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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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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著那么香。西门町以前想来很远,今日想著它它就在眼前,少男少女挤著看电影,我没有去挤,电影也没有散场,我只想看看里面到底在演什么,我就进去了,没有人向我要票,我想告诉一位靠著休息的收票小姐,我没有买票你怎么不向我讨呢,她好似没有看见我似的多年来被糖尿病折磨的身体,一点也不累了,我行路如飞我是在飞啊百货公司我没有去过几家,台北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迷城也似的大公司?比起上海永安公司来,它又多了不知多少奇奇怪怪的货品。这里太好玩了,我动得了更是新鲜,健康的人真是愉快,走啊走啊,我的脚总也不累我拦住一个路人,告诉他我很欢喜,因为我自由,自由的感觉身轻如燕,我不停的向这个路人笑,他不理我,从我身上走上来这一代的年轻人没有礼貌,也不让一让,就对著我大步正面走过来我来不及让。他已经穿过我的身体走掉了,对,就是穿过我。再回头看他,只见到他咖啡色夹克的背影。

我吓出一身汗来,怕他碰痛了,他显然没有知觉,好奇怪的年轻人呀!

我的心像一个小孩子那样的释放,没有想念那些孙子,没有怕儿女挂念我的出走,我只是想尽情的在台北看一看,玩一玩,逛一逛,多年的累,完全不在了。

这种感觉当然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我没有丝毫惧怕,没有怕,只是快乐,轻松。自由啊,自由原来是这样好。

自从我的儿女开始奉养我之后,我们搬过两、三次家,年轻人不念旧,我却突然想念罗斯福路的日本房子,在那儿,我们一家度过了大陆来台湾之后长长的时光。以前我走不动,我总是累,那么现在不累了,我要回去看一看。

从百货公司到罗斯福路好快啊,心里想它,它就到了,“心至身在”是怎么回事?这份新的经历陌生得如同我眼前的大台北,可是为什么去想呢,我赶快去找自己的故居,那个进门的玄关旁,总也开著一片片火也似的美人蕉日本房子没有了,我迷失在高楼大厦里,这里找不到我的老房子,花呢,花也不见了。那条长长的路通向什么地方?

新店。我怎么在新店?

不好走远了,我回去吧,我不去医院,我回儿子女儿住的大厦,百乐冰淇淋招牌的那条巷子里就是我的家。

小孙子在吃饭,电视机开著也不看也不关,费电呢。我上去关,电视却不肯灭掉。

家里没有人叫我,我四处找找人,没有什么人在家,除了孙子之外。

后来我又想,回家是失策的,万一孙子看见我逃出了医院,大叫大嚷,捉住我又去躺病床也不舒服,我快走吧,趁他低头吃饭快快溜走。

汉清大哥、嗣庆、谷音全在台北,他们是我的手足,这些年来行动不方便,总也难得见面,见了面,大家怕我累。也不肯多说话,总是叫我休息、休息。这个时候谁要休息呢,我要快快去告诉他们,我根本没有病,走得飞快。我完全好了。

小弟嗣庆不在家,他的办公室在火车站正对面,那个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今天跑去看看他,他一定吓了一跳。

就看见嗣庆啦!他在看公文,头伏得低低的,我不跑到他面前去,我要跟他捉迷藏,就像我未上花轿以前在家里做他姐姐一般的跟他顽皮一下我浮在他的上面,用手指轻轻搔一下他的头顶心,嗣庆没有反应,人老了就是这个样子,弟弟也老了,敲他的头都没有感觉,他不及我年轻了,我怎么又一下那么爽快了呢?是的,我们都老了,爹爹姆妈早已过去了,我找不到他们,看不到他们,这也没有办法,我只有在台北跑跑,再去看看我的亲戚们。

今天不累,我一个一个房子去走亲戚,我好忙啊,已经是老婆婆了玩心还那么重,自己也有一点不好意思,可是能走还是去走走吧,今天不同凡响于是我走了好多好多的路,我看亲戚,看街,看外销市场,看新公园,看碧潭的水,看街上的人,看阳明山淡水河,看庙看教堂,也去了一间国民小学玩了不知多少地方,绕了好大的一场圈子,我到了一幢建筑面前,上面有字,写著“国泰医院”,这个地方眼熟,好像来过,二楼一个窗口尤其熟悉,我上去看一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于是我从窗坍向里看,你可别问我怎么飞到二楼窗口去的,我没有说谎,我是在二楼外面看这一看吃了一惊,我的儿子阿三怎么坐在一张床的前面,哀哀的在向一个老太太一遍一遍的叫“姆妈!姆妈!姆妈!姆妈……”

那个睡著不应的女人好面熟……她不是我自己吗?难道是我?那个镜中的我?一生一世镜中才看得见的我?

我急忙往窗内跑,跑向自己“姆妈”我听见了儿子的声音,哽住的声音,叫得好大声,吵得很的。

再一看床头的钟,五点了,原来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我去了好多地方而我又在床上。

“姆妈,现在是早晨五点,你昏迷了十三个小时,怎么救也救不过来,我们”傻孩子,急成那个样子,姆妈哪里是昏迷了,姆妈只是出去玩了一场,散散气闷,你们怎么叫护士小姐用针扎人呢。

我的姑姑跟你讲了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她不太会说故事,又越说越匆忙,因为说完她要收拾东西回百乐冰淇淋那条巷子里的家里去,她想回家,不肯慢慢细细的讲。

至于我的故事,并没有说完,可是让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有关我的秘密当我“出去”的时候,我从来不肯去照镜子。


狼 来 了

对于我在台北市开车的事情,在我们家中,不太赞成的有八个人,热切盼望的只有一个,我们一共是九个成人的家庭。

当然,如果我自己不发心买车,那九个人就想法一致了。

这几年来,海外的日子虽然过下来了,房子总觉得大到没有人气。一到夜间,阳光退去,黑暗里总有奇异的声音在一个角落里轻轻的响。

有时候天气不好,海浪就如巨兽般的绕住房子怒吼。这种夜晚,我必是不能再睡,悄悄开了车房的门,将汽车倒出来,跑到高速公路上去慢慢的驶到天亮。再回家的时候,心中便很舒坦了。

所以说,相依为命的东西,一直是那匹马。我的白马。

回到台湾来之后,发觉我突然属于许多人。这当然增加了说话的对象,也缩减了长长的光阴,可是我的情况仍是相同的没有一个人或物是完全属于我的。这一回,难道唯一的马也没有了吗?

坚持要一匹马,而且它必须是白色的。

白马是一辆喜美,报纸上找到它的,要它的人相当的多。

它先前的主人是一个美丽的中国女孩子。我恳求这一位老主人这匹马和我一见钟情,请让我来驯养它吧。那个女孩子依依不舍的将它过给了我。

马来我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我跟著它跑进了台北最混乱的交通时刻里去,一直跑到深夜十二点半才回家。

台北是这么美丽的城市,尤其在落著微雨的深夜。以前不认识它,因为马和我没有在这里共同生活过。

于是,我属于了一匹马,彼此驯养著。

那时候,我还没有搬到阳明山的学校宿舍中去住,我常常藉著种种的理由,将我的父母手足和下一代的孩子们装进白马里,一同出去跑路。这件事情就有如请亲人来我自己的家中坐坐一样,他们进车来,我便开车招待他们,心中十分欣慰。

开车的时候,不太镇静的弟弟总是忍不住大叫,这件事情使我有些抱歉。他们很怕。

事实上我自己也是心虚的,每次在街上一看见警察,就会煞车,口里也会轻轻的喊出来。

“一个警察!”

“警察总是有的,叫什么嘛!”坐在旁边的人总是奇怪。

“怕他捉我,不如先慢下来,表示我没有逃走的意念。”

“为什么要抓你?”

“就是不知道呀!不知道做了什么就更怕了,想想看,随时随地会被抓。”

“可是你没有犯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犯规,才那么紧张的。”

这么一说,将同座的人也弄成怕警察了,坐一趟车大家都很费力。

当我住在西班牙那个海岛上的时候,小城的交通也到了饱和点,停车当然是极大的难题。只因为警察们心肠软,我常常派他们看守我随便停著的车,自己跑去快速的办事,办好出来,不但没有被罚,反而有人吹哨子将交通挡住,让我上路。在那边,警察是一群卡通片里的熊,碰到他们,总是喜剧华德狄斯奈的那种。

台北是不是卡通片?我猜不是。

那天夜里,我的弟弟和他们的小女儿回到父母家中来探望之后,要回家去了。我当然热心的要送他们。彼此客气了一会儿之后,我们上车了。

“你就穿这个样子跑出去啦?”弟弟问我。

我的百慕达式牛仔裤是旧的长裤剪成一半的,没有缝边,上身一件软得如同豆腐皮一般的恤衫,并没有穿袜子,踏著一双带子断了的白球鞋。乱发分叉盘在头顶,一丛芦花也似的。

当然,这个样子是不好看,可是只是坐在车内开一趟,十多分钟便又回来,谁会看得见呢?更何况天也是黑黑的,还下著雨。

送完了弟弟全家,彼此有礼貌的挥手晚安了一大场,我快快乐乐的往仁爱路财神酒店的方向开,要绕过圆环到敦化南路去。

那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和行人了,雨地的反光将都市衬得更加凉快而空寂。

进入圆环之前,看到一盏红灯,接著看见不远处又是一盏红灯。我想了一下好,开到远的红灯停下来就对了,那一盏对左转的人是要的。

四周看不到一辆车,我慢慢的过去了,收音机里正在放“环游世界八十天”的曲子。

正在漫游呢,一辆车子飞也似的由黑暗中向我直冲而来,鬼魅也似的突然出现在我左前方,我吓住了,一个紧急煞车那辆车里,居然全是警察。

“小姐,你闯红灯了!”

“真的?”我伸出头去大喊了一句,不信似的。

“是闯了嘛!”

对嘛,原来是闯了嘛!对啦!我的心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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