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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后,巴郡府内再不见藏宝赌坊的影子。
金穗不信藏宝赌坊藏头露尾的东家还能坐得住。但金穗猜错了,那东家还真就坐得住。没有露出半分马脚来,而被抓的那些老板们是那东家亲自培养的人,情愿死儿死女死老婆,嘴巴也跟蚌壳似的。且,那东家与各位老板来往信件十分谨慎,各个老板看完后直接烧了,压根不丢下丝毫线索。
王老五倒了大霉。因他私藏的信件中有与各个官员贿赂的证据,以及帮助人做局,害人惹上赌博,致使对方倾家荡产的证据。罪行累累,许县令判了王老五秋后处斩。
其他赌坊的老板不遑多让,巴郡府内有八名藏宝赌坊老板被判处斩。
办案之快,犹如秋风扫落叶。
雪上加霜的是,其他郡府的县令有样学样。从许县令那里的信件入手,凡是有提及当地藏宝赌坊的,都要去查抄一番,不咬块肉下来不罢休。
梁州城内的藏宝赌坊在半个月内,全部关门大吉。昔日门庭若市,今日门可罗雀,偶有路过的行人不忘朝藏宝赌坊内扔石子。
这一番大动静,再次把朝廷的目光吸引过来。
令金穗失望的是,藏宝赌坊的幕后东家依然按兵不动。
金穗在关注梁州藏宝赌坊动向的同时,也在和姚长雍学习姚家的生意,姚长雍从藏宝赌坊这件事里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而且朝廷里越来越暗流涌动。金穗得随时准备好应付藏宝赌坊的反击,心力交瘁之中,她谨记黄老爹的话,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姚府为了黄老爹跟藏宝赌坊撕破脸,她有义务尽力辅佐姚长雍,分担姚长雍的压力,好在黄家从她七岁时便转型成商户,黄老爹的教导加上姚长雍的刻意引导,以及她前世的那点见识,学习起来虽然吃力,好歹有些事务能上手了。
想当年,姚老太太何尝不是从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贵妇变成运筹帷幄的女强人。
“长雍,梁州藏宝赌坊损失惨重,你说,藏宝赌坊的幕后东家怎么会没动静呢?”金穗不怕藏宝赌坊的反扑,就怕他们不动,不动就没有破绽,在学习一天后,撑着沉重的眼皮和姚长雍说话。
姚长雍给她揉捏胳膊腿儿去乏,闻言,便道:“从王老五的信件里,藏宝赌坊的幕后东家应是伯京人士,藏宝赌坊这些年来敛了大笔财富,上头没人护着,早像梁州内的境况一般,被人吃干抹净了。朝廷近日不平静,想着那人是忙着朝廷上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藏宝赌坊的幕后东家是朝廷高官?”金穗声音疲惫道,因太过倦乏,只能听出些微惊讶,反倒显得她没有吃惊,很镇定似的。
“我是这样想的,藏宝赌坊是块肥肉,能保护得这么好,想来不是一般的高官。我倒是佩服那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直到惹到我眼跟前来,才摆上台面。若不是朝廷里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保密做得再好,也压不住各地狡猾的老板们。”
金穗听不得藏宝赌坊的半句好话,低低哼了一声,随口说了句:“藏宝赌坊的财富足以养个军队,揭竿起义了。”
“揭竿起义?”姚长雍喃喃重复,眼眸微眯,迸发出危险的精光,他怎么没想到藏宝赌坊的幕后东家是想谋反朝廷呢?
朝廷里谁最可能谋反呢?
姚长雍脑海里过滤一遍,觉得谁都有可能,又觉得谁都不像。
姚长雍不是皇帝,跟皇帝的思路自然不同,皇帝看见大笔不明财富,首先便想到有人觊觎他的江山,姚长雍觉得江山谁坐跟他没关系,自然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横竖江山不是他的。
翌日,姚长雍接到东海信件,看完之后大吃一惊。
“怎么了?”金穗从一堆账册里抬起头来,她这些日子恍恍惚惚的,对藏宝赌坊的消息最为敏感,经常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外面看着平静,是在认真地学习生意经,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迷茫的。
在迷茫中,掺杂着一股无法发/泄的愤怒和烦躁。
姚长雍也没瞒着金穗,把信件拿给她看:“是慕容世子的信件……慕容坚终于吐露,让他放藏宝赌坊的火柴去东瀛的是,摄政王。”
姚长雍咬着牙,“摄政王”三个字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本来不看好嗜权的摄政王,但是摄政王与慕容坚勾结,让慕容王府出了卖国贼,这么大个把柄攥在他手里,摄政王是想干什么?
摄政王想动摇慕容王府的根基,自然是触犯了姚家的利益,姚长雍当然会愤怒了。
而且,从这件事可看出,摄政王居心叵测,真不怕火药配方传到东瀛去么?真正的卖国者,是摄政王!
金穗陡然瞪大眼,激动地握上姚长雍的手:“那是摄政王抓了我爷爷么?”
“目前尚未清晰,要说是摄政王养了藏宝赌坊,我却是不信的。摄政王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钱开赌坊呢?”姚长雍震惊过后,拧眉深思。
金穗对皇家的事只是一知半解,眸光期盼地静等姚长雍思索出结果来,嘴里却不由自主地猜测道:“也许摄政王真的找到了宝藏呢?”
姚长雍却嗤笑:“摄政王从未离开过伯京,他从哪里找到的宝藏?且,十几年前他是普通王爷,没权没势,因他从小不得宠,一直没有封地,直到太上皇骤然出家,世人才关注到他,当年他初掌朝政,十分生涩。即便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只要在伯京一天,就会受到皇帝的一天监视,想要挖宝藏,开赌坊,根本不可能。”
金穗想想也对,心里有些失望,她倒希望是摄政王,有个强大的敌人,总比不知道敌人是谁好。
姚长雍拍拍她的脑袋,似在安抚:“不过,摄政王不是没有谋反的可能,他没挖到宝藏,不代表藏宝赌坊的幕后东家不能为他所用。”
“火柴运到东瀛,我一直有句话藏在心里不敢说,我以为藏宝赌坊是东瀛人开办的呢。”金穗叹了口气,不管藏宝赌坊是谁的,只要别是东瀛人的便好,不然她非得呕死了。
“东瀛?”姚长雍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猜测,“那是个什么东西,敢来咱们这里撒野?”
金穗扑哧一声笑了,发觉自己失态,忙敛了笑意。
姚长雍抚摸上金穗的脸,不容许她躲闪,幽幽叹息道:“穗娘儿,你许久没笑过了。”
金穗心底涌起感伤。
姚长雍顿了顿,道:“王老五花费了大力气抓走爷爷,想来不会轻易伤害他的。这么久没音信,不是针对我们府,便是爷爷对他们有利用价值。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啊!”
要真是想单纯地伤害黄老爹,便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把黄老爹弄走了。
金穗点了点头,脸颊靠在姚长雍掌心里,心里有丝暖意,可想起黄老爹失踪这么久,杳无音讯,又满满的是寒意。
还是黄老爹有先见之明,早早把金穗给嫁了,让金穗挺过了这一关。
可金穗不知当初黄老爹说那番话的用意,她在看完两本介绍姚家各地生意的书册后,突发奇想地问道:“长雍,藏宝赌坊把火柴运到东瀛去研究,是为了躲避境内注意,那有没有可能,把我爷爷也送到东瀛去了?”
。。。
第468章 狐媚
姚长雍嘴里含的一口茶“噗”地喷出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金穗,但细细想金穗的话却觉得不无可能,藏宝赌坊的能耐姚长雍已经见识过了,趁他在梁州大力搜索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黄老爹弄到东瀛,不是不可能啊!
可真到了东瀛,那才是麻烦了。
金穗瞥了两眼姚长雍的神色,她本来只是脑子里灵光一闪,涌出这个想法,却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藏宝赌坊若想让黄老爹配制**,让黄老爹出境研究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她心尖一颤,眼露焦急,姚长雍马上道:“我立时修书一封给慕容世子,看看东海那边是否有线索。”
金穗连连点头,忍着泪水盯着姚长雍一笔一划地写信。
要是黄老爹出国了,天大地大,她去哪里找呢?
信发出去,姚长雍握着金穗冰冷的手,不停揉搓。
金穗缓了一阵,干巴巴地道:“我没事了。”
两人把思路整理一遍,一则,藏宝赌坊若是想要火柴配方,那么求的是财,可梁州闹这么大动静,若只是求的火柴,那么便得不偿失了,那只有往**上想了;二则,黄老爹极有可能被送到东瀛去了;三则,摄政王与藏宝赌坊有极为亲密的干系,而且摄政王居心叵测,有谋反之意,这个谋反不只是杀掉皇帝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军事政变。
姚长雍微微叹息:“当年,我在兖州时,曾经遇上过摄政王家的郡主,请她帮忙给你传递纸条,没想到,转眼变成现在这副光景。”
金穗久远的记忆回笼,也想起了当初傅池春抓自己时的惊险。她当时的确听到傅池春说什么摄政王府的马车,还谄媚地给摄政王让道。而事后她听说了黄老爹寻找自己的过程,当所有人都放弃了。只有黄老爹坚信她仍在傅池春手上,最终把她找了回来。
这一次。换她找黄老爹。
金穗握了握拳头,她永远不会放弃。
……
皇宫内,姚太后训斥姗姗回迟的夏公公,夏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不敢说姚府的不对,只说是意外,是外人不明真相。横竖那些弹劾的折子上没写姚长雍的名字。
夏公公毕竟是姚太后身边的老人儿,平常哪里哭过,这一哭起来,姚太后软了心。但锦官城的折子都上了,她少不得要装装样子惩罚一番夏公公,便罚了夏公公去冷宫伺候某位失宠的小主儿三个月。
夏公公恨不得学孙猴子翻个跟斗,翻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姚府,抽姚三老爷那个乌鸦嘴!
当然。夏公公没看过《西游记》,不知道有筋斗云这玩意儿。
姚太后的口谕刚下,傅池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