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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赵春玲亲手抓过他。
邱老六到今天也不知谁是他的母亲,独眼父亲后来将他扔给六十多岁的奶奶,祖孙两人相依为命。从小缺少亲情,又疏于教育的邱老六,乖戾不正。到十三岁,被邻居一少妇勾引,懵然中迷上女人。十五岁那年,竟将刚从师范毕业分配任教的女老师打昏强暴。赵春玲调到刑警支队办的第一桩案子,就是少年邱老六强暴老师案。她说,“大岗建立经济技术开发区,邱老六不知从哪弄的钱,办起阀门厂。工厂卖给阳光集团后,他在闹市区开办大岗首家婚纱影楼,自任老板。”
“直觉告诉我,邱老六与市阀门厂的兴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幕后有一只黑手在操纵他,真正的职业恐怕不仅仅是婚纱影楼老板。”田丰这样讲并非灵机一动的想法,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他道出个使赵春玲惊异的判断:新世纪汽车配件公司,曾有个车间生产阀门,而且是红星牌。
受田丰推断的启示,赵春玲勾勒出这样一副图景:红星牌阀门热销,有人看中它,并办起阀门厂,主意一开始便打在吃掉、挤黄国有企业上,采取盗用红星牌商标,控制住销售副厂长朱良,利用他的销售网销售这些冒牌产品。姜雨田发现后,要制止这件事,要追究“胳膊肘朝外拐”的“家贼”,特别是浙江用户发生事故,有关部门着手调查,有人帮助朱良逃走,以此中断线索。
“田局,我是不是想得太离谱了?”赵春玲说。
“继续说。”田丰很兴奋,鼓励她。
“可想而知,这期间会有人软硬兼施拉姜雨田下水,同流合污。恐吓又是惯用的手法。”赵春玲解读道:“姜雨田遗书上所指的他们,就是这些人。他可能被‘他们’杀害。”
“看来今天这顿小吃我没白请。”田丰兴致勃勃,叫服务员上两杯扎啤,“古人云,兴者酒也。喝点!”
“中午不喝酒,可是田局您定的,发现要扒掉警服。”赵春玲也觉得该庆贺,抢白一句。“别搞特权呦!”
“好你个赵春玲,多时学会老鼠嬉猫的游戏。”田丰将两杯扎啤都揽在自己面前,玩笑道:“你怕扒皮,我自己喝。”
“关怀关怀部下嘛!”她学警队女刑警小靳的声调儿。
“蓝精灵!哈哈哈!”田丰忍俊不禁。
两杯扎啤成为饭桌小小插曲后,他们又把话转入正题。
“去过川椒豆花村吗?”
“去过,菜很香。”她回忆一次宴请。
“香!想过香是怎么来的吗?”
“这也是问题?”赵春玲发愣,发问。
“我得到可靠情报,川椒豆花村菜香并非出自厨师高超的烹调手艺。而是往菜里放大烟葫芦头也就是罂粟壳。”田丰说,“大岗范围内几次突击检查,没发现罂粟种植。大批量的罂粟壳从何而来?其源头不说,川椒豆花村有人与毒贩有联系。”
“您的意思查出这个人?”
“不能过早暴露我们的意图。先派人秘密调查,既使发现目标,也不要动他们。”田丰一脸严肃,他说,“我们已有两名刑警倒在缉毒前线,不能做无为的流血、牺牲。”
一分利小酒馆里的谈话仍在继续着,田丰指示赵春玲:尽快查清朱良的情况;第二密切注视川椒豆花村……
肃穆的大岗公墓,李婷墓前,王力伟将特地从花店买来的百合花放在墓碑下。杜芳抹眼泪,泣声道:“婷嫂,我和力伟来看你。”
王力伟静默着,他昨夜准备了在墓前说的话,被妻子的哭诉给堵在心里,无法吐出来。
“婷嫂……”杜芳倾诉姑嫂情,她们抛却曾在一个院里长大不说。婚后,李婷姐姐似地对待她,临产前半个月,她天天抽空到家照料。因没老人,坐月子时她精心伺候……站在她墓前,杜芳想到昔日哥哥与嫂嫂成双入对、生死相随的情景;再想到孤魂在山间的她,哥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十分伤感,心里呼唤:哥啊!该来看看婷嫂!她转身俯视山脚下蜿蜒的小路,盼望哥哥出现。真的有一穿黑色裙子、头发绾起来扎着白丝带的女人的身影一点点膨大起来,蝶形墨镜像只硕大的黑蝴蝶……近了,杜芳看清楚来人,对丈夫说:“力伟,程影来了。”
程影将花放李婷墓前,黑蝴蝶在他们俩视线中停留片刻,转头凝望墓碑。
许久,杜芳问:“影,一起走吧。”
“你们先走,我再呆会儿。”程影说。
走到山下,王力伟见那黑色背影伫立墓前,白丝带幡似地在风中招展……
4
送妻子到家,王力伟说一位乘客定了车,回来可能不会早,晚饭也别等,和珂先吃吧。
“注意安全。”杜芳嘱咐道。目送白色桑塔纳远去。
王力伟出车直奔净月度假村,车停在七号别墅前。他透过铁大门花格部分,苏梦华慵懒在葡萄架下的藤条躺椅上,阳光从绿叶间筛落,在她身体上跳跃。她怀里抱着一只贵妇狗。
“萌萌,爱你的人来了。”她对头有饰物的狗说。
“它?它是萌萌?”他惊异地说。确实没想到萌萌是条狗,浪漫的彩虹虚幻起来,最后肥皂沫般地破灭。他没看狗一眼,知道这样会引起宠物主人的不愉快。事实上,他顶烦的动物类,狗排在第一位。儿时他有过一次屙屎被狗掏屁股的可怕经历,狗是世上最混蛋的东西,几十年他一直骂狗。
“瞧我这记性,你屁股上的伤疤……”苏梦华想起雁滩乐府大酒店灯光中他臀尖那条多足虫形的红亮伤疤。
豪宅,王力伟只在影视剧中见过,对它没有亲临其境的感觉。踏进苏梦华的别墅,才真正理解豪华。
“宫殿。”他对豪宅的评价浓缩成两个字。
“没有爱,黑暗中的豪华还有什么意义。”她倒杯洋酒给他,“力伟,你是阳光。”
“是吗。”他说。洋酒味道他并不喜欢,在她连碰几次杯后,干进去。她问他是否再来一杯,他说不喝了,她没再劝。
“昨夜我没睡好。”她说。
他发现她眼圈发黑,胸前明显凹陷,人十分疲顿。她没说没睡好的原因,他猜到了。
“走,看看我们的‘小岛’。”她把双人床说成小岛,蓝色的床罩,蓝色的窗帘,连地毯也是蓝色调的。迈进她的卧室,易让人联想到海,想到碧波中的小岛。她说:“我在几年前准备了这些东西,始终压箱子底。等待我的白马王子出现,今早我才换上它。”她的目光朝蓝颜色逡巡一遍。
他走进蓝色小窗,掀开窗帘,净月水库浅绿色湖面在眼前铺开,形状像一块明镜面朝上放着,太阳光在上面散射。
“黄昏时分,可看见鲤鱼跃出水面飞翔。”她描述一天中库区最美的景色。
一叶红色小舟湖面上漂浮,像一片秋天的枫叶。他听见水流中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看见那呼唤如鱼鳞片一样闪着亮光。他朝蓝色波涛扑去,使出全身力量搏击浪花,这情形一直持续良久。
“我湿了。”声音隐隐约约。
他像漂浮的一只红螺,柔柔的水托举着,感觉躯体下潝水光滑而温暖。第二次在蓝色中翻复,水流馥郁。
“香,真香!”声音亢奋。
蓝色最后把一切都淹没了……
“我想拉开窗帘。”他说。
“你不喜欢,以后就甭撂窗帘。”她说,“常来偷看的是只巧燕。”
傍晚,全天课程上完,他问:“我走还是呆到晚上?”
“鱼在飞翔!”她觉得他说得很虚假,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说,“我看过一本台湾的杂志,为保持新鲜感,要在不同环境下做爱。楼顶、河水里、野外……”
别墅里食物充足,晚饭苏梦华做的,很清淡,她说一个男人床上劳动完烦油腻,喜欢清淡爽口的东西。
“他那样吗?”王力伟问。他指张光。
“做完……他见肉就吐。”她说,心不在吃饭上,计划出下一次,“明天我们在澡盆里,后天去水库边,然后上顶楼。”
顶楼堆满杂物,先前她去打扫一遍,选择一块地方,铺几张报纸。他心疼她:“水泥地凉,你别作病。”
“我喜欢!”
进行中,呼机响了,他看了看,说:“我儿子病啦。”
“力伟,”她死缠住他,“你停下我就得死。”
BP机又响,是急传三遍,他没接。
市妇幼保健院静点室,今天像健康日似的,只一个患者挂吊瓶。
高烧的王珂躺在长条凳子上挂吊针,烧慢慢减退,他在药的作用下睡去。
守护在珂病床前的杜芳,和老同学于大夫谈中学时代的几件趣事。说起杜芳为一女同学代写情书。她俩禁不住笑起来。然后,谈及各自的家庭,说到王力伟,于大夫闪烁其辞,面有难色让杜芳看出来,说:“怎回事老同学,告诉我。”
“你还像读书时当班长那样凶。”于大夫怕杜芳,恐怕要怕一辈。她想了想,心一横,说:“告诉你吧!”
昨天,于大夫值班。好久不见的老熟人苏梦华突然站在她的面前。
“从外星来?”于大夫说。她们过去是同楼层对门邻居,苏梦华搬进别墅后,她们很少见面。平常她生病到市中心医院,根本没到过妇幼保健院就诊。可今天这个病,必须找熟人,苏梦华便想到了于大夫。她说:“苏大姐,当富姐滋味吧。”
“别夸张我了,什么富姐呀。”苏梦华见屋内没人,说,“小于,我做那事时有点疼。”
“到里边,我给你检查检查。”于大夫指下身后的诊室,苏梦华进去,她做了检查,说,“没什么病,节制一下性生活,慢慢就好了。”
“我一天都离不开他。”苏梦华说,指指窗外,“喏!车前那位。”
说于大夫好奇得可以,看看富婆找个什么样的情人,说得难听点“面首”,富婆找小情人亲热成为公开的秘密。一些名词逐渐被人们所熟悉:小白脸,鸭子,面首,吃软饭的……于大夫要看看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