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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正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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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样,自己养的宠物,能够把客人的头给咬下来,总是件光彩的事。表示从小给
的“仇恨教育”十分成功;长期教它拿活的目标练习劈刺,也诚然有了不错的成果。这不是
铁证如山吗?就像拳赛,前面每局你都占尽上风没关系!只要在最后一局,我一拳把你打趴
下了,数到十,你还爬不起来,就是输了。
  死,常常代表的不但是战争的结束,也代表死者这方面公理的结束。就像一群人搞斗
争,你骂我、我骂你,愈是会骂的人,愈不会被别人骂,因为对方怕你反击。所谓“柿子挑
软的吃”,挨骂的常是最弱的;更往往是那天缺席,不在现场的。
  死就是不在现场,而且可以确定,那死掉的人是永远不会再到现场了。所以兄弟被抓,
问“黑枪是哪里弄来的?”“是他交给我保管的。”“他是谁?”“他是刚死的那个人。”
  两军交战,一方主帅被杀了,把头砍下来,挂在旗杆上,往往战争就结束了。
  在某些时代,人们的公理是用决斗来决定的。如果你赢了,表示上天保佑你,你一定是
对的。如果你死了,表示你撒谎、你不义、你该死,甚至你的家小也该杀。
  以前在英国议会里,两个人争辩不休,就约好时间出去决斗,各拿一把枪,背对着背前
进,数着步子,到同一时候,转身、开枪,你倒了,就输了。而且不止输了生命,还输去了
“你争的道理”。。
  “人在人情在”,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好了,你不在,别人何必还为你发言。甚至应该
说,你不在,是你对不起我,我当初支持你的时候,实在没想到你会那么早完蛋,而今你死
了、败了、逃了、病了,我当然不能再支持你。
  你会发现“维持一口气在”,是多么要紧的事,那口气一完,什么都变色了——你政治
的风向球立刻转向,“位阶的排列”立刻“重组”。你的铜像被泼上油漆、砍了头。你的神
话开始被拆穿,你的伟大也开始朽烂。
  两雄相争,不仅要看谁的力量大,也要看谁活得长,活得长表示你赢了“这口气”,活
得长也表示上帝站在你这边。活得长,更可以使你有时间把那“死鬼”当年的跟班,一一收
拾掉。你可以毁掉一切对他有利的史料,烧毁他回忆录的稿子,流放为他说话的“臭老
九”,再安排自己人重新写历史。
  所以活得长,能让历史都跟你站在一边,使你流芳千古。
  如此说来,这作客的螳螂死掉,还有什么好讲?谁让你“学艺不精”,却来闯我少林铜
人阵?不错!不是你自己要来,是我把你抓来,又放进杀手的屋子。但不管怎么样,谁让你
战死了呢?就算是我“设局”,强迫你演出这场戏。你死了,就是对不起我,就是活该。否
则,你又怎么会死呢?
  当然,这世上还可能有一两个愕愕之士,譬如我老婆就不服气我的看法。
  我说:“派蒂之所以能够以小胜大,一口咬下东瀛忍者(小日本鬼子他妈)的头,都是
因为我传授她‘葵花宝典’。想想!哪只螳螂能有那么多机会,每天跟各种虫子搏斗,它们
等在叶子下面,是“摸彩”,要靠运气,我们派蒂则是‘天天中奖’。这杀的技术当然是派
蒂高超。”
  老婆则冷笑一声说:“算了吧!大家都看到了。外来的那只螳螂从派蒂身上踩过去,派
蒂都吓呆了。它啊,是靠地方熟,半夜摸黑,把客人给宰了。”又放大声音强调一遍:“它
是偷袭!客人死得真冤。”
  提到“死得冤”,可能还真是有点死不瞑目。那外来的螳螂死到现在,最少也有四十小
时了,可是屁股还不断地上下扭动。派蒂倒也表现了大将之风,并没有因此,再过去咬两
口。我不能不佩服派蒂杀手的又狠又准,她怎么能那么准确地咬断对手的颈子,而自己居然
毫发无伤呢?
  套一句新闻术语——“从作案的手法来看,显然是职业杀手所为。”派蒂不仅是“杀
手”,而且可以作“职业杀手”了。多棒啊!使我想起法国电影NIKITA里的女杀手,忘记
过去,忘记姓名,甚至忘记自己。乖乖地执行“上面”交下来的任务。再在完成任务之后,
消失成一个没有姓名的人。
  现在,我就准备叫派蒂去执行一件“秘密任务”。这是真正的“出勤”,可不是留在自
己的玻璃罐子里杀哟!
  提到这次的“任务”,首先我必须介绍今天的Target,也就是派蒂将去暗杀的“对
象”。
  这件事要从好几天前说起。不!应该由好多年前说起。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的书房里总会溜进来一些黑黑的小鬼。无论白天、夜里,都发出
尖锐的叫声。
  我曾经看过那些小鬼好几次。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是蛐蛐。我也不讨厌它们的叫
声,只是纳闷,门窗都关得很紧,它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为此,我曾经细细检查屋里的每个缝隙。我的书房正对着院子,一半是地板,一半是
“石板地”。地板显然很紧密,毛病全出在“石板地”那边。房子老了,石板地的接缝,常
有些水泥脱落的地方,有时候形成小洞。我猜那些蛐蛐一定是从这些小洞里钻进来。
  蛐蛐很妙,如我以前说的,它们甚至自以为聪明,会故意挑逗人。我相信,它们一定很
怕冷,所以秋天一变凉,就往屋里钻。只是钻就钻好了,它们居然像是司马相如,“闻人击
磬,不觉技痒。”进得屋来还忍不住要高歌,甚至唱得忘情,一直到我用手电筒把它们照
到,才停止不唱。
  去年我曾经抓到一只蛐蛐,放了生。隔不久它又回来了,而且带了老婆和小孩。我觉得
它们一家天伦之乐,十分可爱,所以不再去打扰。
  没想到有一天,一只蛐蛐居然跑到我老婆的座位下面。吓得她跳到椅子上。我说:“把
它捉起来,扔出去。”话才完,就听见“啪”一声,老婆用鞋底送它上了天堂。说:“我不
敢活捉,还是打死比较容易。”
  隔一天,还听蛐蛐叫,我找来找去找不到,穿鞋出去跑步。脚才伸进鞋子,就知道不
妙,把鞋翻过来,掉下一只半死的公蛐蛐。
  至于第三只,就不知怎样了。想必“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而移民海外。
  今年,就在上个礼拜,我又抓到一只大蛐蛐,真是“红头金翅”的好品种,两支短短的
翅膀,一抖动就唧唧唧地响,连我耳背的老母都听见了。
  我也待它不薄。特别找一个专门用来装蛐蛐的小金笼,把它供在其中。这小金笼子据说
是十八世纪印度宫廷的东西,想必印度人也有这样的雅好。
  笼子是圆形,直径不过两寸,高一寸多,掐丝镶线,作“雷纹”和“云纹”的设计。顶
上还镶了一颗红宝石,围以七颗蓝宝石。乍看,还真有点印度宫廷建筑的样子。
  我把蛐蛐养在里面,还放了半颗葡葡进去。抓到的当天晚上,它大概为了住华宅而高
兴,整夜地高歌。第二天,还唱了一阵。但到第三天,就安静了。我从镂空的金线间望进
去,觉得它还在动,便没理睬。未料,第三天打开盒子,它早僵死在里面了。
  正要把它扔掉,就听老婆大叫,说有一只黑色的虫在地毯上。过去看,是只母蛐蛐。我
一边急着找塑胶袋,一边叮嘱她别再一下子打死。
  “这是原来那只的太太,万里寻夫来了。”我说:“蛐蛐是有情有义的。”
  “她丈夫不是死了吗?”
  “见最后一面总是好的。”
  这蛐蛐大概也有心,毫不反抗地让我抓到。
  为了使它能够有个安静的场所凭吊亡夫,我特别又找个大一点的瓶子来,先把装着死蛐
蛐的金笼打开,放进瓶底,再把母蛐蛐放下去。
  它果然绕着金笼子走动,如同哀凄的未亡人,抚着棺材痛哭。还偶尔抬起头,用前脚攀
着棺材边,向里面张望,以深情的眼视,注视丈夫的遗容。
  接着,它跳了进去,一点点检视、一丝丝抚摸,站着端详,俯身亲吻。
  它找到公蛐蛐的大腿,居然紧紧地抱着、抖着、摇摆着,我似乎能听到它抽噎的悲哭。
  它终于跳出金笼的棺材,去吃我给它的苹果。回头看,那公蛐蛐依然直挺挺地躺着,只
是腿上削去一大块肉,上面许多齿痕——是被母蛐蛐啃掉的。
  我立刻向全家报告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残酷或反传统的新闻,常是大家爱看的。如同早上在办公室,翻报纸,看到“某妇人一
怒之下剪断丈夫的祸根,扔出窗去,正好被过路的野狗当作上天赐予的香肠,一口吞下。”
大概很少有人能不“兴奋”地向大家宣读的。
  反人性的事,常常也是人性的,它总是浮动在人性的底层。川端康成在〈日本之美与
我〉里说“有思想的人,谁不想自杀?”卡缪在《异乡人》里说“每个正常人,多少都曾期
望过他们新爱的人死掉。”这些不能被世俗承认的言论,却可能冲击着读者的心灵,甚至获
得某种程度的共鸣。
  人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动物。当自己想做而未敢做的事,别人做了,而且被发现、被惩
罚,便能引起自己暗暗的快感——
  看吧!幸亏我没做,否则下场也落得如此。
  看吧!我都不敢,他居然敢,活该被修理。
  看吧!不是只有我想做,许多人已经做了,有一天我做,就不稀奇了。
  于是社会在表面呈现高度的礼教,在底层却浮动着离经叛道。也幸亏这离经叛道的东西
存在,于是被小说、电影、戏剧、绘画……一一摊开来,且引起人们的共鸣,千万潜藏的快
感。
  现在居然从一只小蛐蛐的身上,都看到那离经叛道的事,怎不令人有些“刺激的喜悦”
呢?
  让我想起前些时看过的一部法国电影“生命不过如此”(Life and Nothing But)这部
被纽约时报影评人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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