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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田丰心里早装上这个不陌生的名字。其真人首次见到。张经纶等他表态。他犹犹疑疑的样子:“明明晃晃的几百平米的别墅?”
“我来安排……”张经理说出他的赠楼办法。在大岗他亲手送给重要人物的房子,绝非田丰这一套。
在大奔到达市政府宾馆前,田丰仍然态度不明朗——是否接受馈赠。他仍表示感谢张总的关照。
酒宴上,很少沾酒的张经纶今天特高兴,喝了半瓶小糊涂仙。
杜大浩驾马自达在青年街口迎面遇见白色大奔的,都在等红灯,他对后座闭目养神的邱老六说:“大奔!真阔气,谁的车?”
邱老六眉毛挑了挑,阖上眼睛:“白色的吧!大岗有白色大奔只一人。”
绿灯,杜大浩与大奔相会时瞟一眼,车牌号五个八。他自语:“号不错,八八八八八,发发发发发!
“曼斯菲尔德歌厅温馨小姐很有名,会外语,接待外国人呢!”邱老六说,“今晚好好潇洒。小费我出。”
“邱老板,欢迎大驾光临!”带班的小姐很熟悉邱老六,看出他是这里的常客:“阿富汗怎么样?”
“科威特呢?”
“有客人。”
“阿富汗吧!”邱老六对杜大浩说,“我常来科威特。”
杜大浩原以为邱老六在和女领班说什么暗语,用国名来表示什么。向包厢走去,全是外国国名,曼斯菲尔德的老板别出心裁竟用外国名做包厢名子。
阿富汗包厢显然是“9·11”之前景象,没有炮火、硝烟,泥土房屋透着贫穷,那头毛驴驮着包头巾的阿富汗妇女,有点像走在陕北弯弯山道上的旧时代中国女人。杜大浩通过墙上一张壁画,看到阿富汗的。包厢里也有那么三、两件阿拉伯国家使用的泥陶罐子类东西,摆设在那当做点缀。
“邱老板,小姐……”领班问邱老六是自己带小姐,还是点名要哪位小姐。
“黑妹吧,就是叫玛……玛什么的。”邱老六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非洲女孩的名字。
“玛娅。”女领班歉意地说,“对不起,玛娅出台去了。”
“安妹,”邱老六要W国小姐,他对杜大浩说W国女孩某部位奇特,很凉的。劝他也要W国小姐,杜大浩说还是中国的吧。
邱老六说,“安妹给我,挑选个靓温馨计时小姐给你。”
女领班出去,那位W国小姐便很快到来,坐在邱老六身边,用半通不通的、或者说是W国、汉语混杂的话,谈她的衣服。灯光透进纱裙,乳色纱裙里的东西依稀可见。女孩站在他面前,背着双手,邱老六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她的胯部,他顺着平坦朝凸突望去……这情景让杜大浩想到墨西哥电影《巧克力情人》中青年佩德罗和蒂塔的场景。因寡母干预未娶到心爱女人,佩德罗当婚宴主厨时伤心眼泪流入佳肴,所有宾客都吃出苦味……这部情爱电影杜大浩与一个真心所爱女孩在情人节夜晚观看的,如今已成为如烟往事。
温馨小姐走进阿富汗,走向独坐沙发上的男人。那时壁灯照亮脊背他面部发暗,小姐走近他,他出现的表情无法用语言表达。
她坐在他的身旁,点一支很细很长的女士香烟。他惊讶她整个人经过“漂”:漂过的脸虚胖而无光泽;唇漂成不褪的红色;头发锔成棕色并拉直……她人像只打开的香水瓶子。
“她是程影吗?”他在问自己,眼里起层雾。一年前那次朋友聚会——家庭“PAT”上,清纯秀丽的女孩出现面前,他们跳舞、唱歌,盆衫间圆形外语学院校徽星般闪烁,自然卷曲的黑发瀑下来……眼前,瀑布已变成干涸的河,棕色让人联想苍凉的秋天和某种生命的死亡,开衫为胸前的高耸打开窗户,只需朝里望一望,想见到的就见到了。女人裸到什么隐秘都没有,男人还会爱她吗?
程影点燃第二支烟。阿富汗有了轻微细细长长水流般的呻吟声,邱老六和W国小姐制造了呻吟。
呻吟与烟雾牢固联结在一起,出现一片黑夜般的沉重。无力回避的现实正碰撞曾经有过的美好,杜大浩感到寂静像石板一样压迫,他渴望她的惩罚指着自己鼻子尖大骂一场,或者痛打一顿,他心里才好受些。痛苦无边无际地蔓延着。
她的目光始终很灰暗,美好的往事也如目光灰暗,已经无法明亮起来,短时期巨大的精神折磨,她感到自己像高屋落下的瓶子摔得很碎,破破烂烂上爬满苍蝇和蛆,活着的美丽已荡然无存。
“先生,陪你聊天、喝酒,还是陪你上床?”她像对待一位陌生嫖客,目光堕落。
她堕落的目光使他恐怖,在阿富汗的半小时里,惊愕、尴尬、痛苦、内疚,他经受了巨大的精神折磨。他极力掩饰隐衷,依然木木地望她。
“觉得我丑?因为我不是处女,和许多男人上过床。”程影用自己所掌握的最挖苦的语言步步紧逼,“你可以少给我打小费,一百元、五十元……”
杜大浩正被各类情感刀割着,一生都难遇到的错综复杂的体验。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浩老弟,没看中再换一个,靓妮子有的是。”邱老六咬着块W国小姐用牙签扎着的伊莉莎白瓜,汁儿溅在小姐的胸前大块白的地方,她另只手擦抹一下。邱老六且不知他们之间的故事,他以为杜大浩发呆、发僵,是没看上小姐。
“这位先生不喜欢我,我走。”程影起身朝音响走去,拿起麦克风,说:“我为先生唱首歌,权做纪念。”
……你要来呢嘎,
不来就说不来的话,
莫让阿妹白等着……
“好!”邱老六喊着,将百元钞叠成鸢形掷飞过去。
程影投入地唱着这首情歌《阿拉表》,泪水流满脸颊。
邱老六愣怔地望着程影,纸似地贴在他身上的W国小姐眼里含满泪水。他疑惑:“你怎么啦?”
W国小姐牙咬嘴唇,脸埋在邱老六的胸脯里,泪水漫过一块陈年疤痕。
唱完,程影掩面跑出去。
杜大浩脸扭曲变形,填满凄惨,双目紧闭,痛苦如烟般地再次弥漫而来。
“去,安慰他。”邱老六怂恿W国小姐,水粉色的纱裙飘向杜大浩,他的手被同类抓着,朝邱老六说W国女孩凉的地方行进,手尖触进落满露水的草丛。他的手凝住不动,清晰听见自己心滴血、哭泣的声音。
W国小姐杏眼绵长着风情,蟹青色眉毛间有块黑褐色美人痣。杜大浩想到另一颗青色美人痣,他嘴唇低压下来,喃喃一个女性的名字,W国女孩听清不是叫自己,而是唤呼另一个女孩的名字。
3
王力伟从小九手里拿到毒品,是第五次,或是第六次吧。他开车到情缘酒店去接苏梦华,她等在门口,面孔有些威严,责怪道:“怎么这么慢,害得我好等。”
“小九说好像有警察盯着我们,迟迟没敢……”王力伟瞧她还精神,不像要犯瘾的样子。他想:无端你发什么火呀?
“给你信就马上到,磨磨蹭蹭。”苏梦华没完没了地埋怨,她就说王力伟车接她慢了:“眼下什么季节你知道不,秋老虎。”
“我不是说和小九……”他为自己辩解。
“我不听,不听!”苏梦华蛮横起来,“同我犟嘴?!我是你的雇主、老板!”
“又怎样,得讲理。”王力伟被她胡搅蛮缠的态度激怒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吃软饭’!”苏梦华今天心情坏透了,两天输了五万多元。但她说了句极不应该后来又十分后悔的话:“吃软饭”。
吃软饭!哪个血性男人爱被别人说成“吃软饭”的,特别出自女人之口,便带有鄙视的味道。王力伟猛然踩住刹车,忿怒道:“下车,你给我下车!”
苏梦华见小情人发火很骇人,她悻悻下车去。车停在城区与净月度假村的半路上,她只能打车回去了。
王力伟掉转车头,苏梦华还有装衣物的纸袋子遗留后座上,他顺车窗扔出去。开车进城,回家。
“爸!”珂扑到父亲怀里,他又是一个人在家。
王力伟问:“今天怎么没去幼儿园?”
“修房子。”珂只能把装修说成修房子。他天真地问:“你怎么老不回家?”
“爸不是回来了吗?”王力伟亲儿子一阵。
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妈和程阿姨说你在外边鬼混。爸,鬼混好玩吗?”
鬼混好玩?珂到底还是个孩子。程阿姨,显然是程影。他还是问儿子,“哪个程阿姨?”
“和大舅一起来我家,给我买枪那个。”珂尽量说明白他想说的事。有一个词他忘了,妈说程阿姨是未来舅妈。他回忆那天程阿姨来家与妈妈最深刻的一幕:妈和程阿姨抱在一起哭啦。
珂没在他的回忆里走得太远便回头,他的手摸着父亲的下颚有点扎手,便跑去找来电动剃须刀,打开开关,嗡嗡到他脸上。
王力伟记得六天前离家时,剃须刀在大部分黑茸茸东西剃光,剩下唇边一小块时电用光了,现充电来不及。他到七号别墅,苏梦华看着那小块黑茸茸东西发笑,她说如果黑茸茸在上唇处,他该有个日本名字。于是她拿出一把耧草耙子似的刀子,她说她用它剃过几次体毛但至今仍很锋利。他用她剃体毛的刀子剃完残留的胡须。
“我妈充的电,说等你回来用。”珂仍做着热爱父亲的事——替他刮胡子。
充得很足的电动剃须刀响声让他生出一番感慨:妻子很细腻地关怀自己,给剃须刀充进电的同时;也冲进去了盼望、等待。
“珂,想嘛好吃的?”王力伟想补偿欠他们母子的什么。
“乡吧佬鸡。”珂先说出他顶爱吃的东西。
城市喧哗的人声车声,步行与在车里感受不一样,街市楼宇气味的熏蒸,才使人感到城市繁华的光景。奇妙的声音如纷纷细雨降落飘出某个窗口,珂说:“我和妈看到程阿姨进到唱歌的屋子里去。”
王力伟从儿子说唱歌的屋子推断出,是家歌厅或者夜总会。程影离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