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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综合了艺术、经济、佛教这样广泛的内容,真是够丰富的。
我们到九华山那天,雪梨开着车早早地等在山脚下迎候。见到的雪梨,白白胖胖,圆滚滚的脸总是笑眯眯的,确同一只成熟的雪梨。
“没想到,你在山里皮肤却那么好。”我由衷地夸奖。
“山里空气好、风水好啊!”雪梨的语气也很由衷:“陆老师,你比照片上年轻。”
女人一见面,最敏感的往往是相互的面容和仪表,而这种敏感,或者说好感,也使我们一见如故。而住进九华山庄,我的第一感觉,这宾馆显然有“女人当家”的特点。首先,卫生间里那些一次性的洗浴露和洗发乳都是有品质的好牌子,洗完后,头发柔软、蓬松,很舒服。但在很多宾馆,特别是小城市、小地方的饭店、旅店,为旅客准备的洗头膏质量很差,几乎没法用,洗了澡,头发是板结的,发黏、发涩,梳也梳不通,头上像扣个盖子,很不爽。但这样的细节问题,很多宾馆是疏忽不计的。可我相信,有我这种感受的旅客为数不少,尤其女性。其实,感受一个人、一个部门、一个单位,好坏之差、高低之别,恰恰是在小事、小节之处见功夫的。为证明自己的感觉,我特意问雪梨:“你们为客人准备的洗漱用品都是工作人员选购的?”
“不,这些东西,我一定亲自挑选,采购我喜欢的牌子,就像买给自己用一样。我们一般都去上海订货。虽然,人家来宾馆住一两天,不会计较,但正因为是一两天,人家出来花钱就是要享受舒适的,我们的服务必须周全、细致、设身处地。当然,这样做,成本高、利润少。可我们做的不是一锤子买卖,不是打一枪、捞一把走人的。我们在九华山这样的圣地做事,首先是做人,要讲究心胸、眼光、善待。”雪梨讲出了她能够成功经营“九华山庄”的一条最根本的原则。
我发现,优秀女人在任何领域里的经营之道,有个共同点:做事敬业都像料理自己的家。譬如,招待我们这批客人,事先,雪梨已经了解到我动过手术、身体欠佳,为此,她特地关照厨师制定合适的食谱,并事先让我过目,看是否需要修改或添加,所以,每天进餐厅,饭菜的精细可口,气氛的温馨暖人,比在家里还惬意。“这样的特色服务,就是他们九华山庄的风格。”建君一转话峰,把雪梨和上海联系起来了:“九华山庄有这种特色,关键的关键,雪梨是半个上海人。”
“你先生是上海人?”我想当然。
“我和先生都是当地人,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我在上海读的大学。”雪梨笑着说。
“你们的早恋,牢固得很啊,不容易,你在上海读了大学,居然还肯嫁回九华山?”凭着雪梨的聪明能干,如果留在上海发展,是大有机会的。但我佩服雪梨的选择,颇有远见卓识,九华山毕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蕴藏着丰富的旅游资源和佛教文化的资源,她回来,有太多太多有价值的事可做。
我想,一个人事业的成功、人生的成功,首先是选择的成功:选择爱情、选择生活、选择朋友、选择机会等方方面面的选择。已经走出九华山的雪梨又选择回归,她智慧,有决断。而更让我叹服的是,雪梨还是一个成功的母亲。我们一同去红村的路上,她弯到清河带上了女儿,她这个女儿长得结实健康,还在幼儿园读中班,却干什么都很独立了,坐一路的车无论多累、太阳多晒,这女儿一声不吭,困了就悄悄地睡,醒了就自己玩,丝毫没有一个漂亮女孩的骄娇两气。可这个女儿是值得骄傲的,刚荣获了安徽省少儿电子琴比赛的大奖。在一旁,我留意观察,雪梨待女儿要求严格,管理却宽松,爱得很理智。同样是母亲,我对感情的把握显然少些分寸。可艺术就在于分寸啊。
在我看来,一个孩子质地的良莠,是最能折射父母的。而对于一个做了母亲的女人,难能可贵的成功,无疑是做母亲的成功,能培养一个比自己更精彩的儿女——为社会生产最优质的人,功德无量。所以,写雪梨,是不能不提一笔这可爱的女儿,我肯定地对雪梨说:“你培养的这棵小树,长大了一定是块好材。”
“这是佛缘给我的恩惠。”雪梨仍笑着回答。
我爱看雪梨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和甜甜的酒窝。
2002年10月29日
挂在家里的星星月亮收获的时刻
一周前,长篇终于改完。然后,按照《收获》刊登所需字数,又从头到尾进行删节,去掉大约四万字。昨天,拿着两张巴掌大小的三寸软盘去作家协会,一张盘片送《收获》编辑部,另外一张通过电脑发给百花文艺出版社。中午,在作协食堂里吃一碗菜粥,填饱肚子后定定心心乘车回家。
好天,晴朗无比,秋高气爽,没有云,阳光是透明的,温润宜人。披着暖暖的阳光,轻松漫步,款款地走在街沿浓密的梧桐树下,我心旷神怡。似乎很久没享受过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心情了,而且,正是收获的季节,我像个老农,怀里捧着沉甸甸的果实,心坎里溢满收获的快乐。一年半的辛苦耕耘啊,何况,这是我遭遇“重灾”的年头,祸起萧墙,危在旦夕。幸亏有上帝和朋友助我,使我没有停止呼吸,也没有停止耕耘,终于迎来了收获的时刻。所以,《收获》能满意并接受我这部长篇小说,这使我的“收获”仿佛有了更多的含义。
活着,生活着,还有比“收获”更好的感觉么?尤其对于我这样一个在重新收获生命的人,同时还能体会收获劳动成果的快乐,实在是很幸运、很幸福啊!
有时,翻看记忆,我常常发现,经过心灵不知不觉的筛选,在心底藏得最完好无缺的,不是那些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痛苦和不堪重负的艰辛,而恰恰是“收获时刻”由衷的满足和欢欣。真的,有些“收获时刻”是很动人、很难忘的。
记得,我对“收获时刻”最初的感动和欣喜,是在北大荒。1968年秋天,我们一到北大荒就遇到涝灾,一望无边的麦子浸泡在水洼里,拖拉机、康拜因都陷入泥浆,寸步难行,只能搞人海战术,老老少少齐上阵,还从县城借来劳力一起下地拔麦子,与天夺粮。虽然,我一到连队就当上了拖拉机手,但也天天光着脚趟在泥里水里,两条小腿都泡烂了,发了炎,但我还是忍着高烧,积极地战天斗地。而入冬以后,我们又得冒着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脱谷,汗湿的球衣、棉袄被冻得硬邦邦的,一个个都像背着乌龟壳。而1969年的秋收季节,天高云淡,我开上拖拉机牵引着康拜因驰骋在滚滚的麦浪里,让金色的麦粒瀑布似地吐进粮斗,傍晚,运粮的车队迎着晚霞开回连队,我们坐在车厢的麦堆上,唱着歌儿,一路欢声笑语。经历了严重的灾害,迎来第一个丰收年,我们倍感收获的喜悦。而这年的秋收情景,像一幕电影,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不肯褪色:背景是起伏的山峦和一片片色彩斑斓的桦树林……
再一次印象深刻的“收获时刻”,是1976年元旦,我在《人民日报》上居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是在不起眼的地方,但毕竟是《人民文学》复刊号的目录啊。一阵惊喜,喷涌而出。我,一个远在北大荒的知青,悄悄写了一篇习作,哪敢梦想真的会被《人民文学》选中?虽然,我曾收到一位编辑用毛笔写的信函:“稿子备用。”我兴奋地交同伴们过目,他们都不以为然:“人家是《人民文学》,备用的稿子肯定堆了一房间。”那时,在我们心里《人民文学》确是高不可攀的,我当然不存丝毫奢望,惟一的安慰是:“能备用就不错了。”自从调团部宣传股当报道员,我常常天不亮就爬起来读书写字,勤奋得大概有点过头,总有人误解我:“你脑子有问题!”自然,当《人民日报》上出现“陆星儿”的名字,几乎所有的人都跑来对我说:“报纸上有个和你同名同姓的。”我只能努力掩饰惊喜、不置可否。终于接到北京寄来的那期《人民文学》复刊号,整个团部机关才哗然,也惊动了省里,马上请我去哈尔滨。在上海没踏进过国际饭店的我,像“陈焕生进城一样”住进“北方大厦”,像模像样地给《黑龙江文艺》赶稿,可我心里却虚虚的,只觉得像“赶鸭上架”,说真的,那时的我,对文学、对创作,毫无把握,一片茫然。不过,既然“上架”了,怎么费劲,我都会坚持到底,无论如何,写作是有意思的。就这样,偶然的、意外的“收获时刻”却奠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要说完全改变我生活的“收获时刻”,那一定是1982年5月27日那一天:儿子出生了。怀上儿子时,我还是中央戏剧学院戏文系的学生,正在写毕业剧目。虽说,同班同学中有结婚的、当了父亲的,但是,在大学校园里生孩子,我是独一无二。那是非常年代,对一切非常的事情,大家都宽容,只是,我自己需要面对太多的困难。要写毕业论文、毕业剧目,还要等待临产,只能搬出校园,借住防震棚,用砖和车垫子架起一个“床”,高低不平的,能躺就行了。而写作的地方,就是把被子叠在膝盖上,可以不用弯腰了。也许,作为一个准母亲的这场“序幕”,有点特殊,我的感触很多,临产前,我很激情地写了篇小说《写给未诞生的孩子》,我确实有很多的话想悄悄告诉即将出世的小生命,说说一个母亲的为难和愧疚。也许,这个不懂世事的胎儿却理解了我的心情,所以,迟迟不降落,大概生怕自己的出现会带给母亲更多的麻烦。过预产期十一天了,我的腹部仍不见动静,到医院检查,连胎音都微弱了,医生当机立断刻:“剖腹产!”小生命被及时挽救了,我收获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子满月时,我把他抱进戏剧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