磅礴!”我默画的是,北宋末年著名画家王孟希唯一的传世巨著《千里江山图》的一部分。但见画面上峰峦起伏绵延,江河烟波浩淼,气象万千,壮丽恢弘。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我浅笑道,“我告诉你,我的师傅就是王孟希,你相信吗?”胤禛微笑,拿我手上的笔,在画上添了几句诗词:“江山万里,倒海翻江卷巨澜,刺破青天锷未残……”我一笑夺了笔,续道:“江山如画,倾倒多少豪杰,然美人更如画,舍江山而得美人,方为真豪杰……”住笔,只看胤禛反应。他淡然一笑:“美人江山自古就是争论不休的话题。为君者,当心系天下苍生,岂可为区区一美人而放弃天下?”我心中一惊,笔从手心猾落,在纸上戳了个大大的墨团。我忙将画揉成一团扔进纸蒌,心中却很不自在:“当日琴轩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难道……也许是前世的记忆尚未恢复吧,不要多心才是……但,他仿佛对权利的兴趣胜过一切……”胤禛道:“如何就扔了?画得那样好,再画一张,我拿去裱了做中堂。”我心不在焉,敷衍道:“画的跟鬼似的,怎好挂在家里的大堂里,不是自找耻笑吗?不画了,今儿露一手震震你,以后再不画了。”
看看天色,下弦月在絮团般里的云朵里穿行,桌上的金自鸣钟指着亥时一刻。
“四哥,你该歇息了。”我提醒道。胤禛却一把搂了我:“纱纱,你好象不高兴似的?怎么了?”我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里,打不起精神,懒懒道:“心情不好,别烦我。”“哪里不高兴?说话这样冲?”胤禛的唇吻上来,我将头一偏,随即推开他:“去去去。”胤禛真的有些恼了:“看来我是太过宠你,这王府里还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我长叹一声,嘟囔道:“你厉害……有本事,你再拿个几十年不理我……”胤禛被我的话噎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重又搂了我,叹息道:“你真真是我命里的魔!罢了,我今朝原谅你,下次再这样没大没小,定不饶你。”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轻声道:“你还能杂样?无非凌迟碎剐,再不然车裂?”胤禛一把抱起我,往里屋走:“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还反了你不成?今儿非得军法伺候你!”我大笑,使劲挣扎:“别!别!我投降!我告饶!四哥!四哥!”胤禛恋恋不舍放我下来,在我唇上缠绵一番,道:“看你可怜,饶了你吧。不过,再没有下次了。”我顽皮地笑着,蹲身万福:“多谢王爷‘不杀’之恩。”胤禛伸手拉我起来,笑道:“这是戏里的话了。”
闲话一会儿,胤禛亲自关好门,确认屋内只我二人后,正色道:“有些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颔首道:“不敢,小的洗耳恭听。”胤禛一笑,接着道:“我与胤祥前儿,使人暗地里端了老八的江夏镇和当铺,擒了任伯安,得了一份记录百官贪贿的密档。这事太子一纸六百里加急捅到正在南巡的皇上那里,将功劳抢了个精光。如今主犯任伯安和刘八女都已经伏法,案子也结了。皇上不日回銮,回来问起,这话怎么回才好?”我淡淡道:“那密档呢?”胤禛道:“已经当众焚毁。”我喝口茶道:“没通知太子?”“没有。”“还好。太子抢了的功劳,咱们得捞回来。你处置任刘二案犯,我知道一些,那江夏镇的血案,年羹尧也忒狠了点。这些事都没禀告皇上和太子吧?”“没有。”“很好。那任伯安经营数年,朝中的大臣就没有一个察觉的吗?理政的阿哥也就没有一个知晓的吗?如果先请示皇上再处理这事儿,不知道要卷进去多少人?你这样做很好呢,既将罪首伏法,又遮掩了皇家的脸面。换句话说,就是拔了个不带萝卜的泥……错了,是不带泥的萝卜。查办首恶,可震慑奸徒;当众将此密档焚毁,可安定上下人心。办得很稳妥。”我娓娓道来,言毕再喝茶,“四哥,我嘴都说干了。”胤禛为我斟上一杯茶:“你一番话,宁我毛塞顿开。”我啜饮着茶水,浅笑,放下茶杯道:“最后把太子再颂扬一番,他毕竟是牵头的主儿,完事。”胤禛大笑,再为我续上茶水:“我今为我的‘女诸葛’添茶续水,只为换来一句锦囊。”猛听他提起“诸葛”二字,我失手,杯子落到地上摔个粉碎,茶水溅了一裙子!
“没烫着吧?”胤禛忙从袖内拿出丝帕替我擦拭。我却再也打不起精神,胡乱又和他说了几句,就撵他出去了。

(十六)雪舞

又是过年时,我照例参加了后妃命妇的除夕夜宴。未曾料道,本由皇子大臣参加的元宵夜宴,康熙竟然发了帖子,让胤禛带我一起去!
我拿着康熙发来的帖子,哭笑不得:“皇上这是杂的?一群大男人的事,也要我去?”胤禛想想道:“怕是皇阿玛想看你跳舞了。前几日,还在我面前提起,说你的舞姿飘逸清新,见之忘俗,可惜只得那次围猎看过一回。”我拉下脸道:“我真的就是个舞伎么?不过,心情好时,舞一回给我喜欢的人看看罢了。难不成我是靠这个吃饭的?”胤禛居然哄我道:“好纱纱,你就再去跳一次吧。这次南巡,我还听太子说,皇上念叨着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南巡。我做儿子的,总得变着法子让老爷子高兴高兴吧?”我无语,半晌道:“好吧,这是最后一次,我在除了你之外的别的人面前跳舞。以后不论是谁想看,我也不跳了。”胤禛喜道:“真乖。”我再次无语,闷了一会儿问道:“皇上这次的宴席摆在哪里?”胤禛想了想,道:“畅春园鸢飞鱼跃亭,皇上为观雪景,用玻璃将亭子四面围了。亭内地下埋有地龙保暖,亭上压了厚约数尺的茅草,以防地龙热气蒸腾使雪化。我料想,应该只有阿哥们和一些重臣而已。是在大宴之后又设的便宴而已,那地方小,多了也坐不下。”“几时开宴?”“酉时。”胤禛掏出怀表,“是时候进宫了。”
我回身进屋,胤禛道:“该走了,你还磨蹭?”我在里屋高声道:“我总得准备准备嘛,难道就这样空手去。云舒,你去找行头。”云舒答应着,翻出包裹,找了些东西包上。我们换了衣服,又罩上带帽的灰鼠皮里大红锻面斗篷一同走出来。我对胤禛道:“走吧。”胤禛问:“你带的琵琶?”我一笑,跟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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