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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
马天牧匆匆挂了王路的电话,知道他一定会有误解,所以采访完伊不拉音之后,她推说身体不太舒服,回到了宾馆的房间休息。她刻意准备了一张IC卡,打算与王路长聊。可是,连着播了几次,王路的手机都是那声冷冰冰的“对不起,用户不在服务区”。于是,她做了几种猜测:也许王路跟她赌气,把手机关了;也许王路到了没有信号接受的地方;还有可能是王路把手机电池卸掉了。因为工作的需要,她就经常把手机电池卸掉,使想监听她的人达不到目的。
这几天来,马天牧在情感上忍受着折磨。在北京出发之前,她曾向自己的上级发誓过,保证控制自己的感情。
马天牧的上级就是那个马天牧一到北京,就找她谈话的长者。他曾颇为人性地解释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份职业是残酷的,因为它需要你失掉亲情和家庭,必要的时候牺牲你的生命。”马天牧侥幸地问:“这并不意味着剥夺我的爱的权利对吗?”上级对她的答复相对模糊:“在保证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前提下,也许你可以适当地享受你的爱情。”这位上级当然对王路的情况了如指掌,以他的经验,马天牧到南疆后肯定与王路耦断丝连,他不是太担心这件事。马天牧的上级是在与南疆最高领导密谈之后,决定派出马天牧执行任务。
马天牧在两个小时内,给王路打过几十次电话,她权当把这种拔手机的游戏,当做一次疯狂的发泄。在这个爱能令她疯狂的年龄,她深深地锁住了爱情的喉咙,她只差没有发疯了。面对自己深爱的男友,她却不能表示出极度的亲密,如果没有这层工作面纱,她可能早就扑进王路那宽广的怀抱里撤矫了,可是现在她却不能。她怕自己失控,而给自己以后的工作带来无穷的牵挂。
她是个渴望牵挂又没有权力被人牵挂的特殊女孩,她的家人以为她此刻在国外的某个国家当高级管理人员呢,因为培训结束后,她曾经回过一次家,告诉家人,她下海做生意了,而且公司老板非常重用她,把她派外国外的公司当中国代理。于是,从她离开家之后,每月会有一份不薄的工资寄到她家的账户上。
这次到南疆的任务是艰巨的,名为记者采访,实质任务却是查伊不拉音的慈善机购的账目。因为国家安全部门已经察觉伊不拉音这个人背景非常复杂,而且怀疑他为南疆的恐怖组织提供大笔活动经费。那么,伊不拉音所谓的慈善机构的钱真的是很纯粹的吗?这个谜底需马天牧来揭开。
马天牧神秘地来到南疆,连钟成都不知详情。目前,她还没有接到与钟成接头的命令。
马天牧终究是个有爱情的女人,她为王路奢侈地守了一夜,但是,王路的手机仍然是“对不起,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马天牧决定暂时先放下王路的事情,她给总部的上级递交了第一份秘查报告后,决定天一亮,有目的地到南疆银行了解相关的情况。
第八篇第十六章(2)
二
阿依古丽也在找王路,她同样也失望地得到了“对不起,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接近王路只是她的工作,但是,当她没有如愿找到王路时,心里竟然有了些许的失落感。她告诫自己,这不应该啊!王路是她回国后,奉命跟踪与接近的第一个工作对象,她回忆起临回国前,她的西方面孔的老师的告诫:“我相信你是一个出色的游戏者。”
阿依古丽反问:“如果我向你交回一个憋脚的成绩单呢?”
西方面孔的老师:“有时候,我觉得我把握了你们东方人,有时候,却捉摸不透你们,难道你没有在我们的培训班上宣誓过吗?”
阿依古丽:“也许我是在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下宣誓的。”
西方面孔的老师:“用中国话说,你已经骑虎难下。”
阿依古丽:“这也是我的痛苦所在。”
西方面孔的老师:“当你开始享受成就的时候,你才会忘我地工作。”
阿依古丽:“我已经是一个带记号的人了,不可能脱离你们的视线对吗?”
西方面孔的老师拥抱着阿依古丽说:“偶尔对我动一次真情,可能在你离开这个世界时,就缺少了一点遗憾,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依古丽:“这算是维护我们民族独立的利益吗?”
西方面孔的老师:“对这个问题我不作回答,是为了不破坏我现在的好兴致。”
阿依古丽暂时打断自己的这段回忆,她起身换了一张新疆特色的“十二卡姆”专辑,当那熟悉的曲调响起时,她的泪水渐渐涌上来。在国外受训时,她常常让民族音乐强烈地淹没自己的坏情绪,这是最好的麻醉剂。
那年高中毕业后,阿依古丽距离高考分数差了三十分,她本可以走个大专,但由于虚荣心驱使,她央求父亲把她送到国外去读书。马木提只好把女儿送到国外。阿依古丽选择了B国的一所艺术类大学。那时她只有踱金的心理,想读完大学后,回国找份好工作。可是,半年后,就有一张西方面孔的男人找她谈话,那个男人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男人的机智与魅力,那人先是用男性的魅力使她在感情上无法自拔,然后介绍她加入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从此,阿依古丽心甘情愿地从学校消失了。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一名经过专门培训的特工人员时,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走。而她只是西方面孔男人的情人之一,那个男人究竟与多少女孩玩过情感游戏,她没有问,是不忍伤害自己的纯真的感情。现在,她早把那段感情埋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她认为,自己这一生是不会有真感情了。
可是自从见到王路后,她又开始莫明其妙地激动了。她甚至感谢上级给她布置了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任务,她愿意主动玩这个游戏。
这两天,她曾暗暗打听王路的下落,就连公安局内部的那个内线也不知道王路去了哪儿?难道他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去了?阿依古丽几乎是每隔半小时,就给王路拔一次手机,她早已想好了,王路接听电话后,她要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第八篇第十六章(3)
三
准备救人用的,车、水、馕都准备完毕,陈大漠决定不等钟成赶到,自己先和尔肯所长带着16个民警还有两个向导,乘坐一辆东方红75型推土机出发了;二十分钟后,杨青山派出的二十名武警战士组成的救援队也随后跟进。
十六个人,只有一辆推土机,驾驶室只能坐三个人,怎么走呢?为了不让队员掉队,陈大漠命令:“卸掉拖斗,把馕和水挂到车后面。”他指着民警们说:“前面铲上坐4人,后面挂车处站4人,驾驶仓引擎盖上坐2人,驾驶室两边再各吊2人,还有两人坐在驾驶室里。”
满世界都是丘陵一样的沙丘,一会儿高,一会低,推土机在高低不平的沙漠里吃力地爬行着。随着推土机的上下巅簸,坐在前面铲子里的民警们一会儿前俯,一会儿后仰,不时地挤成一堆。实在是难受,民警们只得纷纷跳下铲子、车头,跟在推土机后面艰难而行,头上,脸上,衣服上沾满了推土机扬起的沙尘,每个人都变成了土猴一般,可大伙儿已经无暇顾及。有的民警鞋子里灌满了沙子,走不动了,大家就脱掉鞋子扛着走,走一会儿脚又冻的受不了,就再穿上鞋子,谁也不愿意落到队伍后面。
向导尼牙孜几次跳下推土机,徒步跑到前面去,他嫌推土机走得慢。马建中也跳下来跟着他一起走,一想到自己的战友还在里面,马建中急得坐不住。
推土机一直跟在他俩身后走,到后来,马建中坚持不住了,只得又坐回推土机前面的铲子里。推土机一摇一晃,在过一个沙丘时,马建中猛然被摔在了链轨上,差点被卷到推土机下面,把陈大漠惊出一头汗。
陈大漠这一组人走了整整一天,天快黑时,推土机终于引导着增援人员进到第一口水井处。那时,虔诚的向导尼牙孜还跪在地上祈祷呢。当他看到队伍终于赶上来了,情不自禁地呜呜哭起来:“我在这儿等到了天亮,又等到了中午,没有等到一人个来。他们会不会已经被坏蛋杀死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尼牙孜直到现在还在后悔自己没有告诉警察实情,他不想宽恕自己的罪过,他的内心受着强烈的折磨。
本来,陈大漠想让队伍休息半小时,喝点水,可一看到尼牙孜悲痛欲绝的样子,他感到问题很严重,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可能提前一分钟就能救出战友,晚到一分钟,可能就失去了战友。陈大漠对大伙说:“同志们,咱们不能休息,我们的人现在生死不明,咱们得继续前进。”
大伙都说:“陈队,你不用说了,咱们快点走吧。”然而,推土机却无法再前进了,因为从此地开始,就是真正的沙漠地了,推土机走不动。
陈大漠说:“步行进沙漠。”于是,大伙又纷纷跳下推土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沙漠腹地里走,这一走就是大半夜。凌晨时分,走在前面的民警突然发现了一排凌乱的骆驼印和脚印向西延伸。
陈大漠问大伙:“是恐怖分子们由此逃走了呢?还是逃离魔掌的寻人小组走岔了路?”
马建中说:“我跟着脚印走走看。”于是,他跟着脚印走了两三百米远,发现了一堆熄灭的火堆,看情形是新架不久,因为火堆上没有蒙一点沙子。他登上一座较高的沙丘四下眺望,发现脚印一直向西延伸,但附近却人影全无。
马建中返回头来分析说:“我估计,这是恐怖分子留下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