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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你的同学啊”;存扣见了小琴也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咋的。东连在外面刻章刻得好,据说一个月弄过上千的,他豪迈又戏谑地对存扣说:“存扣呀,你这是要上学的,要不凭你这样子到外面准是赚大钱的人;什么好丫头弄不到?——你看,我小琴一看到你就不做主了。”小琴听了马上用手狠狠拧了他一把,脸上嫣红一片。
存扣被他说得不自在,但心里有个地方也不由一动。他嗔了东连一句:“瞧你瞎说的,一张嘴越来越贫了!”
存扣心想,这世界真奇妙,许多不如自己的人走出去了居然都混得有声有色的,一个个很有奔头,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真是得益于这个时代。只要你敢想,敢干,勇于投入外面的世界,连不健全的人都能找到理想的支点,扬眉吐气的活着。原来十七队的瘫子巧三,跟他一般大,打小就在地上爬来爬去,像个泥狗子,稍微大些撑着一张独凳儿“走路”,小学读到三年级就不上了,闲在家里看鸡吆狗,等于一个废人,哪晓得他还敢跟着人下江南,在无锡、常州、镇江边流浪边刻章,十个残疾九个巧,虽说没上几年学,但汉字就那几个笔划,只要人家把名字写出来,不管认得认不得,他都能刻得很漂亮,加上人家可怜他是个瘫子,很多人都照顾他的生意,他就在外面弄得发了财。去年春节前存扣在北大圩遇到他和一拔人下了轮船回家,巧山撑着锃亮的高级铝合金双拐走在当中,上身穿件崭新的茄克衫,下面是笔挺的西裤,脚上是三节头的黑皮鞋;茄克衫敞开,胸前飘着一根鲜红的领带;头发还烫成卷毛,叫什么“爆炸式”。他脸上没有一点残疾人惯有的委琐神色,相反非常的自信,目光坚定。巧三给了存扣一种强烈的震撼,他想一个瘫子都能拼得如此有尊严,何况我这四肢健全的人?一种豪情从他心里升起,他迎着扑面的寒风心里发誓:一定要珍惜自己,努力成为庄上最优秀的人。
暑假间关于庄上人出外打工的趣事存扣听了很多,他哥哥讲本队的吴金华在江南有家窑厂上挑砖的事。吴金华养下来浑身就是白的,皮肤白头发白眉毛白,眼珠子是蓝色的,像个白色人种。这种人在月红嫂嫂的娘家李庄也有一例,本地人称之为“沙公子”。吴京华皮肤不经晒,夏天不能赤膊,否则会起泡蜕皮。存扣小时候老和他玩,捉迷藏时他总是先找到躲藏的人,都说他的蓝眼睛是猫眼睛,晚上东西看得真,其实不是这么回事,而是他聪明。他小学成绩很好,上了初中因为老受人歧视,没人肯跟他同桌,给他添了“美国鬼子”、“妖怪”等浑名儿,他就气得不上了,回家务农。几年下来人生得高高大大的,身板强健,就跟人上江南找工做,在窑厂上挑砖。白天辛苦一天,晚上民工们有时也结伴出去找乐子,到城里逛逛,金华买了一套廉价的西服穿在身上,居然常有人把他看成“老外”,他有时就顺水推舟跟人家挥手喊“嘿啰!”,喊得像极了,喊得兴高采烈。哥哥讲到这里的时候可把存扣乐坏了。他就想出外打工卖力虽然苦,但苦中也有乐——这是多么实在的生活、可爱的生活啊!
存扣有时候就有些心急火燎的,他觉得自己都十八岁了,还整天圈在学校围墙里,真是没意思,还不如马锁、进财、东连、巧三、金华他们痛快呢。他恨不得今天就考上大学,明天就大学毕业,后天就投入真正精彩的生活。
86、偷情男女的报应
七月尾上庄上连死两个人。一个是民兵营长想田,一个是“半截头”陈保山。
想田前几年前突然得了个咳嗽病,一天到晚要捧个茶壶喝水,停下来就咳;晚上睡觉麻油瓶儿放在铺头上,想咳了就喝一口。这病非常痛苦,咳得狠时人蜷在一团。很壮的一个人最后瘦得只有七八十斤重。小县镇大城市的医院都去过,西医中医轮番看;还用过多少民间偏方,听说有时喉咙痒起来想田把活蛤蟆和活泥鳅往肚里活吞,在胃里蹦跶半天哩。但是却不能根治,这病像个鬼似地缠在他身上,咳了整五年,精力耗枯了,就死了。
想田死了还没烧“头七”,原来本队的婉珠夫妻俩到江南常熟卖糖球(糖葫芦)去了。这时外面才风传想田得病的原因是和这两个人有关的。
说的是早在婉珠做姑娘时就和想田相好了,觉都偷偷睡过了。想田当兵回来后发现她已和德荣结婚了。德荣也是个退伍兵。两个人又藕断丝不断的,只是把外面人瞒得很好。以后一个做了民兵营长,一个做了妇女队长,在一起开会同来同去的也没人生疑,加上婉珠本就是大大咧咧的脾性,为人很正义,哪个往那里去想。家里家外瞒得严丝合缝的,时间久了还是被德荣晓得了。听说有一天半夜德荣醒来起解,一摸婉珠不在铺上,人又不在马子(马桶)上,心想难道直接上了屋后的茅缸,心里却揣了个小心,慢慢出去看时,却看见月光下面丝瓜架下有两个人赤条条地弄得正欢哩。德荣看清趴在上面拚命拱着屁股的是想田。两人就在想田平时披的从部队带回来的军大衣上干活,一点也不怕冷。那婉珠骚哼儿不停,大白腿子勾住想田的腰眼,两人一齐使劲,跟德荣一天也没有过这样。德荣血往上涌,想上去拚命,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悄悄回到屋里躺下,第二天还装作没事似的。可暗地里牙都咬出血来了。有一次趁德荣上吴窑集上逮仔猪儿两个人又在婉珠家床上弄到一起了,弄得兴兴的,想田那话儿却抽不动了,被婉珠吸得死死的,吸盘似的,随你怎么拽拉都拿不出来,疼得钻心。这事原来有过,草潭有两个人偷情也弄得粘起来了,是在男方家的床上,他自己的女人带伢子走娘家没回来。男方的老娘起得早,早饭煮在锅里喊儿子上工,听见房里有人哼哼,还以为儿子得了病哩,进去一看是这么回事。跟狗子受窝一样的,粘上了,锁起来了。老人有心计,马上去叫来本家至亲,悄悄把两人用被窝包了,抬到门板上,从后浜上船直奔公社医院。到了医院抬到手术床上,两个搂得贴饼似的光身人以为要动刀了,生离死别时仍情深意切,一个要医生把自己的东西割了,活她;一个要医生把自己那块肉剜了,活他。争着去死。医生哭笑不得,只给他俩打了一针就掉下来了。现在想田和婉珠就是遇到了这个问题,两人贴在一起急得都要昏过去了。
然而这事情却是德荣做的手脚。自从上次看到了两个人瓜架下偷情,德荣是打掉牙和血吞,仇恨咽在肚子里,没一天不算计着报复。他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他父亲原来是庄上有名的老郞中,手上刁钻古怪的民间偏方很多,一辈子活人无数。德荣小时候听他说过用狗骚涎配中药可以闭阴锁阳的趣事,他现在就拿它来试验了。他在人家狗受窝时接下一酒盅狗骚涎,在家里悄悄用中药配了藏了起来。这天早上他起来煮了两把馓子,跟婉珠盛了一碗——暗里使了药——边吃边对她说吃过了他去吴窑赶集买仔猪儿,顺便把船拢蒋庄去看下子姑妈,要到下晌才能回来。婉珠呼啦啦吃着馓子,说把仔猪儿拣好了,看过姑妈早些儿回来。德荣船才撑出河浜她就去喊想田了。两人弄得粘起来时德荣却回来了,搬了张凳子坐在房间里,冷笑着看着两个人筛糠。一把镰刀摆在他脚边。
婉珠哭着求他。想田怕德荣把他宝贝给割了,也颤着调门求他,什么招都化了。德荣不紧不慢地痛斥两人的丑行,极尽侮辱之能事,床上的两个人理亏,只能受他的骂。末了德荣说,要想丑事不现天,他也有办法医。两个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连求他。德荣说:“先给你俩活活血。”脱下鞋底,先叫婉珠翻到想田身上,用大劲在左边屁股“噼噼啪啪”狠狠抽了九下,又在右边抽了九下,嘴里还“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地数着数。婉珠光肥的大屁股立时变得青紫。然后又叫想田翻到婉珠身上,拚着死力照样行事。打得两人魂飞魄散,咬着牙直哼哼。然后拿来剪刀各剪下两人下面一撮阴毛,到外面水缸里舀来一碗凉水,细心地把毛剪成米粒长短撒进水碗里,用手指搅匀了,端过去给想田喝。说全喝了,大口地喝,喝下去你的臭鸡巴就从骚屄里掉出来了。想田仰在那儿拗着头“咕嘟咕嘟”地喝,喝到一半时只听见“呯”地一声大响,德荣一巴掌拍在灯柜上,把煤油灯都震得跳起来了。想田大吃一惊,一口水呛住了,一阵要命似地猛咳,下面却也从婉珠身体内滑出来了。
从此,想田就像变了一个人。整日咳嗽,佝着腰,做什么事都没心劲。人老了十岁。
从此,风风火火的婉珠在荣德面前像个柔怯的小媳妇,什么都听他的。
据说想田的咳嗽病是那口凉水呛的。米粒长的阴毛碎屑钻进了气管、进了肺部,吸在肉上,永远烂不掉、掉不下来。
想田是活活咳死的。
87、阳具是男人的命根
发现陈保山尸体是在一个清晨。一个起早行船的老头撑船路过陈保山房子前时发现码头前的菱盘子里有一团暗影。老头子眼神儿差,以为是个大畜牲的尸身,瘟猪什么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许纯属下意识——他顺手一篙扎上去,立马感受到沉甸的重量,篙往回收时篙钻上的倒勾一带,那东西翻过来了。这下子老头看真了,哪里是什么畜牲,明明是仰着浮在水面中的一个人。老头三魂吓掉了二魄,当即嚎喊起来——“救命啊!——”
“有人落水啦!——”
“救命!——救命!——”
夏天庄户人晚上乘凉睡得迟,大清早大多还在梦乡里,蓦听见河上回荡着鬼声辣气的求救声,人人一激灵醒过来,马上翻身下床,有的连凉鞋、搭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