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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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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标本收集箱和手杖,跟在他身后跑起来。洪堡好久没有那样兴奋地讲起他的童年,讲避雷针,讲孤独地穿越森林,穿越后他整理了他最早的昆虫收藏,讲亨丽特·赫尔茨的沙龙。他为每个没有得到过这种体验和情感的人感到遗憾。他的感情,邦普朗说,是同邻居的一个农家姑娘发生的。她几乎什么都同意了,只是不得不提防她的兄弟们。他忘不掉那条狗,洪堡突然说道。他仍然没有能摆脱过罪责。他对那动物负有责任啊!这个农家姑娘真令人吃惊,还不到十四岁,懂得的东西让人不敢相信,邦普朗说。哈瓦纳的狗不一样,洪堡说,它们当然让他难过。但科学要求这样,现在他对鬣蜥的猎食行为掌握得更多了。另外那些混种狗,不高贵,相当令人讨厌。他们现在去的地方,再也没有植物了,只有突出在雪地石头上的褐黄色地衣。邦普朗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和掠过雪层的呼呼风声都很大。当一只小蝴蝶在他面前飞起时,他吓了一跳。洪堡气喘吁吁地讲起乌尔基霍倒台的消息。事情严重,还只是传闻,但迹象渐渐越来越多,这位部长失去了王后的恩宠。因此奴隶制还会存在几十年。他们返回后他要写些令这些人不喜欢的东西。雪更深了。邦普朗滑倒了,往山下滚去,不一会儿洪堡发生了同样的事。为了在严寒中保护他们被划破的双手,他们拿围巾包住它们。洪堡看看他的皮质鞋底。钉子,他沉思着说道,钉子穿过鞋底露了出来。他们现在倒是需要这样的鞋子。雪很快就深及他们的膝盖了。雾一下子包围了他们。洪堡测量磁针的偏移度,用气压计测定他们所在位置的高度。如果他没搞错,最短的登顶路是沿平坦的山脊向东北走,然后向左一点,接着陡直向上。东北,邦普朗重复道,在雾里连哪里是山顶哪里是山谷都分不清。那儿,洪堡坚定地指着某个方向说道。他们身体前倾,脚步沉重地沿被劈成柱子状的岩壁往前。那上面,时隐时现,有条被雪覆盖的山脊通向山顶。行走时他们本能地侧向左边,那里的斜坡冻得比较结实。他们的右侧是垂直下落的峡谷。一开始邦普朗根本没发觉那位身穿黑衣、脸色悲伤、艰难行走在他身旁的先生。直到他变成一个几何形象、一种模糊的一跳一跳的蜂窝时,他才不舒服了。左边,他说道,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洪堡瞟了一眼左边。没有。好吧,邦普朗说道。他们在一个狭窄的平台上休息,因为邦普朗的鼻子出血了。

  山脉(3)

  他不安地斜觑着十分缓慢地向他飘来的蜂窝。他咳嗽,拿起他的黄铜瓶喝了一口。当流血止住,他们可以继续时,他感觉轻松了。洪堡的钟告诉他们,他们才走了没几个小时。雾浓得上下之间没有区别:无论望向哪个方向,都是同样的任什么也隔不断的白色。现在雪达到他们的臀部了。洪堡一声大叫,掉进一个被风刮成的雪窝里。邦普朗双手刨挖,抓住他的拐杖,将他拖了出来。洪堡拍打掉衣服上的雪,确认没有仪器受损。他们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等待浓雾变淡。直等到天色渐渐亮起来,太阳快要钻出来了。老朋友,洪堡说道,他不想感伤,但在走过如此漫长的道路之后,在这个伟大的时刻,他还是要讲讲下面的话。邦普朗紧张地侧耳倾听。但再也没有下文了。洪堡似乎又将它忘记了。他不想做个扫兴的人,邦普朗说道,但眼下情况有点不对头。他们的右侧,不,更远一点,不,左侧,正确,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像海绵或星星的东西。或像一座房子。真的只有他能看到吗?洪堡点点头。邦普朗问他有没有必要担心。看法问题,洪堡说道。这可能是由于气压过低或空气的成分发生变化引起的。这种变化也许可以自动排除有害的瘴气。但他可不是医生。真迷人,洪堡继续说道,越向上空气密度越小。这样计算下去就可以得出虚无始于哪一点的结论来。或者,可以得出由于沸点下降,血管里的血液在哪一点开始沸腾。说到他自己,比如说他整整一个星期以来都看到那条失踪的狗,它一副蓬乱的样子,缺了一条腿和一只耳朵。它的眼睛很黑,是死的,那形象不美丽,他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才不至于喊出声来。他们没有给那只动物取名,这一疏忽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他们只有过这条狗,是不是?邦普朗说他不认识别的狗。洪堡宽慰地点点头,然后他们继续攀爬。由于雪下有暗藏的窟窿他们不得不慢慢走。有一次,雾散开一阵,露出了他们身旁的一条峡谷,后来雾又将它遮住了。牙龈出血,洪堡自责地说道,真难以忍受,真让人羞愧!邦普朗的鼻子也出血了,双手虽然包扎着但没有感觉。他请求原谅,跪下去呕吐起来。他们小心地沿一条峭壁往上爬。邦普朗想起他们雨天被困在奥里诺科岛上的那一天。他们到底是怎么离开那里的?他想不起来了。当他正要问洪堡时,洪堡脚下的一块石头松了,砸在他的肩上,痛得他几乎从山壁上跌下去。他紧闭眼睛,拿雪搓搓脸。之后他感觉好些了,虽然一跳一跳的蜂窝还飘浮在他身旁,而且更讨厌的是,每当他想在峭壁上面寻找支撑,峭壁每次都后退一点。不时地有脸孔从岩石里望着他,风化了,带着鄙视和无聊的表情。幸好有雾,让他们望不到深渊。当时在岛上,他叫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脱身的?好久都听不到回答,当洪堡终于向他转过头来时,邦普朗早就忘记那个问题了。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怎么脱身的呢?陡坡上方的雾散了。他们看到几块蓝色的天空和圆形的山巅。冷空气很稀薄:无论怎么深呼吸,都几乎什么也吸不到肺里去。邦普朗想把把自己的脉,但他一再数错,最后不得不放弃了。他们踏上一条大雪覆盖、横跨在两道峡谷之间的狭窄小桥。看前面,洪堡说道,千万别向下看!邦普朗马上向下面看。他感觉视觉好像在移动,峡谷的底部向他冲来,小桥向下飞落。他惊慌地抱住他的拐杖。这桥,他语无伦次道。继续走,洪堡说道。没有岩石,邦普朗说道。洪堡停下脚步。不错:他们身下没有岩石。他们站在一条由雪组成的悬空的拱桥上。他盯着下面。别多想,邦普朗说道,继续。继续,洪堡重复道,一动不动。继续走好了,邦普朗说道。洪堡又走起来。邦普朗一步一步地往前挪。他好像连续数小时都听到雪在咯吱响,并觉得在他和深渊之间唯有水凝固的晶体。直到他生命的终结,贫穷、被困在巴拉圭的孤独里,他都能栩栩如生地回忆起那些画面:一缕缕碎雾,晴朗的天空,他的视线下边缘的峡谷。他试着哼唱一首歌,但他听到的声音不是他的,于是他放弃了。峡谷,山顶,天空和咯吱响的雪,他们仍然没有到达。还没有。不知什么时候他终于到达对岸,洪堡已经在等着,向他伸过手来。邦普朗,洪堡说道。他看上去矮小、苍白,骤然间老了许多。洪堡,邦普朗说道。他们沉默着并肩站了一会儿。邦普朗拿手帕捂住他的出血的鼻子。雪桥有十步、最多十五步长,越过它至多花了几分钟。他们脚步摸索着沿峡谷行走。邦普朗发现他实际上由三个人组成:一个人在走,一个人在看着那个走的人,还有一个人不停地在用一种没人听得懂的语言评论这一切。他试着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山脉(4)

  这有点帮助,有几分钟他的思维变清晰了。只不过这改变了那样的事实:那本应是天空的地方,现在悬挂着地面,他们反着,也就是头朝下,在往山下走。但这也有意义,邦普朗大声说道。他们毕竟在地球的另一侧。他听不懂洪堡的回答,声音被做着评论的陪伴者的嘀咕声盖住了。邦普朗开始唱歌。先是第一个,然后另一个跟着唱起来。邦普朗在学校里学过这首歌,相当肯定在这个半球上没有谁熟悉它。这证明了他身旁的两人是真的,不是骗子,不然是谁教会了他们呢?虽然这个念头有点不合逻辑,但他想不起来是什么不合逻辑。到头来也无所谓,因为他反正不保证,那个在想的人是他,而不是另外两个中的一个。他的呼吸短促而大声,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洪堡猛地停了下来。怎么了,邦普朗怒喊道。洪堡问他是不是也看到了。那当然了,邦普朗说道,他问都没问洪堡指的是什么。洪堡说:他不敢相信他的感官。另外那条狗在不停地干扰他。邦普朗说他一向就受不了那条狗。这座峡谷,洪堡说道,就是一座峡谷,对不对?邦普朗低头望下面。他们的脚前有一道陷下去一条大约四百步的峡谷。从那边继续,那里离山顶好像不远了。他们永远也到不了那里!邦普朗吓一跳,因为这句话不是他、而是他右边的那人讲的。为了它还有效,他不得不重复它:他们永远到不了那边!永远到不了,他左边的那人证实道。除非他们会飞。洪堡像是顶着一股阻力似地慢慢跪下,打开存放气压计的容器。他的双手哆嗦得那么厉害,气压计差点掉落。现在他的鼻子也在出血,血滴在他的上衣上。现在别出错,他恳求道。非常同意,邦普朗回答道。洪堡终于想办法点着一堆火,烧了一小盆水。他不能信任气压计,他解释说,他不能信任他的脑子,他必须确定沸点的度数。他眯起眼睛,嘴唇因努力全神贯注而颤抖起来。当水烧开时,他测量温度,看钟。然后他掏出笔记本。他将五六页纸捏成一团,直到他的手能听话让他能写下数字。邦普朗怀疑地望着峡谷里。天空深深地悬挂在他们下面,变粗糙了。某种程度上讲天空倒立了。不过不是洪堡计算得很慢的原因,邦普朗问今天还能不能完成。对不起,洪堡说道,他难以聚精会神。有没有谁能帮忙将狗拴在绳子上啊!邦普朗说,他一向受不了那条狗。他很快就为他讲了这句话而无地自容。他难为情得难受起来。他向前弯下身体,再次呕吐。完了?洪堡问道。然后请允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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