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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第8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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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人,死人,沉默的人,忍受着
  那么多的死,就是一垛墙;那么多的生命
  一下子成为石头的花瓣,永恒的紫色玫瑰,
  就是这道冰冷殖民地的安第斯山大堤。
  等到粘土色的手变成了粘土,
  等到小小的眼睑闭拢,
  充满了粗砺的围墙,塞满了堡垒,
  等到所有的人都陷进他们的洞穴,
  于是就只剩下这高耸的精确的建筑,
  这人类曙光的崇高位置,
  这充盈着静寂的最高的容器,
  如此众多生命之后的一个石头的生命。
  VIII
  跟我一起爬上去吧,亚美利加的爱。
  跟我一起吻那秘密的石块。
  乌罗邦巴①奔流的白银,
  扬起花粉,飞进它黄色的杯子;
  飞在藤蔓纠结的空隙里,
  飞在石头的植物,坚硬的花环间,
  飞在山间峡谷的静寂上。
  来吧,微小的生命,来到泥土的
  两翼之间,同时——晶莹而凛冽,
  冲击着空气,劈开了顽强的绿玉,
  狂暴的水啊,来自白雪的水。
  爱情,爱情,即使在险恶的黑夜,
  从安第斯敲响的燧石,
  直至红色膝头的黎明,
  都总在凝望这个白雪的盲目的儿子。
  啊,白练轰响的维尔卡马约,②
  在你雷鸣的水流破碎成为
  白色的泡沫,仿佛受创的雪之时,
  在你强劲的南风疾驰而下,
  唱着闹着,吵醒了天空之时,
  你这是带来的什么语言,
  给予几乎刚从你安第斯泡沫脱出的耳朵?
  是谁抓着寒冷的闪光,
  锁住了留在高处,
  在冰凌的泪珠中分割,
  在飞快的剑光上鞭挞;
  猛击坚强的花蕊,
  引向武士的床头,
  使岩石的终极大为惊慌?
  你那被逐的火花说的是什么?
  你那秘密的背叛的闪光
  曾经带着语言到处旅行?
  是谁,在打碎冰冻的音节,
  黑色的语言,金黄的旗帜,
  深沉的嘴巴,压抑的呼喊,
  在你的纤弱的水的脉管里?
  是谁,在割开那从大地上来看望的
  花的眼皮?
  是谁,抛下一串串的死者,
  从你衰老的手里下降,
  到地质的煤层中
  收取他们已经得到的黑夜?
  是谁,扔掉了纠结的树枝?
  是谁,重新埋葬了告别的言辞?
  爱情,爱情啊,别走到边沿,
  别崇拜埋没的头颅;
  让时间在泉源枯竭的大厅完成自己的塑像,
  然后,在飞速的流水和高墙之间,
  收集隘道中间的空气,
  风的并列的平板,
  山岭的乱冲横撞的河道,
  露水的粗野的敬礼,
  于是,向上攀登,在丛莽中,一朵花一朵花地,
  踏着那条从高处盘旋而下的长蛇。
  在山坡地带,石块和树丛,
  绿色星星的粉末,明亮的森林,
  曼图③在沸腾,仿佛一片活跃的湖,
  仿佛默不作声的新的地层。
  到我自己的生命中,到我的曙光中来吧,
  直至崇高的孤独。
  这个死的王国依然生存活跃。
  这只大钟的钟面上,兀鹰的血影
  象艘黑船那样划过。
  ①乌罗邦巴,秘鲁的一条河流。
  ②维尔卡马约,秘鲁的一条河流。
  ③曼图,山谷名。
  IX
  星座的鹰,浓雾的葡萄。
  丢失的棱堡,盲目的弯刀。
  断裂的腰带,庄严的面包。
  激流般的梯级,无边无际的眼睑。
  三角形的短袄,石头的花粉。
  花岗岩的灯,石头的面包。
  矿石的蛇,石头的玫瑰。
  埋葬的船,石头的泉。
  月亮的马,石头的光。
  平分昼夜的尺,石头的书。
  阵阵风暴之中的鼓。
  沉没时间的珊瑚。
  把指头磨光的围墙。
  使羽毛战斗的屋顶。
  镜子的枝条,痛苦的基础。
  乱草所倾覆的宝座。
  凶残的利爪的制度。
  依着斜坡的强劲南风。
  绿松石的一动不动的瀑布。
  沉睡者的祖传的钟。
  被统治的雪的颈枷。
  躺在自己塑像上的铁。
  无可接近的封闭的风暴。
  美洲豹的手,血腥的岩石。
  帽样的塔,雪样的辩论。
  在指头和树根上升起的黑夜。
  雾霭的窗户,坚强的鸽子。
  凄凉的植物,雷鸣的塑像。
  基本的群山,海洋的屋顶。
  迷途的老鹰的建筑。
  天庭的弦,高空的蜜蜂。
  血的水平线,构造的星星。
  矿石的泡沫,石英的月亮。
  安第斯的蛇,三叶草的额头。
  寂静的圆顶,纯洁的祖国。
  大海的新娘,教堂的树木。
  盐的枝条,黑翅膀的樱桃。
  雪的牙齿,寒冷的雷声。
  爪一样的月亮,威胁的石块。
  冰凉的发髻,空气的行动。
  手的火山,阴暗的瀑布。
  银的波浪,时间的方向。
  X
  石块垒着石块;人啊,你在哪里?
  空气接着空气;人啊,你在哪里?
  时间连着时间;人啊,你在哪里?
  难道你也是那没有结果的人的
  破碎小块,是今天
  街道上石级上那空虚的鹰,
  是灵魂走向墓穴时
  踩烂了的死去的秋天落叶?
  那可怜的手和脚,那可怜的生命……
  难道光明的日子在你身上
  消散,仿佛雨
  落到节日的旗帜上,
  把它阴暗的食粮一瓣一瓣地
  投进空洞的嘴巴?
  饥饿,你是
  人的合唱,你是秘密的植物,伐木者的根;
  饥饿,你要把你这一带暗礁升高,
  直至成为林立的巍峨的高塔?
  我讯问你,道路上的盐,
  把匙子显示给我看;建筑,
  让我用一根小棍啃石块的蕊,
  让我爬上所有的石级直至无所有,
  让我抓着脏腑直至接触到人。
  马克丘·毕克丘,是你把石块垒上石块,
  而基础,却是破衣烂衫?
  把煤层堆上煤层,而以眼泪填底?
  把火烧上黄金,那上面还
  颤动着大滴大滴鲜红的血?
  把你埋葬下的奴隶还我!
  从泥土里挖出穷人的硬面包,
  给我看奴隶的衣服
  以及他的窗户。
  告诉我,他活着的时候怎么睡觉。
  告诉我,他在梦中是否
  打鼾,半张着嘴,仿佛由于疲劳
  在墙壁上挖的一个黑坑。
  墙啊,墙!他的梦是否被每一层石块
  压着,是否与梦一起落到它下面,
  如同落在月亮下面一样!
  古老的亚美利加,沉没了的新娘,
  你的手指,也从林莽中伸出,
  指向神祗所在的虚无高空,
  在光采华丽的婚礼旌旗之下,
  掺杂在鼓与矛的雷鸣声中。
  你的指头,也是,也是
  玫瑰所抽发,寒流的线条,
  是新谷的血红胸脯,
  转变成为材料鲜艳的织物,坚硬的器皿,
  被埋葬的亚美利加,你也是,也是在最底下,
  在痛苦的脏腑,象鹰那样,仍然在饥饿?
  XI
  让我的手伸进五光十色的光辉,
  伸进石块的黑夜;
  让遗忘了的古老的心,
  象只千年被囚的鸟,在我身上搏动!
  让我现在忘掉这幸福,它比海还宽,
  因为人就是比海及其岛屿更宽;
  应该落入其中如同下井,再从底层脱出,
  借助于秘密的水和埋没的真理的枝条。
  让我忘掉吧,宽阔的石板,强大的体积,
  普遍的尺度,蜂房的基石;
  让我的手现在从曲尺滑到
  粗糙的血和粗糙的衣服的斜边上。
  忿怒的兀鹰,在飞行中,
  仿佛红鞘翅甲虫的蹄铁,猛撞我的额头。
  那杀气的羽毛的疾风,扫起
  倾斜的石级上乌沉的尘土。
  我看不见这只疾飞的飞禽,看不见它利爪的钩,
  我只看见古老的人,被奴役的人,在田野里睡着的人。
  我看见一个身体,一千个身体,一个男人,一千个女人,
  在雨和夜的昏沉乌黑的疾风之中,
  与雕像的沉重石块在一起:
  石匠的胡安,维拉柯却①的儿子,
  受寒的胡安,碧绿星辰的儿子,
  赤脚的胡安,绿松石岩的孙子,
  兄弟,跟我一起攀登而诞生吧。
  ①胡安,代表普通的人。维拉柯却,秘鲁的第八世印加,
  1379—1430年在位。
  XII
  兄弟,跟我一起攀登而诞生。
  给我手,从你那
  痛苦遍地的深沉区域。
  别回到岩石的底层,
  别回到地下的时光,
  别再发出你痛苦的声音,
  别回转你穿了孔的眼睛。
  从大地的深处瞧着我:
  沉默的农夫,织工,牧人,
  护佑你骆马的驯马师,
  危险的脚手架上的泥瓦匠,
  安第斯泪滴的运水夫,
  灵敏手指的首饰工,
  在种子上颤栗的小田农,
  在充盈粘土里的陶器工,
  把你们埋葬了的古老的痛苦,
  带到这个新生活的杯子里来吧;
  把你们的血,你们的伤,向我显示。
  对我说:这里就是受到的惩罚,
  因为首饰做得不耀眼,或者
  大地不及时贡献石料或谷粒。
  指给我看,那把你砸死的石块,
  那把你处磔刑的木头。
  给我点燃起,古老的燧石,
  古老的灯,看看多少世纪以来
  落下创伤的沉重鞭子
  血迹斑斑的光亮斧钺。
  我来,是为你们死去的嘴巴说话;
  在大地上集合起
  所有沉默的肿胀的嘴唇。
  从底层,对我说,这整个漫漫长夜,
  仿佛我就是跟你们囚禁在一起;
  把一切都说给我听吧,铁链并着铁链,
  枷锁并着枷锁,脚步并着脚步;
  磨利你藏着的匕首,
  佩在我的胸前,放在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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