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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仲文辈道士,官至极品,位称三孤(少保、少傅、少师),勋阶光禄大夫、柱国,封伯称爵,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位在内阁首辅之上,死后的四字谥号,更是历代人臣所罕见(名相名将的谥号顶多是两个字),可算是千古奇闻了。他们还有宰相尚书文武群僚们万万不能及的地方,那就是诸臣千方百计难得一见的皇帝,与他们天天亲切晤面。他们出入皇宫如家门,每日与皇帝同坐绣墩,促膝谈经。每谈罢,君臣相迎送,必至门廷前握手话别,才分头各归。
皇帝崇信道教,不迷信的正直官员都被排斥,剩下的朝臣们便争相迎合皇帝以赚取高官厚禄。嘉靖朝于是成了一个道教朝廷,道教于是介入了政治,写青词于是成了一件头等的政治大事。
所谓青词,是用朱笔把歌颂玉皇大帝的赞词,写在青色的符纸上,在祭坛上焚化,天上的玉帝就可以知道并欣然接受这些谄媚讨好,一发善心就会降下福来。
青词写得好坏,竟成了皇帝挑选大臣的惟一标准。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大奸相严嵩,就是因为写得一手好青词,讨得朱厚的欢心,爬上了宰相的高位,专国政二十年,风雨不动,安如磐石。后来失宠,也是因为年老才尽,所写青词没了灵气儿,才给他的政敌提供了覆灭严氏父子的机会。
在演义小说戏剧中,作为严嵩的对立面、被誉为忠臣的首相夏言,其实也是因善写青词受嘉靖帝青睐而爬上去的。下面就是他的一联青词:
揲灵蓍之草以成爻,天数五,地数五,五五二十五数,数生于道,道合元始天尊,尊无二上;
截竹之以协律,阳声六,阴声六,六六三十六声,声闻于天,天生嘉靖皇帝,帝统万年。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大臣,这样的朝廷,怎能不内外交困?只是苦了天下的百姓。
朱厚崇信道教,是从相信方士的炼金术,希望点石成银成金开始的;后来发展为求龙体康健,求多生儿子;最后是求长生不老,求羽化升仙。
对道教,他可说是十二万分的虔诚,但世俗享受他也一点不肯放弃。他贪财贪色贪长生,这些贪欲又都融进了修道炼丹的求仙活动中。
他以修炼为名,与真人和一些无耻大臣们研究房中术,这些人也用进“红铅”、“秋石”等春药的方法来讨好他,以获得恩宠和官位。
所谓“红铅”的原料,取之于女子的初经。朱厚竟以炼药为名,先后征选民间八岁到十六岁的幼女、少女近千人入宫。这些可怜的女孩子仅仅是用于供经制药吗?当然不是。
按照陶仲文这一派真人的理论,求道炼丹不仅要炼食用的丹药,更要炼内丹。而炼内丹不过是给满足色欲披上一件漂亮外衣。他们把女子称为炼内丹的鼎炉,将男女交合当做采阴补阳的手段,说什么以人补人,可以接朽回荣、修真养命;说不断更换鼎炉,多多益善,才能常采常新,促成九转内丹早日成功;更造出应当以童女为鼎炉的鬼话,说这样修炼出来颜色就如童女,更易得长生。
顺治帝出家了吗(3)
因此,这近千名幼女少女遭到怎样的摧残和戗害,恐怕是一般人难以想像的。
什么修道养真!分明是伤天害理的禽兽之行,哪里还有一点人味儿!此后不到百年明朝终于灭亡,实在是天公地道的事!
明代还有不少信方士、求丹药的皇帝。朱厚的重孙明光宗朱常洛,也是既要纵欲,又想求长生,最后死于红丸丹药,只当了不到一个月的皇帝。
夏言的马屁文章里,有一句话道出了帝王崇信道教的真谛,即“帝统万年”。企图长生不老、千年万载地当皇帝,是万岁爷们的根本追求。道要修,不修得不了长生。但人生的种种福分一样也不能少,所以就有这样一批土生土长于中原的道教真人方士们应运而生,用他们的教义去迎合去满足帝王的长生梦。
外来的佛教就不一样了。
佛教自成系统,完整而统一,有着博大精深的文化渊源。崇信佛教者,多不只是为求长生,因为佛教文化涵盖着生命价值、道德修养、伦理观念及人生观、世界观诸多方面。人们可以从宗教的角度去看它,也可以从哲学的角度去认识它,更可以从道德的角度去实践它的教义。所以,从佛教诞生之日起,就在全世界拥有大量的信徒。其中也有不少帝王将相。
英明如唐太宗,也推崇佛教,以隆重的国礼迎接不远万里去西天求取佛家典籍的玄奘和尚
,被《西游记》装点演义,使唐僧取经的故事流传至今,无人不知。那位了不起的、中国历史上惟一的女皇帝武则天,更是佛教的忠实信徒,她在位期间,大建佛寺,广塑佛像,那时建造的乐山大佛和洛阳奉先寺的卢舍那佛像,直到今天仍以它的庄严壮观闻名中外,成为民族文化艺术的瑰宝。唐代有名的大文学家韩愈,因上表劝谏皇帝不要为迎佛骨而劳民伤财,招得龙心大怒,被贬官到潮阳,这才写出“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千古绝句。
然而佛教传到唐朝,已经是流而不是源了。佛教是在西汉时传入中国的,初兴于东汉,勃兴于魏晋南北朝。晚唐名诗人杜牧有绝句说: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多么鲜明美丽的图画!南朝四百八十寺,明白地点出了佛教在南朝的普及程度。
南朝宋齐梁陈,是一个崇佛佞佛的高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做佛家信徒、佛门弟子,也许并不算难;要真的剃发出家入庙修行,就不那么好下决心了。如果得舍弃锦衣玉食、富贵风流的热热闹闹的红尘,去独守青灯黄卷,过清苦的无欲无情六根清净的日子,恐怕一万个人里也找不到一个心甘情愿者。
历数中国数千年的朝朝代代,与出家做和尚有关的皇帝,大约只有三个。
第一个就出在佛教最兴盛的南朝,第一个皇帝和尚,是梁朝的开国君王梁武帝萧衍。
萧衍在位四十五年,这在走马灯般改朝换代的南北朝时期,可算是绝无仅有。但这并不表示他有突出的能力和治国才干。他之所长在权术和手腕,还有好运气,政治和军事的成功往往靠的是侥幸和机遇。此人虚荣心极强,总想博取慈祥善心、宽大仁恕的美名。所以,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无论犯了多大的罪,他都不予追究,还常常用哭声和眼泪去感化他们。对政敌他倒是毫不留情——当初,他从南齐皇帝萧宝卷、萧宝融手中夺过皇位以后,就将萧姓皇族一个不剩地杀了个净光。
崇信佛教,也是萧衍博取美名的手段之一。
他即位之初,也曾雄心勃勃地想要统一天下,但是几次北伐均遭失败,他也就缩回江南,满足于偏安一隅的局面了。不知是要挽回北伐失败的面子,还是要赢得民心,他利用佛教,演出了一连串的闹剧。
公元527年,萧衍到当时建康(即今南京)最大的、僧侣有数千人的同泰寺进香,忽然脱下皇帝的龙袍皇冠,穿上佛门的袈裟,当起了和尚,说是舍身佛寺,为国家祈福。一连当了三天,大约滋味不太可口,自行回宫了事。
过了两年,公元529年,萧衍第二次舍身同泰寺。这次可就不得了了,身披袈裟当和尚的皇帝,不理睬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的跪告哀求,坚决拒绝回宫,竟僵持了七十三天之久。大臣们终于咂摸出其中味道,于是捐钱一亿万,把“皇帝菩萨”从同泰寺里赎了出来。
这下子,萧衍可尝到了甜头儿,接着在公元546年第三次舍身;公元547年第四次舍身,每次都得大臣捐钱把他赎出来,每次的价格都是一亿万钱。
三次舍身当和尚,得钱三亿万,皇帝的身价银高还是不高?
要说它高,一个皇帝,一国之主,竟拿自己作价出售,无论价格多高,其人格人品也令后人嗤之以鼻;要说它不高,三亿万钱可不是个小数。而且真的会把这些钱全都捐给同泰寺,捐给佛门吗?就算萧衍与寺院方面五五分成,他也能得一亿五千万钱。有这样高额的好处费(或用时髦的说法叫回扣),也就难怪这位梁武帝一而再、再而三地舍身佛院做和尚了。
只是,这一大笔财产,名义上是大臣们所捐,但大臣们的钱难道是他们自己的私产、他们的薪水吗?当然不可能,自然都是向南梁国的老百姓“捐”来的。国君出家做和尚未必受苦,苦的是他治下的千千万万子民。
顺治帝出家了吗(4)
若不是侯景造反,萧衍恐怕还要继续舍身,舍个没完。
侯景是北朝降过来的大将。萧衍背信弃义,想拿侯景去交换被北朝俘虏去的侄儿,事情败露,激起了侯景起兵,直指建康。
萧衍听到侯景叛变的消息后,还哈哈大笑,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豪言壮语:“寡人折根小树枝子就足以打死他!”
萧衍没能第五次舍身同泰寺做和尚,因为在他第四次舍身的第二年,公元548年之秋,侯景的大军就如入无人之境地渡过了长江,当年十一月,直抵建康城下。转过年去的三月里,建康陷落;五月,八十六岁的萧衍被活活饿死了。
八百年后,又出了个和尚皇帝,他就是明朝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
朱元璋可是个真正的苦出身,家境极其贫寒,父亲和三个哥哥都以扛长活打短工为生,他从小就打草拾粪放牛,一家劳累终年不得温饱。元至正四年(公元1344年),濠州泗州一带闹饥荒,跟着瘟疫流行,朱元璋的父母兄长相继去世,只剩了他一个,孤苦零丁,茕茕孑立,无奈地投他故乡的皇觉寺剃度为僧,当了服侍大和尚的小和尚,早起晚睡,承担许多杂役。
相传朱元璋每日扫地,常常被一尊伸出一条腿的金刚泥像绊倒,他忍无可忍,终于有一天拿扫帚把敲着那金刚像的腿威胁说:“再敢绊我,看我怎么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