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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吸毒的日子里-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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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向我的灵魂猛地袭来——    
    “卢步辉啊,卢步辉!你堂堂的大学生,国家干部,今天竟沦落到了为一支烟狂喜的地步,难道你的人生价值已经灰飞烟灭、荡然无存到了这种乞丐的境地吗?难道在吸毒坐牢的苦果中,你还能尝出甜味与欢乐吗……    
    “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你内心深处绝对不可能为得到这支烟而真正感到开心的!你是永远不可能把这种假冒伪劣的欢乐升华成货真价实的开心的……除非,除非你的肮脏灵魂也被邪恶扭曲到极点!除非你的人性已经麻木到了尊严尽弃、良知泯灭、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地步!扪心自问,难道这些你做得到吗?你永远做不到!有知者的痛苦,远比无知者的痛苦要持久、深刻得多,许多许多……”    
    想到曾经桀骜不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我,自从身陷牢房后,变成了唯唯诺诺的猥亵小人,心中不免追悔莫及,遗憾万分,像憎恨仇人般地憎恨自己,心中感到万分的悲哀与无比的茫然……    
    为了不被“魔鬼”们招惹,也为了不让“魔鬼”们来招惹我!为了我自己的身体、身心与灵魂不受到“魔鬼”们的“牢磨”与凌辱!我惟有以绝无仅有的沉默、辛勤的劳动和“零缺陷”的行为,来努力为自己维持住几乎完全沉沦了的自尊与尊严,以便尽量减少凌辱与欺负!    
    为了这些,我已经把自己对正义、是非、道德、良知、耻辱、羞愧、自尊……的底线放到了最低线,口含黄莲苦度牢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稍有不慎招致不测——分分秒秒地苦苦煎熬着,万分迫切地期盼着黑夜的来临,最大的愿望就是到了临睡前,自己能够由衷地长叹一声:“唉!又过了一天!”    
    头铺还在继续发言训话……意味着下面的人是必须无条件地去执行的!“小辉,晚上你和××、×ב三夹’睡,把昨天晚上抢盖被子的那个小狗日的拿到最后头去睡!”我听出了这是对我的一种特别照顾,赶紧应了一声:“谢!哥皮!”    
    听到这话,看到我捏在手上的整支烟,“邻座”们脸上有羡慕不已和纷忿不平的神色在闪现,但他们至多也只敢嘟着嘴巴以示抗议,一个字的怨言也不敢迸出口来。唉,这就是“牢权”“牢法”的威严,你奈他何!    
    “你们还有哪样要讲的?”头铺紧接着问。这话显然不是问我们这些没有发言权的下铺们的,只有中上铺有权力回应他的问话。“没有!”“没有!”另一个声音说:“小辉,这里面你的文化程度最高,以后号窒里的‘秘书’工作就由你来担任,帮哥皮们写写‘勾勾信’!”    
    听到提到我的名字,我条件反射地怔了一下,虽然还不完全明白“勾勾信”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写法?但写写文章之类的事情,在大学时代里我就已经是同学们公认的高手了,相信肯定难不倒我,再加上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推辞则意味着拒绝,拒绝则意味着反抗;反抗则必然遭到镇压,镇压则意味着我必然要受到皮肉之苦与精神之累!这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我自然不傻,因此我积极爽快地朗声答道:“好的!哥皮,没问题!”    
    见再没人要补充发话,头铺发出了“放松”的口令,下铺的我们赶紧整齐地应道:“谢!哥皮!”这个时候,大家紧张的神情才开始放松下来,好几个人“吁”出了一口长气。显然,这是一句下面人最爱听的口令,因为只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才可以有限度地放松一下自己的身体和神经。


第三章戒毒日记(17)

    然而,真正敢放松甚至放纵的只有上面的他们,我们则至多敢把坐姿变换一下,以及悄悄耳语几句罢了,哪里敢乱说乱动?可见,“阶级”的差别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被凸显得那么水火不相容!就拿人们之间的谈话来说吧——    
    通常,在牢里面,中上铺的人只会与中上铺的人聊天,而下铺的人则只能与下铺的人聊天;下面的人不能找上面的人闲聊,上面的人也不屑与下面的人闲聊!即便是这样,下面的人也只有在允许的时间里聊天才是合法的,而且还必须非常小声地进行。还有一个大前提必须遵守,那就是闲聊的话题和内容必须是合法的——这里指的法是“牢法”!    
    我与大家还不太熟,自然没敢主动与他们搭话。六七天了,没有与任何人真正交谈过,早就压抑死了。不过这不要紧,“耳语”刚开始,他们就纷纷把说话的对象集中在我身上:“第几次了?”“在哪儿抓的?”“吃了多久(毒品)了?”我如实的一一相告。    
    突然话题一转,几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对我说:“小辉,把‘整泡子’拿出来点起!”“‘整泡子’是哪样?”我反问,“刚才你的那支烟啊!”我有所不舍,但旋即我就不犹疑地拿出来了,不就是一根烟嘛,不能小气哟!早有人殷勤地递过一个有火的烟头,并伸手拦住了我欲接它的手,亲自把烟头与我叼在嘴上的烟对接上了。    
    烟点燃啦!我用尽力气,美美地吸着,完全是一副过香烟瘾的样子。霎时间,意识到这是自己七八天以来第一次吸不是烟头的香烟,第一次吸不带别人唾沫的香烟,这种拥有一支香烟的“首吸权”太难得了!用“享受”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一点都不为过。吸毒吸进牢房,吸到有一天自己竟会为一支香烟的“首吸权”而兴奋,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啊!    
    不忍心展开思绪来破坏此刻难得的“好”心境,自欺欺人地微闭双眼,专心致志地吸着我拥有“首吸权”的这支“整泡子”香烟:一口、二口、三口、四口……美美享受的同时,不时的觑着眼睛,看伸在我面前的手有几只,谁伸得最长,谁的面部表情最渴望,谁看上去最顺眼……    
    因为我只能凭此来决定待会儿把我抽剩的烟先给谁了;因为此刻的我与谁的交情都一样。先给谁似乎都有些让自己为难,再偷瞄着手上的“整泡子”已经被自己抽个三分之一多了,又还有四五只手在伸着、等着它呢!不忍心再多吸,下决心地再猛吸一口后就把剩下的烟递了出去。    
    原本想递给这个人的,结果被那个人抢接了过去,只见那个人忙不迭地放有滋有味地抽上了。没办法!我只有对大家叮嘱了一句:“一个抽两口!一个抽两口!”这时候反过来轮到我自己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过烟瘾了。    
    原本想我自己还有机会轮到再吸上两口,结果可能是烟头太短,或者是他们吸得太拼命、太贪婪,到烟头被吸尽了都还有人没轮上。没轮上的人悻悻地埋怨“上家”,也有些埋怨“烟头”的主人我吧——怎么没有把“烟头”首先递给我呢?唉,连我自己都为自己没轮上而感到有些无奈,于是我只有朝没轮到的“弟兄”苦笑了一下,以示自慰和安慰!    
    话题在“烟头”的作用下一下子就打开了,我有些不安和关心地问刚才被“过招”的三个人:“伤得怎么样?没事吧!”三人都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有刚才被打得最重的那个,咬牙切齿地用极轻的声音狠狠诅咒道:“这帮狗杂种!狗日的!不得好死!”这是被凌辱被压抑的灵魂痛苦的呻吟。    
    接着他又“说”一句:“再逼急了,再过分了,老子就一命拼一命,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恶狠狠地做了一个“咔嚓”的杀人动作。我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心中有些赞许,但同时也有些心悸,不由颤了一下!    
    赶紧转移话题:“他们自己也会打架啊?”不解地用手暗指着刚才被打的中铺问,“会,怎么不会!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狗日的是原来的头铺提(拔)上来的,原来的头铺在你进来的头一天放了!他没有了靠山,人又讨厌又歹毒,打死活该!”    
    随即他又用略带教训的口吻对我说:“号子里面打人是不用找理由的,你刚进来还不懂,慢慢你就会懂了,复杂得要命,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装得有些感激地点着头听他的“教训”。突然,他话锋一转,有些羡慕地问我:“小辉,你是不是在外面就认识岛主周××?”我摇了摇头说:“不认识啊!”    
    他不相信我的话,惊奇不解地问:“那他怎么那么照顾你,新收才过你‘五招’‘双夹’,我们哪个都是十招起注,有的被过了他妈的几十招,儿都快要被打出来了!你才被过‘五招’,真的算是‘天面目’了,又没叫你去‘掌冰箱’(专门负责清洁厕所),我们哪个刚进来时都是从‘掌冰箱’开始做起的,到现在我他妈的还要负责洗全号的碗,洗全号哥皮们的衣服,累得要死,洗不干净,还要挨打,小辉,你倒好!一进来就安排你倒烟灰缸,轻松安逸得要命,又丢‘整泡子’给你抽,我们都快一两个月没有得过整支烟了,晚上睡觉你还睡‘三夹’,你算是行‘牢运’了!”    
    他的这一番话,听得我有些吃惊,也有些不太相信,但我相信他说的肯定是真的,不免还是有些庆幸之情和对头铺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尽管如此,我内心哪里开心得起来,不是我贪心,想多得什么照顾,而是我始终忘不了在坐牢的残酷事实!“坐牢犹如坐花园”的描述只适用于极个别丧失灵魂的“老鬼”。而我受到的教育和经历决定了我的牢狱生活终究是没有欢乐可言的!    
    “唱歌玩!”悄声的聊天被迫中止,中间的哥皮起头让大家唱歌了。全是“牢歌”,我这几天听他们时不时地哼唱过,自己还不会唱,只好跟着他们嚷:“……塘中的鸭儿多么自由,欢快地拍着翅膀,儿把你买的书本全部抛下,执法的手铐铐在儿手上……”一首接一首……    
    大家都很卖力得唱着、吼着,有情之所至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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