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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入平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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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认字,如何带他扎马步练拳脚,还有爷爷带着他,去泅渡长江,往事历历在目,时光却如白驹过隙,转瞬间,那个高大健壮,英气逼人的爷爷,就成了床榻伤这具没有生命的皮囊。
  他一惊,这才意识到爷爷真的已经离开了。可为什么心中仍然没有悲痛?只是奇异的觉得,眼前这尸体的神情,那么平和安详满足,竟似到了人生极乐境界,令他们这些留下来苦苦挣扎的人无比羡慕。
  他呆呆坐在床边,愣愣看着爷爷逐渐冷却的身体,良久,久到了什么时候天色暗下来都不知道。终于,有人推开房门,走到跟前看了看,然后哭喊着跑出去,紧接着一群人又哭喊着涌进来,周围一片嘈杂混乱,人们在身边来来去去,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知道回答,眼睛仍逗留在爷爷身上。有时会有人挡住他的目光,他不着急也不动,不一会,那人走开,他便又看见了爷爷。
  忙乱的人群终于散去,他看不见爷爷了,因为他们用一块布,遮住了他。
  一双温软的臂膀将他纳入怀中。
  锦华说:“川,我们回去吧。”
  他茫然抬头,遇见她的目光,那么镇定平静,仿佛一注清凉的水,让他突然清醒过来。
  他说:“锦华,爷爷死了。”
  “是。爷爷走得很安详。”
  他有些茫然,“我以为我恨他,他对小渝那么狠,可是他死了,我才发现,我爱他,原胜过爱我的爹。”
  “这自然,他一手把你拉扯大的啊。”
  “锦华,”他握着她的腰,“我心里难受极了。”
  锦华默默揽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忍不住滴泪,“我也是……”
  纪川搂住她,无声落泪。
  锦华极其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发,伤感中夹杂着莫名的快乐,奇异的感觉一瞬间袭来,她忍不住抬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仿佛被那极痛极乐的快感逼得无法呼吸。
  突然,她身体一僵,隔着泪眼,透过窗棱,她看见月下空旷的庭院中,站着一个仪态万方的身影。
  纪川感觉到她的异样,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
  叶紫苏一手环胸,另一手夹着烟卷,目光迷蒙的看这天上的一弯新月。脸上神情,似喜还悲。
  

第九章 
  第九章
  
  纪家的喜事转眼变成了丧事,虽说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变化如此之快,却也让人措手不及。看着前一日还欢天喜地张灯结彩的纪家大门,转瞬就换上了素灯丧裱,浔江城里老老少少又是一番议论。
  婚礼是为了冲喜仓促而行,丧礼却不能如此潦草。纪家是浔江第一名门,跟哥老会,黑白两道,军政各方,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纪老爷子曾是纵横长江一线的风云人物,一生交游广阔,知己挚友无数,虽是多事之秋,却也不能不照应到了。
  纪家上下忙的焦头烂额。
  仲夏天,尸体不能久放,老爷子的身子在清名山歙木寺停了七天,下葬在纪家坟园。葬礼过后,许多远在川,蜀,宁,汉的亲友才纷纷赶到。于是送往迎来更加热闹,一直闹到过了六七,人群才逐渐散去。
  纪川带着男丁们照应一应杂事,主持吊唁祭祀的同时,还兼顾着赈济灾民的责任。由于长江上游阴雨连绵,汉口的大水,直到立了秋才退尽。一时灾民回不了原籍,眼看天就要凉下来,纪川一方面庆幸夏天里没有严重的疫症发生,一方面又开始头疼为灾民筹措过冬的费用。眼下灾民都已聚集在江堤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住的是茅草棚子,无论如何无法抵御风寒,首要的事情,就是要筹资盖些泥墙蓬屋,冬天也好取暖。
  要筹资,当然要先从本家着手。
  如今不比老爷子在的时候,家产分了八份,虽然纪川是家长,要动账房里的钱,却也必须要经过长辈们分别首肯。唯其如此,才更头疼。老爷子分家产那天,叶紫苏把顺蓝顺白一口气得罪尽了,纪川找两位长辈商议赈灾,纪顺蓝躲着不见,顺白满口油腔滑调,无论如何不接纪川的话头。
  只有顺风,听了纪川的要求,二话不说,拿出五百块钱来。纪川哭笑不得,这点钱,若是接济一两户灾民,倒也还有富裕,可是如今是几千户,就实在是杯水车薪了。剩下的就是母亲叶紫苏和姨奶奶了。
  老爷子逝世,开始姨奶奶倒还坚强,撑着协理丧事,结果还没过头七,便病倒了。这一病,来势凶猛,纪川和远志两个人,中药西药交相调理,到了秋天,才勉强能下地行走。只是看她的样子,的确不能再操心了。所以纪川也犹豫着该不该去找姨奶奶。
  锦华看着丈夫心里思虑重重,自己也着急。便跟纪川商量,把自己嫁妆里的一些头面首饰当了应急。
  纪川苦笑,“这怎么行。我们就是再紧张,也不能动你的嫁妆啊。锦华,你放心,这事情我来解决。”
  锦华不以为然,“怎么解决?表叔出五百,那已经是慷慨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打扰姨奶奶,你自己那一份,能出一千也是了不得了。而且,你又不愿意去见娘。”她顿了顿,看看丈夫的脸色。自从那一日之后,纪川对于母亲绝口不提,更从不主动去见母亲,她当然知道他是因为纪渝的事情迁怒母亲,却也无从劝解。
  纪川没说话,锦华继续道:“我们府里如果只出一千五,别人家自然不会比我们更高,这样下来,款项还是远远不够,我当了首饰,好歹再筹一千,你也好行事。”
  纪川长叹一声,“你过门才几个月?就要逼着你去当首饰?锦华,我虽然没用,也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他站起身,“我这就去见娘。”
  “等等。”锦华叫住他,柔声道:“还是我去吧。你跟娘……说不定会闹僵了。”她见纪川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忽的一笑,“怎么了?这个表情?”
  纪川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这些日子,我常在想,我到底在跟娘生什么气呢?”
  “厄?”锦华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思,不知如何接口,只得无措站着。
  纪川看着她,淡淡一笑,“你读过圣经没有?”
  锦华点点头:“读过四福音。”
  纪川道:“最近,我总是想起其中一个故事。一个妇人因通奸被人擒住,要用石头打死。妇人向主哀求,耶稣站出来对众人说,她罪有应得,你们中间,谁认为自己是没有罪的,便来向她投掷石头。”
  锦华静静听着丈夫说下去:“众人沉默良久,散去。人人都有罪,谁又有资格指控别人。”
  锦华听了,微微叹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们都是迁怒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得了多少?”
  “只是,你是为了你妹妹痛心,与别的人不一样。”
  “你不明白,锦华,”纪川低低垂下头,“你不明白。”他望着自己的双手,的确,与别人不一样,他的罪更深重,且沉溺其中,不愿自拔。没有人知道,多少个夜晚,他徘徊在那株大榕树下,渴望月光中那个精灵般的身影出现;多少次,他呼唤着妹妹的名字,从梦中惊醒,望着身边妻子安详的睡颜,他冷汗淋漓。
  他不断问自己,他的母亲的怒意,究竟是因为她的不贞,她的嫌疑,还是因为纪渝的离去,更或者,是因为他对自己罪孽的恼羞成怒。
  “我并不比她更清白,你不明白。”他沉沉叹息,抬眼看看妻子疑惑不解的表情,无力的微笑,“这是怎么了?怎么说到这里来了?”
  锦华转身给他沏上一杯茶,“这些日子,太累了吧。难为你,那么多事情要操心。”
  “累倒未必,是倦。”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锦华啊,昨天握笔的时候,突然发现手开始发抖。我以后可还怎么握手术刀啊?”
  锦华叹息,其实他们都知道,从老爷子去世那天起,他就被牢牢地拴在了这个家里,只怕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重操旧业了。
  “是局里的事情不顺利吗?你这两天特别消沉。”
  “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大伯三叔托病不上心,表叔自有他要忙的,我这里就难免紧迫了些。”
  “我听说……表叔手上的生意不大正经?”
  “嗯,他管着黑道的生意,不大见得光。”
  锦华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事啊?如今的时局这么乱……”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纪川沉吟:“我也不瞒你,我们家干这个到我已经是第四代人了,各条路上人面都熟。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如今的时局太乱,还是小心为上,我会嘱咐表叔当心的了。”他站起来,“娘那里,还是我去吧。她脾气不好,我怕你受委屈。”
  锦华也站起来,替他整理衣领:“说哪的话?她是你娘啊,就算拿我出出气,有什么啊?”
  纪川温和的看着她,叹了一声:“锦华,我配不上你。”
  “别说傻话,你忙,就先走吧。娘那里还是我去。”
  “姨奶奶那里事情也多,你还是去照顾那边吧。”姨奶奶病倒后,家里的内务多数由锦华协助处理,不到半年,她隐然是纪家的当家人了。
  她知道丈夫是为自己着想,心中甜蜜,微笑道:“你快去快回吧,今晚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
  叶紫苏的秋园照旧冷清。
  正是深秋时节,满园的菊花桂花胜放,却没什么人打理,野草丛生,一片破败景象。
  纪川心中愧疚,知道母亲自老爷子去世后便倍受冷落。她像变了个人,几乎绝迹秋园之外,不与任何人来往,初时还有人探问,猜测是因为纪渝的事情败漏,她没脸见人。锦华认为她虽平时与儿女不合,到底也是做母亲的人,女儿被驱逐,她心中难过,这才把自己封闭起来。纪川原本不以为然,此刻看见这萧瑟的院子,到有几分相信了锦华的话。对母亲的种种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这一来他却有些犹豫,母亲这样的环境,他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要钱?
  正迟疑着,忽听屋里一声脆响,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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