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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柳如是-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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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多陪陪它们!”
  “你以为我就舍得它们?”
  他们再也没有说什么,就那么无语地对坐着,直到黄昏来临。
  “老爷,夫人!吃夜饭了!”阿秀隔着门轻声地呼唤着他们。
  河东君轻轻地应了一声,谦益却像没有听到那样,有如木头人似的呆坐着。河东君用肘碰了碰他,他也没有反应。
  河东君伸手挽起他说:“尚书,我们下去吧!”她凝视着丈夫的眼睛,吃了一惊,他仿佛在突然间老了十岁。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步履踉跄。他跟着她,向每一只书箱都投去依恋的一瞥,像是向亲人们的遗体告别那样,眼里注满了混浊的泪水。
  他们走到楼梯口,谦益陡地转回身,像饿虎扑食那样,扑向一只紫檀书箱,泣不成声。
  河东君立即关好门,扶住他说:“尚书,别这样!会让下人看出来的。”
  她劝慰着丈夫,泪水也模糊了视线,她什么也看不清,捂着脸,把头抵到箱盖上,无声地哭着。
  他们的泪水在紫檀色的书箱盖上犁出了道道泪沟。
  谦益伸手向她索要钥匙,河东君掏出手帕,揩干了眼泪,打开了锁。
  谦益的手抖索着,把书一册册地抽出来,搂抱在怀中,又拎起袍襟,兜着,向楼梯走去。
  河东君立即上去拦住他说:“尚书,先放下,这会暴露……”她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待到夜深人静之时,我来拣出你最急需的和最珍贵的书。”
  梆声敲过了二更,仆妇们都已睡去了。河东君轻轻地摸出卧房。穿过过厅,从壁龛里取下一只纱灯,轻巧巧地上了书楼,开了锁,走进了他们的庋藏间。








 


一炷奇香插心烧(3)


  她将纱灯放到书桌上,就去拣书。
  拣了这部,又想拣出那部。
  书籍,向来被读书人看做食粮和生活,绛云楼里收藏的每部书,在河东君的心里,都占有着一席位置。她和它们,就像人体的血液和肌体那样,倘若没有书给予她的哺育和养分,就没有她热爱独立和自由的思想,没有她的抱负,也就没有她的现在!她也就无从明了“君为轻,社稷为重”,也就不会明了她和社稷的关系,有如小草和大地那样不可分离。没有大地,小草焉存?她爱书如爱自己的生命。绛云楼是谦益耗费巨资为她建造的,庋藏着钱氏的珍贵古籍和文物。这是谦益送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凝结了他们两人的理解、爱和心血,成为江左儒生们仰望的书城、文库。儒生们把走进绛云楼视为一种荣耀。绛云楼中常常是学者云集,文章满堂。在这里,她度过了她生命史上最为光辉的岁月,留下了许多值得留恋的记忆!可是,它就要在自己的手里化为灰烬!这等于是自己放干维系自己生命的血液,是自己杀死自己的骨血、儿子和女儿!
  河东君被这种痛苦撞击着。她舍不得它们,恨不能把它们都转移出去,可这又是不可能的事。
  她抱起一摞书,摸黑送到楼下,放到卧室的桌上,又摸回楼上。
  更鼓有如夜的脉搏,无情地在黑暗里响起了。河东君两腿像灌了铅,再也爬不动楼梯了。她伏在地板上,借着纱灯射出的有似狼眼样幽森森的绿光,看着排排书箱,就像一个母亲看见了自己的骨肉拉进了刑场,她吃力地向儿女们爬去。
  她依次抚摸着所有的书箱。一边摸一边同它们喃喃告别:“别怪我,饶恕我;我是不得已才舍弃你们,你们若有魂灵,我求你们都来助我大明一臂之力!……”
  摸到最后一排,她心力交瘁,抱住一只书箱的一角,就晕了过去。
  “梆——梆——”
  昏沉的黑夜在梆声中震颤着,她被四响的梆鼓惊醒了!她慢慢站了起来,走向桌边,擎起纱灯,摘下纱罩,烛体已快燃尽了,几串蜡泪滴落到灯座上。她把纱罩慢慢移向灯焰。
  她的手剧烈地抖索起来,纱灯罩随着抖动,怎么也接触不到火舌。
  她突然想一口吹灭闪烁不定的烛光,救下她的宝贝。
  灯焰中,突然走出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卧子对她冷笑着;存我满脸鄙夷的神情:黄毓祺挣扎着爬到墙边咬破手指在狱墙上书写绝命词,高吟着“……示幻不妨为厉鬼……”慕嫩娘向敌将喷吐血雨;菱妹子那好看的眼睛逼视着她说:“只要同心协力,也能把他们赶回去!”她的手停止了颤抖,纱罩燃着了,她紧咬双唇,闭起两眼,把它扔进了废纸篓。
  纸篓冒烟了,吐出了火舌,她慢慢地退到门口,把门锁上了!她胆战心惊地回到楼下的卧室中,六神无主地在室内踅来踅去,窥视着楼上的动静。
  火舌像魔鬼吐出的毒焰,最先从窗口喷出来,舔舐着重檐飞翚。
  一夜未眠的谦益,怀里抱着一摞书奔出绛云楼,哀号着:“失火了!楼上失火了!快起来呀!快救火呀!……”
  仆人们仓皇地从床上爬起来,有的没穿外衣,有的掉了鞋,一齐向绛云楼奔来。
  河东君首先奔进女儿房间,摇醒酣睡的奶妈,从摇篮里抱起熟睡的女儿。
  阿贵拎着一桶水冲上楼梯,仆妇们紧跟着,可是,火势正向楼下蔓延,火舌从板壁窗口往外蹿钻,封死了上楼的路,无法前进。他们只得退到楼下,见到什么就往外抢搬。
  突然一声巨响,有如地裂山崩,主梁坠塌下来,顷刻间,火势腾空而起,吞噬着整个大楼。绛云楼化作一股冲天火焰,接着是“轰”的一声,主柱也倾倒下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人们只得干瞪着眼,无可奈何地看着大火疯狂地肆虐!
  谦益跌坐在地上,河东君痴呆地望着烈火。
  绛云楼在燃烧中开始慢慢灰化。
  除了这堆还在燃烧的绛云楼残骸,世界仿佛已死去了。突然,谦益哭出了声,那份凄婉有如母鹿失子的哀鸣,围在火边的人们,也禁不住呜咽,有如空谷哀鹿回音样凄冷。
  河东君的目光迟钝了,模糊了。火焰中,她似乎看到了无数双熟悉的眼神,卧子的、存我的、黄毓祺的、孙临的、佛娘的、秋娘的、葛嫩娘的、悟尘的……许多许多,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许多面影,有人在向她挥手,有人在向她微笑,连着他们朦胧身影的是无边浩瀚的大海,舟楫如林,向她驶来了,面前的火炬幻化成一面铺天盖地血红色大纛!她向着绛云楼焚化的火堆,长跪在地,她是在用心里的血默默地祭奠着英灵们!这绛云楼一炬,是她奉献在他们灵前的一炷心香!
  她久久趴伏在地上,像一块石头。阿娟靠着她跪下了,阿秀在她的另一边跪下了,阿贵跪下了,仆妇们也都一个个地跪下了。
  木头和砖瓦燃烧的噼剥之声减弱了,启明星出现在东方的天际,半野堂上空的红晕和烟云也慢慢消散了,黎明前的黑暗像一张密网样撒开了!绛云楼的躯体就要燃尽了。
  河东君这才用力支撑起被悲痛压僵硬了的身躯,望着余烬。在心里哭诉着:“我的书城,饶恕我吧!”








 


只有芙蓉独自芳(1)


  绛云楼在一夜之间化作了灰烬,震撼了江南,人们无不为之叹息,猜度着失火的原因。知县立即派人来查询,半野堂中人一致说,夜半起火,想是灯烛不慎所致。查询也就不了了之。久病在床的陈夫人,惊恐之下,去世了。按照预定的计划,谦益和朱姨太搬回老宅,与孙爱同住,曾跟随谦益去京的小丫头阿灵,仍留在他身边侍候他。河东君去三十里外的白泖芙蓉山庄。
  芙蓉山庄是谦益舅家顾氏的产业。顾氏的远祖细二,是宋末的一个有气节的高士,他拒绝元朝廷授给的高官厚禄,来到这偏僻地方耕隐。他在庄堤上遍植芙蓉,这个庄院就有了芙蓉山庄的雅称了。后来,谦益的舅舅在园中种了两株红豆树。从此红豆就取代了芙蓉。
  船伯已去世了。河东君携着女儿、阿秀、钱回、阿娟夫妇和他们的幼子阿宝,同住在此,很快就与东南沿海义师和永历小朝廷联系上了。
  由于瞿式耜的保荐,永历任钱谦益为东阁大学士,遣人送来诏书。重新受到故国主上的信任,谦益感动不已,当即挥笔写下了《庚寅人日寄内二首》,让阿贵带给河东君。河东君被他的南枝越鸟之思、东京梦华之感深深触动了,立即和诗祝贺:
  春风习习转江城,
  人日于人倍有情。
  …………
  新月半轮灯乍穗,
  为君酹酒祝长庚。
  …………①
  河东君在诗中借“佛日”以指永历,借“人日”以指“索虏”。喻永历为继日的明星,像半轮新月那样悬挂天空,它将驱去长夜的黑暗,“索虏”将亡。对明室的中兴满怀希望。
  可是,次年(永历五年,顺治八年)敌军就血洗了舟山,义军的许多将领战死,张名振、张煌言奉鲁王逃到闽海。郑成功从厦门迎接鲁王到金门。
  谦益未能去成梧州。
  被压迫的人民是不甘屈服的。顺治九年,郑成功命令张名振率师北进,军到金堂时,全军将士,遥望舟山,祭奠死难者,将士无不痛哭涕零。他们一鼓作气,攻下了崇明岛。
  顺治十年,名振、煌言向长江进军,大败敌军于崇明平沙洋。继之,张名振攻占了镇江,收复了仪征。
  江南百姓,欢欣鼓舞,海上和陆上的一切复明力量,在胜利有望的形势下集结,以郑成功为首的复国大军正在筹划一次大规模的决定性的进攻,企图一举收复大江南北广阔国土。芙蓉山庄成了一个往来频繁的秘密联络点,接送着往来海上客人。
  这年秋天,霜下得早,芙蓉却开得特别欢,绕池的花朵,就像一张张孩子们欢乐的笑脸。风动池水,漾起圈圈彩浪,像是朝云落在倒映的池岸上。河东君常常徘徊在芙蓉树下,期待着海上朋友给她带来好消息。她老喜欢凝视着满枝头的芙蓉,审视着它们肤色的演变,白皙的面上轻荡起一抹粉红,色泽逐渐加深,变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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