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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瓢-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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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傻子掉头朝那姑娘走去的方向看着。    
    “你不许着急,过两天,我就肯定能把那姑娘说给你。”    
    二傻子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去喊!”    
    “要是有人问你,你怎么到了芦苇地呢?”    
    “我追母牛去了。”    
    “怎么就放火了呢?”    
    “母牛不见了。”二傻子很得意。    
    “去镇上喊吧!”朱荻洼用力在二傻子的屁股上拍了拍。    
    二傻子朝镇上跑去。    
    朱荻洼又突然叫住了二傻子,然后一瘸一拐地追上来,将一盒火柴放到了二傻子衣服的口袋里:“不能说我教你的,说我教你的,那姑娘就跑了。”    
    二傻子点点头,跑上了油麻地镇的那条长街,大声喊叫着:“是我放的火!是我放的火!……”    
    街上有几条瘦狗在。    
    二傻子见没有人理会他,便放开了喉咙:“是我放的火!是我放的火!……”    
    油麻地的人起初并没有在意二傻子的喊声,当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一喊声可能给油麻地的当下的历史带来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时,不由得都跑到了街上。    
    二傻子见有许多人涌到街上看他,便越发地起劲:“是我放的火!是我放的火!……”    
    越来越多的人涌到了街上,所有的目光都在看依然将枪举在腰间的二傻子。    
    “是我放的火!”二傻子小声地说,一脸的诡秘,转而又大声地喊,“是我放的火!”    
    二傻子走着,人们就跟随着他。    
    二傻子突然掉过头来,将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向紧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人一摊开,露出一盒火柴来:“我放的火……”他划亮了一根火柴,蹲在地上,点燃了街边的枯草,“就是这样子的,就是这样子的……”他站起身,抻直了脖子,望着后面黑鸦鸦的人,“是我放的火!”他笑嘻嘻的,一脸春风。    
    公安局的人就是在二傻子的喊叫声中进入油麻地镇的。    
    他们几乎听到整个油麻地都在说:“是那二傻子放的火!”    
    在目光的交流与心的无声碰撞中,油麻地人心照不宣地进入了合谋状态。    
    张大友与周金保对公安局的人说:“我们两个亲眼看见二傻子驾船去了那块芦苇地!”两个人将胸膛拍得嘭嘭响,以示对自己所说的一切负责。    
    二傻子被带到镇委会的办公室里。    
    公安局的人问:“是你放的火吗?”    
    二傻子看到门外拥了满满一广场的人,说:“是我放的火!”    
    公安局的人问:“你怎么到了那块芦苇地呢?”    
    “我追母牛去了。”    
    “怎么就放火了呢?”    
    “母牛不见了。”    
    他觉得自己的这一办法很智慧,说完,冲公安局的人笑笑,又冲外面的人笑笑。    
    公安局的人在纸上记着。    
    二傻子又掏出了火柴,突然擦亮了一根:“是我放的火!”他眯缝着眼,想像着那场火,“被我点着了,烧呀烧呀,好大的火!火!火!……”他完全进入了那样一种令人兴奋不已的状态,腰间的那支枪渐渐软了下去。    
    公安局的人被一种沉重的氛围包裹着,头脑被搞得晕乎乎的。傍晚,他们让周金保、张大友作了陈述笔录按了指印。    
    邱子东一直未有机会与公安局的人说话。    
    公安局的人将陈述笔录一页一页地收起,对邱子东说:“事情也就这样了,全油麻地的人都说是那个二傻子放的火。转告你们杜书记,没有事了。”说完,夹着皮包走了。    
    邱子东要送他们,却被他们客气地拦在了桥头:“邱镇长,不必了。”    
    邱子东掉头看了一眼,见有那么多的人站在那里,也就没有再坚持着送那几个公安局的人。    
    等公安局的人走远,邱子东对朱荻洼说:“快去找杜书记,就说没事了。”    
    “好的。”朱荻洼点头答应,“就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二傻子还在街上喊叫着,但人们对他的喊叫似乎已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围观的人慢慢走尽,邱子东往地上狠啐了一口,冲着二傻子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你个傻逼!”


第四部分黑雨(9)

    此后许多天,杜元潮一直感到郁闷。尽管房子重新得到修理、篱笆重编织、菜园里的菜得以补栽、屋里被粉刷一新、家中所有被毁家什也一一购置或做了新的,但心里头总觉得发堵,胸口像压了一扇沉重的磨盘。    
    许多天里,他就一直在暗中追究着那场巨大闹丧的来龙去脉,直到另一件事情的发生:采芹的丈夫死了。    
    一连下了五六天的雨,那窑工正在窑洞里烧窑,窑洞坍塌了,将他活活闷死在了窑洞里。    
    这件事情发生在闹丧后的半个月。杜元潮让艾绒去枫桥将采芹带回油麻地,在他家中住几天,但采芹不肯。采芹只是抱着艾绒哭,艾绒见采芹哭,也哭。此后,杜元潮在心中就一直惦记着采芹,总想着见一见采芹,然而又不好去见她,心里很焦灼。    
    这天,他到县城去开会,散会后没有直接回油麻地,却绕道来到了枫桥。    
    采芹家的门锁着。    
    他向人打听采芹去了哪儿,一个妇女告诉他:“刚才看她往那边走了,大概是去她男人坟上了。”    
    “坟在哪儿?”    
    “你是她娘家那边的人吧?”那妇女问。    
    杜元潮点点头:“是。”    
    “你穿过这片林子,前面就是一片芦苇,她男人的坟就在那边。”    
    杜元潮谢了那妇女,照那妇女的指点,走进了林子……    
    初冬的阳光,正照着树林与茫茫的一大片芦苇之间的一条小河,河水安静地闪烁着金灿灿的波光。四周是一个枯萎的世界,到处是败絮、枯枝与落叶。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河边上立着的一座泥土还很湿润的新坟,倒显得有点活气。    
    采芹弯腰在捡着坟上因昨夜的大风吹折的枯枝和吹落的枯叶。    
    杜元潮看到了她,没有叫她,而是一声不响地向她走过去。    
    采芹听见了脚步声,立起身,掉头去看。当她看清是杜元潮时,嘴唇不禁微微颤动起来。    
    杜元潮在走到离新坟约摸丈把远的地方站住了。    
    采芹手中的枯枝又重新掉在了坟上。    
    杜元潮没有去看采芹的脸,却看着别处。他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看到了初冬时小河中流淌着的漠然的水,看到了在水边觅食的几只褐色的不知名的水鸟,看到了坟,那坟上的泥土是黑色的,甚至显得油汪汪的,看到了坟上的彩色的纸条,那纸条在风中寂寞地飘动着……    
    低着头的采芹却抬起头来一直看着他。    
    他似乎感觉到了采芹的目光,就越发地不能将视线转过来看着她,直到听到采芹的啜泣声,才将视线转过来,而这一转,进入他眼帘的采芹竟使他为之一震,心一阵颤抖,目光犹如被击的电石刷地一亮: 清瘦的采芹穿着一身素洁的薄衣,头上扎了一根洁白的布条,更显得头发乌油油的,脸瘦削了许多,有点儿苍白,微带哀伤的眼中似有似无地结着一层薄薄的泪水,双唇有点儿干焦,犹如渴求露水的两瓣花瓣,略显宽大的裤管,欲遮未遮了一双鞋,那双鞋的鞋头上各缀了一小块白布,犹如开放了两朵小小的白花,风从树林与芦苇之间的小河上吹来时,将她胸前两乳之间的衣服向下压住,两只乳房便在衣服下显得更加突出了……    
    悲哀洗尽了风尘,只剩下冰肌玉骨,瘦劲却又柔弱地在天地间沐浴着清风。    
    风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略带忧伤的眼神,那苍白与瘦削的面庞,加之这些衣着的陪衬,冷冷的,却又分外的动人。    
    日后,杜元潮永远都忘不了这天地间百年不遇的新寡之美。他一辈子都会在心中细细品味这人世间可遇不可求的形象。他望着她,目光却越来越没有顾忌。他甚至在心中产生了恶意,血开始升温,并越来越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房。    
    一对泪眼,她向他走过来,并且一直走到他怀里。    
    他用双臂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她。    
    当她抬起眼睛望着他时,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立即将自己的嘴唇用力压到了她的双唇上。    
    她挣扎着,但却将自己的身体更紧地贴向他的胸膛。    
    他疯狂地吻着她,她的脸颊,她的额头,她的头发,而更多的是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在颤抖,但已变得湿润,并且有了颜色。    
    他吮吸着她那薄薄的微带凉意的舌头。    
    她忽然伏在他怀里哭了,并且越哭越厉害,耸起的双肩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他将下颏埋在她的头发里,用双手不停地轻轻扑打着她的后背,眼睛看着那座散发着新泥气味的新坟。看着看着,他的胸膛在膨胀,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用嘴死死咬住她头上扎着的那根白布条,唾沫不一会儿就将它浸湿了。    
    她有点儿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但双臂却绕到他的背后,抱住了他。    
    他突然发疯似的将她向茂密的芦苇丛中拉去。    
    她抵抗着,但却是绵软无力的。    
    他不一会儿就将她拉进了芦苇丛,焦干的芦苇发出咔吧咔吧的断折声。    
    她瘫痪在了地上。    
    他像一只狼叼着一只小羊羔,揪着她的衣领,将她向这一处芦苇的深处拖去。    
    由于她的衣服被扯起,她露出了他还在儿时见过的肚脐。    
    四周是深不见底的寂静。    
    在将她拖到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座新坟的地方,他的手松开了。    
    她有气无力地躺在松软的芦苇叶上。    
    他一时成了强盗,成了暴君,三下两下就扯掉了她的衣服。她反抗着,而她越反抗,他便越显得歇斯底里。    
    她用双手捂着双乳。    
    而就在她的双手从腹部挪移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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