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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3届-徐兴业:金瓯缺(-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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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派人从登州泛海到东北去和新兴的女真领袖密约夹攻辽朝。这个创议富有吸引力,
的确投北宋君臣之所好。但由于朝廷的办事效率向来很低,因循苟且,拖延了好几
年,才被付诸实施。第一批派出去的人选值得慎重考虑,有人保举因公出差在青州
的马政。因为他是个军人,胆气过人,不怕危险,又因为他有过和臧征扑哥谈判的
经验,熟悉外交业务,并能谨严不泄;还因为他恰恰出差在青州,与登州近在咫尺,
朝廷可以就地取材,不必另费周章。
  古堡谈判,论功行赏时,朝廷中很少有人提到这个疏远的低级武官,现在他的
名字被重新记起来了,大家认为派他出去是妥当的。就这样,他作为第一个使者参
加了“海上之盟”。后来活动的范围扩大,人手不够,又有人保举了他的儿子、已
经有了承节郎那个起码的宫衔、正待要去充当京西路武士教谕的马扩做他父亲的随
员。因为他也曾伴同刘锜到谿哥城里去当过人质,表现得很沉着、很有勇气,因为
他恰恰是马政的儿子,这件事索性就烦他父子两个,省得再去物色其他的人;因为
……
  马政父子被任为谈判的使者,是因为有了上面说的那么多的“因为”。这些把
他父子俩抬举得很高的“因为”都是由刘鞈直接或间接提供的。但是还有一个更加
重要的“因为”,因为那是一份暂时还看不见有什么好处,却要冒杀身之祸,决没
有人出来竞争的“优差”(连得它的创议者马植也要看看风色,等别人去闯开了道
路,他再愿去参加)。如果没有这最后的一个“因为”,上面的那些“因为”都要
随之而化为乌有了。官场中的因果关系受到一种特殊规律的支配,此中人都很明白
这个道理。
  从登州到东北去的航道,已被官方封闭多年,初次出航,谁也不能保证一帆风
顺。金和朝廷未通过一介之使,贸然闯入。去意不明,更兼身带礼物,随时有被劫
杀的危险。再则,就算和金的首脑搭上关系,谈判还是需要极度秘密地进行,万一
泄露机密,被辽方侦知,或者谈判进行得不顺利,朝廷怕受到辽的指责,很可能牺
牲他们以灭口。总之,这是万死一生的好差使。当他们欣然接受这个任务对,只觉
碍它非常有趣,富有刺激性,没想到那么多的危险,更没有料到它后来会发展成为
关系到三个朝代兴衰存亡的重大历史事件。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他们就是这样偶然地、不自主地被投入一场历史的大风暴
中。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和谈判的深入发展,随着任务的性质越来越明朗,牵涉面
越来越广,随着他们自身的见解的不断提高,他们一天比一天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
肩负重担,意识到他们投身进去的这场政治赌博,是要把朝廷的命运当作赌注的巨
额赌博。强烈的责任感迫使他们不但要完成别人指挥他们去做的工作,他们还要考
虑应当让别人怎样来指挥他们行事。
  马扩虽然强烈地支持这场战争,可是对于朝廷并没有对战争真正下定决心,特
别对权贵们的泄泄沓沓,得过且过,缺乏深谋远虑,感到很不满。刘锜问到他关于
“也立麻力”的传说时,他乘机发挥道。
  “女真国家虽小,人口不多,却是万众一心,号令严明,分明是个强敌,岂可
等闲视之?在围猎中就可看出,他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有所获,否则决不罢
手。相形之下,朝廷专门忙些不急之务。例如今天的告庙,就是一项色厉内荏的举
动。正因为自己内视有所不足,所以要借这个大典来掩饰一番,以炫耀远人的耳目,
实际上能收到什么效果呢?只怕金使正在暗中窃笑哩!”
  “女真小而锐,”马扩接下去分析比较道,“久受辽廷压制,一旦奋起,猛厉
无前,所以能在数年之内,纵横决荡,逐走天祚帝。我朝大而疲,朝士空论虽多,
无裨实际。最可笑的是夹攻之议,已经谈了两三年,在军事上却漫无布置,一心只
想坐收渔利,不劳而获。一旦时势紧迫,不得不仓猝命将出师,心里还在害怕真正
打起仗来。譬如弈棋,已经落了后手,还不奋发图强,所以处处受制于人。这件事
说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如此说来,伐辽前途,隐忧很多,贤弟何不与令岳谈谈,他是坚持反对之议
的。”
  “这等大事,怎容得再生异议!”马扩坚决地回答道, “今日金人燎原之势
已成,无论我出兵不出兵,它之灭辽已易如反掌。如让它独占了辽,尽占形胜之地,
那时挥兵南下,长驱直入,大河南北就无一片干净之土了。泰山谙练军事,恁地见
不到此?”
  “依贤弟之见,金人居心叵测,今日与我约和,只怕也未必可靠的。”
  “正是如此!”马扩以职业的自信,深有把握地说,“所谓约和,只因彼此利
之所在,各有所觑,权为一时的苟合而已。小弟在金邦,见闻较切,深信它灭辽以
后,不出数年,必将转而谋我。这和约是一纸空文,到了那时,还抵得什么用?”
  “金人既然终将谋我,若按令岳之说,我方暂不出兵,养精蓄锐,坐观成败,
这例还不失为卞庄子刺虎之术?贤弟怎能把反对的意见一概抹杀?”刘锜又故意辩
难道。
  “不!”马扩再一次坚决地否定他的岳丈的意见,“金人与我虽然终将用兵,
但目前谁先占了燕云形势之地,谁就占了先着。不但主客之形有异,抑且劳逸之势
不同。我方处处落后,这一着万万不可再落后手了。”
  “贤弟所虑甚远,”刘锜过去也没有想得那么远,现在经马扩一说,才清醒地
看到灭辽后可能出现的局面,不禁憬然说,“只是朝廷衮衮诸公,全不以此为念。
即如愚兄一力主张伐辽,又何尝想到来日大难?”
  “《兵法》不是说过,‘毋恃敌之不我攻,而恃我之不可攻’。只要我方有了
防备,金人又何足为惧!小弟区区之见,今日之伐辽,正是为了来日之御金。主其
事者,倘能全局在胸,通盘筹划,前段伐辽顺利,异日防御金人,也就容易措手。”
  “贤弟说得不错,俺所深虑者,也只怕朝廷对北伐一举,持之不坚。今日轻言
伐辽,一旦事有磋砣,又畏缩不前。攻辽尚且不能,遑论御金,那时进退两难,倒
弄得势成骑虎了。”然后他又请教马扩道,“依贤弟看来,伐辽既属必要,制胜可
有奇策?”
  于是他们的谈话就转入两人都感兴趣的战略、战术的讨论。马扩临时在桌面上
摆出一幅军事地图:他拈起一只瓯桔,就算燕京城,在它旁边,摆几个糖果,权充
作涿州、易州、良乡等战略要地。自己解下腰绦,当作芦沟河和国境的界河白沟,
抓一把花生,一把炒栗分置在白沟两岸,算是辽宋双方的大军。他们就在这幅临时
地图上运筹布算,研究起攻守两方面的各种可能性。有时他们对垒不动,有时一进
一退,有时吃掉敌方的一支军队——真的吃掉一粒花生,然后再从碟上的大本营里
补充新的兵力。
  刘锜倾向于设计一个大规模的歼灭战,想在白沟河南制造一个陷坑,把辽军诱
过河来,聚而歼之。那一带的地理,他是十分熟悉的,当他还是个环卫官时,就曾
几次前去视察,还绘制了多幅地图,可惜不在手边,一时拿不出来派用场。
  马扩不排斥这种战略安排,他认为在河南、北进行一次主力决战是必要和可能
的,可是他还有一个设想。
  “军旅之事,瞬息万变,非事前所能估计。只是小弟还有个奇着,兄长看看可
行得通?”他抓起几粒花生,越过腰绦,迂回过几块糖糕,一直摆到桔子旁边,说
道:“用兵之道,贵乎奇正相辅,将来种帅的正兵在白沟河边与辽军周旋,何妨派
一支奇兵,得谋勇之将如杨可世、姚平仲等人率领,潜渡白沟,绕到敌方大军背后,
取道涿州,抢渡芦沟,直袭燕京。此计若成,不出旬日,就能溃其心腹了。那时白
沟河北的大军,还不是我囊中之物?”
  “兄弟说得恁地痛快,”刘锜把桌子一拍,使得几座“城池”和“二十万大军”
都跳蹦起来,乱了行列,“真叫人意气风发。只是辽全师还在十余万以上,实力与
我西军正相颉颃,怎可小觑了它?”
  “兄长说得不错。辽军目前合奚、契丹之众,锐士尚不下十万,不可小觑。但
我方除西军正待开赴前线外,尚有百万生兵,应援前方,兵源充沛,声势浩大,兄
长不可不把它估计在内。”
  “贤弟休得笑话,”刘锜吃惊道,“我朝精锐也只得这支西军。京师禁兵及各
路厢兵、乡兵、土兵、弓手等,都徒有其名,仓猝之间,怎得集合起来,开赴前线
应援?”
  “河北数百万汉儿,心向我朝,不愿臣虏,”马扩笑笑回答,“一旦大军渡河,
自然要壸浆箪食,以迎王师。其中不乏年青壮健的,尽可编为劲旅。再则,辽人历
年用武力驱迫签征的汉军,为数不少,其中也多有雄武才杰之士,只要有人振臂一
呼,就可反戈回击。那时辽军的后防,就成为我军的前哨了。这两支大军合流起来,
就为我平添百万生兵。”
  这又是刘锜没有考虑过的一个问题,乍一听认为马扩说得夸张了,仔细想想果
然很有道理,不禁点头道:“贤弟眼界开扩,所见甚远,俺坐井观天,怎见得到此?

  他们谈得如此入港,以至忘记了大门外面还有一个元宵佳节。刘锜供职禁廷,
家住在距禁城不远之处,灯市的中心,宣德门外大街和棘盆,离开他家只有数箭之
遥。他们听到一阵阵犹如山崩海啸的呼声,从“无忧无虑、无挂无碍”的群众中间
迸发出来。它的干扰如此之大,几次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可是并没有能够分散他们
的注意力。他们只等欢声一过,略为安静些,就又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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