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开点点头。
“从来没有人敢像我们这样就两个人走过‘死颈’的。”苏明明说。
“现在有了。”叶开一笑:“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们就创个纪录,不是一件很过痛的事
吗?”
“是过瘾。”苏明明说:“死了更过瘤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随着叶开走向“死颈”。
每个人心里也有个“死颈”,一个很难穿过去的死颈。
如果你一定要穿过去,就一定会伤到这个人的心。
心中有死颈,人伤心。
人在死颈中,就不会伤心了。
伤心的人有时会想死,可是人死了就不会再伤心。
只有死人才不会伤心。
四空气凝结,天地问一片肃杀。
宇宙万事万物都仿佛已静止不动了。
追风叟不动,傅红雪更不会动。
但不管天地问怎么样,太阳始终都是在动。
只是动得缓慢很缓慢而已,所以本来无法直接照进来的阳光,也慢慢地从窗户外照了进
来。
群山环插,壁立千切,青天如一线,道路如羊肠。
一线青天在危岩灰石的狼牙般锐角间,羊肠曲路也崎岖险恶如狼牙。
叶开他们已到了死颈。
插天而立的山岩危石,也像是群狼在等着择人而噬,无论谁走到这里,都难免会惊心动
魄,心跳加快。
叶开的心跳得也仿佛比平常快了很多,苏明明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所以她笑着说:
“你现在总算知道这里没有妖魔鬼怪的传说,别人也不敢单独而走过这里。”
如果有人在这里埋伏,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这无疑就像一个人的颈子已被一条打了死
结的绳索套住,只要埋伏的人一出击,他就会被吊起。
颈断、气绝、人死、死颈。
叶开看了看四周,笑着说:“这里是个埋伏杀人的好地方,恰好我们要来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会——”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他的掌心里忽然冒出冷汗。
因为他已经发觉这个死颈,这条死路,这块死地上居然有人埋伏。
阳光照进,使得房内现出一片灰灰蒙蒙。
人在灰蒙中。
投影在地上的日光,太阳就会射到他的眼睛,那时他就必死无疑。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动呢?全身都己笼罩在追风叟的无形剑气下,根本无法将刀拔出。
刀不拔,又怎么能制敌?太阳已爬上傅红雪的腰部。
也正好射在他漆黑的刀上。
就在这时傅红雪忽然做出了一件他这一生是从未做过,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做的一
件事。
他忽然将一直未曾离开过他手中的刀,抛入阳光里。
从不曾离开过傅红雪手上的刀,已离开了他。
刀一离手,追风叟就笑了,也动了。
他本来空无一物的双手,忽然问多出了两把剑。
左右各一剑。
两把很小的剑。
一尺八寸的剑。
两道剑光闪起,往不同方向闪出。
一道闪向空中的刀。
一道直取傅红雪的咽喉。
两道剑光虽然不是同时闪起,却是同时到达它们的目的地。
空中的刀。
傅红雪的咽喉。
身在险恶的死颈中。
叶开终于看见峭壁上有一条诡秘、怪异的人影出现。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古龙《边城刀声》第二部 刀声
第四章 金鱼的笑容
峭壁笔直,直人云霄。
纯白的云朵里慢慢地浮出一个人影。一个诡橘、怪异的人影。
这个人影仿佛是个女的,她那长长的秀发迎风飘荡,身上淡黄的衣裙也在飘动,就仿佛
水中的金鱼在摇头摆尾。
叶开和苏明明目露惊疑地看着这个在峭壁上出现的人影。她是人?是鬼?或是传说中的
妖魔?太阳酷热,苏明明却觉得一股寒意自骨髓深处透出,她的手竟不知不觉中紧握着叶开
的手。
叶开没有动,他的手也紧握着苏明明的手。
在一个完全陌生而地势又险恶的地方,忽然在最佳埋伏之处出现一个“人”。
不管这个“人”是谁,只要她一掌攻来,叶开他们必然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因为他们
现在就仿佛被人捏住七寸之处的蛇一样。
而这个捏住七寸的人就站在峭壁浮云间。
叶开额角上忽然凸起一根青筋,青筋在不停地跳动,每到了真正紧张时,他的这根筋才
会跳。
他虽然在看着峭壁上的这个“人”,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应变之策。
在他还没有想出方法时,峭壁上的这个“人”忽然张开了双臂,燕子般的跃到危石上,
站在阳光上,大声他说:“明明,我想你!”
她的声音明朗愉快,一点也不像妖魔鬼怪的声音,她的人更不像妖魔鬼怪,她是个青春
活泼的小姑娘。
过了死颈,就是一片沃野的平原。
距离圣地拉萨,已经不远了。
金鱼的帐篷就搭在这里。
金鱼就是刚刚出现在峭壁上的女孩,她是来接应苏明明的。“可是我又想吓唬吓唬
你。”金鱼的笑声如阳光般明朗:“偏偏我又不想把你给吓死。”
叶开在笑,他从来未见过如此明朗、如此令人愉快的女孩子。
她并不能算是完美元暇的绝色美人,她的鼻子有一点弯曲,但是她的眼波明媚,雪白的
皮肤光滑柔嫩。
叶开发现她居然也很喜欢笑,又发现苏明明也很喜欢捏她的鼻子。
现在苏明明就正在捏着她的鼻子。
“你答应过我,这一次绝不出来乱跑的。”苏明明明说:“为什么又跑出来了?”
金鱼轻巧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捏我的鼻子?”金鱼反问:“是不是想把我的鼻子捏得像你一样好
看?”
叶开笑了。
金鱼回过头,看着他:“他是谁?”
“我叫叶开。”叶开笑着说:“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金鱼又笑了:“如果你有个弟弟的话,一定叫叶关。”“这一点恐怕不能如
你愿了。”叶开笑着说:“我是独生子。”金鱼又盯着叶开看了半天。
“我喜欢会笑的人。”金鱼又开始笑:“现在我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她忽然也像刚才抱住苏明明那样抱住了叶开,在他的额上亲了亲。
“我明明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金鱼说:“她喜欢的人我都喜欢。”
叶开的脸没有红,因为金鱼的脸也没有红。
她抱住他时,就像是阳光普照大地一般,明朗而自然,又像是水中金鱼在互相追逐般的
纯真。
叶开绝不是个扭扭捏捏的男人,很少能把心里想说的话忍住不说。
“我也喜欢你。”他说:“真的很喜欢。”
就在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对方时,站在一旁的苏明明虽然也在笑,可是在她眼中最深处
里,忽然出现了一丝后悔。
后悔?她后悔什么?后悔带叶开来拉萨?二两道剑光,一道划向空中的刀,一道划向傅
红雪的咽喉。
追风叟的剑终于出鞘了,他用的剑居然是女人用的剑。
傅红雪左手抛刀的同时,右手已伸入怀里,将乐乐山临死前托付给他的那包珠宝拿了出
来。
这时,追风叟的剑已离他的咽喉不及三寸,傅红雪迅速退后一步,右手中的那包珠宝迎
向剑尖。
“当”的一声,接着就是滴滴落落的珠宝掉地声。
一剑刺落刀,一剑刺掉珠宝。
珠宝散落满地,凝结的杀气也在一瞬间消失。
追风叟的双手又垂着,那两把小小的剑又不见了,他站的姿势仍和未出手前一样,只是
那股逼人的杀气已消失无踪。
只是眉宇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整个人的神情、态度、气势都已完全改变。
——剑客的剑,有时候就像是钱一样,在某些方面来说几乎完全一样。
一个剑客手里是不是有剑,就好像一个人手里是不是有钱一样,往往可以改变他们的一
切。
——如果一个剑客手里没有剑,一个人身边没有钱,一口空米袋里没有米,都是一样站
不起来的。
傅红雪也没有动,他依然冷冷地看着追风叟。
追风叟却没有再看他,他的目光仿佛停留在傅红雪的身上,又仿佛流连在远方。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过了很久,追风叟忽然开口,忽然说了一句话:“你怎么知
道我是用两把剑?”
傅红雪将视线移到他的两手:“通常的人只有右手有练剑的痕迹。”
他说:“而你两手都有痕迹。”
“所以你就抛刀引开我的一剑?”
“我只有这个办法。”傅红雪淡淡他说:“你就算是只有一把,我都没有把握能应付得
了。”
这是实话,因为追风叟来之前,已先将精、气、神培养到巅峰,傅红雪就算一见面就拔
刀,也很难攻破他的“气”。
追风叟用那双苍老许多的眼睛看着傅红雪,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仿佛苍老了许多。
“很好,很好……”追风叟喃喃他说:“你果然有取胜的道理。”
“在下取巧,虽然侥幸逃脱前辈剑下,但也未能取胜。”傅红雪说:“前辈何苦……”
“你不必说了!”
追风叟目光凝注着他,良久良久,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忽然转身,大踏步向门外走
去。
傅红雪目送着他的身形远去:“前辈风范,果然不同。”
他的话虽然很轻,但追风叟忽又回过头来,望着他,默然半晌,终于长长地叹息了一
声。
“胜而不骄,谦恭有礼,纵然有点冷做,但又何妨?”追风叟说完这话后,又转头向阳
光深处走去。
三阳光灿烂,大地酷热,花园里的青草仿佛都已被烤焦似的垂下了头。
傅红雪将刚刚散落了一地的珠宝又重新拾起,包好,然后走出房间,走过花园,走向长
廊。
长廊最深处仿佛有一条淡淡的白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