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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中:所以,你心目中的女孩应该是含蓄的,有一点书卷气,感情的表达是细腻的, 而且最好是娇小玲珑、小鸟依人?
李敖:没有错。我不喜欢很无知的女人、很粗糙的女人、很凶悍的女人。有些女人长得还好,像我的前妻,但是很凶悍,动辄要向男人瞪眼睛,就不好了。你可以强硬,利用男人,玩男人,欺负男人,奴役男人,占男人便宜,都可以,但是手段不能太粗糙。手段很重要,味道很重要。人一撕破脸,就不对劲了。我喜欢的女人,温柔是很重要的,要很女性化。新女性主义说,你是大男人主义,欺负我们。不是的!不是说女人横眉怒目,就可以与男人去一争短长。不是这样的。
雄性是一个攻击者
张文中:巴尔札克说过,一个最好的女人,在客厅里是个端庄的淑女,在床上却应该是个荡妇,表现得像娼妓一样。你是不是认为女人在参与性活动时,应该是主动的,充满活力的?
李敖:也不是,而是我要她活跃,她才活跃!小说封面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她跟我同居 十六天。最近时报登她的故事,把她的学历写错了,初中毕业是不对的,她是高中毕业。这个女孩,是我接触的女孩里面,在床上最使我满意的。你可以“点唱”:你要她变修女,她就是修女,你会“强奸”一个修女。你要她变学生,她就是学生。据我所知,最近她第三次 离婚,四十多岁了,拚命玩男人。一个女人四十岁以后还能兴风作浪,她真是很了解、很了解男人,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类型的男人,在床上令你非常满意。一般女人,到了床上只有一个动作,连叫床也是一样的,就像“鸡巴打鼓--一个点儿”。日本的小电影,好就好在女人叫床叫得有变化!我在小说里写到,一个女人在床上可以有很多变化。我讲了一个《阅微草堂笔记》里的故事,一个男人跟女鬼同居,但是心里却在想别的女人,女鬼说你想什么女 人,我就变什么女人给你看,你想莫文蔚就给你莫文蔚看。那个男人说,都是假的嘛。女鬼问,你是真的吗?你自己也不是真的。你的细胞随时在变化,十天之前的你跟现在的你也不一样了。真就是幻,幻也未必不真。真幻之间,是我小说的一个重点主题。
张文中:小说里那个“我”,宣称自己是一个大男人主义。在性活动的过程中,作为大男人应该是一个操控者、主导者吗?
李敖:没有错,这是生理上的原因。生理上,是我们“操”女人,而不是被女人“操 ”。话是说得粗一点,但实际上就是这么一回事。在生理上,你是一个攻击者,雄性是一个 攻击者,而女性是一个闪躲者。女性为什么要保护她的贞洁呢?在生理上是有根据的。她要配种,要交配,所以就要找到好的品种,她就要挑剔。这是生理原因。像柏拉图在《理想国》里说的,女人的子宫像一个等待受胎的野兽一样,她不受胎就会做怪,老处男还好,老处女都怪,哈哈!像蔡英文、吕秀莲那样!为什么?生理结构不一样。女权主义批评说,那我们怎么变得被动了呀?不,你在上面也可以,我可以让你在上面,不一定要男女平等,男女不平等也可以嘛。哈哈!男欢女爱,是一种生物的、动物的、原始的爱情,跟男权女权有 什么个屁关系?“该死的”女权主义者,新女性,就是要扯上男女问题,完全是胡闹!
大男人也有细腻的一面
张文中:在形态上,你似乎是一个大男人,有一点男性霸权的味道,但是,看了你的小说之后,我觉得你的“大男人”只是一种外在的宣示,在你的内心,其实还是多少带有一点 “女性化”的痕迹。那个“我”在与女性进行情色互动时,是用一种非常细腻的心理引导, 非常细腻的动作,把一个完全没有性经验的无知少女,一个处女,非常体贴、非常耐心地带领到性享受的至高境界,整个过程中非常尊重女性的性感觉和性权利,这样的行为方式似乎并不像一个“大男人”。高行健写的那个女孩说“哥,你操我吧”,于是那个“大男人”就去“操”了,很直接,而你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你的内心深处,跟你的口头宣示之间, 实际上存在着一种心理上的冲突?
李敖:你问的问题,都很深入。我举个例子,电影明星安东尼昆,脱出来胸口都是黑毛,你觉得是他像男人呢,还是马英九(台北市长)更像男人?马英九脱了衣服也蛮壮的, 他也很像男人。所以,真正的男人里面,美男子里面,他有很多阴性的部分。反过来也一样,女孩子也有男性的部分。问题是你怎么样解读它?我很喜欢用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的一 首诗,〃我心里,一只老虎在闻一朵玫瑰花。〃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一个这么粗犷,一个这么细腻。两者碰在一起,是有点不可思议的。所以,我认为,粗犷可以有细腻,细腻也不一定说就不是大男人,而且是大男人才有细腻的一面。举一个例子,黄山谷发配,被关在城门楼里,不许出来,外面下大雨,他打开窗户,把脚伸出去,领受脚接受雨水的感觉,他说生平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苏东坡发配到海南岛,还有姨太太陪他走路,那个朝云就是呀!
张文中:但是,黄山谷并没有声称自己是大男人,苏东坡写的词除了大江东去之外,也有非常婉约的女性化作品?
李敖:这就是宋朝人的怪毛病,一写词就变成女人了!他们在感情上是很难痛苦的,因为一路上到处有妓女陪,或者营妓陪,总而言之,一路吃到底,流亡时也有老婆和小老婆陪,他们不太为女人痛苦。但是,我们会。过去,找一个女朋友很不容易。我在大学时代, 女孩子很少,思想也保守,自己又穷,找女朋友很难,难度很高。细腻,不一定是女性的。 男性也会细腻,不是女性才细腻。而且,可以说实际情况正好相反,我接触的所有女性之中,在细腻上,可以说没有一个超过我的!我会做女人所有的事情,比如,我会踩缝衣机, 缝一个什么枕头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家事,我也不需要女人来照顾我。你看我的书房这么大,我不用助手,清洁什么都是我自己做,电话也自己接。我完全是自己照顾自己。女人,比起我来,反倒没有我细心。细心并不证明你是女性化。
张文中:但是,传统上一般都把这些事情作为女性的专利,比如缝纫等等,古代甚至称为“女红”?
李敖:那是错的。那是旧式的,而不是现代的。
李敖研究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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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访谈:脱了裤子谈思想(二)
我是心软手不软
张文中:那么,我换一种问法,就是在你强悍的外表下,内心还是保留着柔弱、细腻的另一面?
李敖:当然会。但是,我分得很清楚。这次我过六十六岁生日,陈水扁送花来,送水果来,我的心里会软。老朋友了,他还会想到我。过去,我们一起打拚的。去年,我六十五岁 生日,陈水扁已经当选总统了,他也记得,送了一本他的书给我,还写着:李敖大哥吾兄生日快乐!”。虽然大家已经形同陌路了,遇到这种情景,我还是会心软。可是,我手不软。当我攻击他,从真理上去消灭他的时候,我的手是绝对不软的! 我是心软手不软。跟女人关系也是这样,我想得很清楚,在感情上可能会多好,但是我知道两人扯下去一定不愉快,一定是悲剧,看到了丑陋一面。我的前妻,在大庭广众之中,我第一眼就看到她。她是非常出色的。林青霞穿西装好看,穿中装就不好看。可是她无论中装西装,扮相出来都好看。可是,这么漂亮的女人,你跟她结婚是什么感觉?你就会看到很多丑陋的一面,一般人看不到的。她出门,化妆两小时,化出来的 却是淡妆,她把最好看的一面给大家看。除非有非常高的技巧,像郭良蕙跟人同居,那个人说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她不化妆的脸!所以,在小说里我宣示的是美,另一面我不要看到。
张文中:但是,男女共同生活,不可能都是风花雪月,也有日常的、普通人的一面,当然也会有许多坏习惯,以及不那么优美的行为和动作。所以,你对两性的日常生活,抱有一种唯美主义的高标准?
李敖:也不是。唯美主义必须要有所选择。我谈到一个哲学观点,我们看到一个画面, 比如台湾,一个完整的画面,风景很好,下面却是一堆垃圾。所以,你必须学到要看你想看的,和忽视,对你不想看的要视而不见。女人也是。说女人是绝对完美的,不对,总有哪个地方不对劲,不对劲就不去看了。这才是唯美的。可是,在现实人生里,我们会面对日常生活的丑陋,争吵呀,在一团混乱里面,我们还是可以追求美的,比如漂亮的女孩子,可爱的小女生,可爱的小猫、小狗,等等,黑猩猩大了就不好看了,我们必须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不能说是唯美追求,只是小的时候要把握到她们可爱的部分,等到她们老的时候,就跟她们再见了。为什么旧梦不能重温呢?你再看到你的旧时情人以后,你会很难过,因为她已经完全不对劲了!
灵和肉是可以分开的
张文中:你说“脱了裤子谈思想”,按我的理解,“脱裤子”只是你的手段,最终的目 的是为了“谈思想”。是不是因为思想太枯燥,或者听的人不多,所以用“脱裤子”这样一种情色包装,做一个圈套,诱使读者来听你“谈思想”?
李敖:应该反过来说。假定能窃听别人的讲话,比如一对青年男女,他们在一起时谈什么呢?谈日常的一些小事情。他们达不到思想层面,原因是他们程度不够。我在中学时给女朋友写情书,八十六页,高三的时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