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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凶猛-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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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依不饶兀自恨恨地说:“一脱了衣服就现了。”
    高晋“豁喇”入水,摆动两臂在清澈透明的水中像条鱼似的摇头摆尾轻快地向对岸游去。他在什刹海少年体校游泳班训练过,游泳姿态无懈可击,在整个游泳馆里正在游的人中也是出众的。    我从另一侧扶梯慢慢下到水中。那时我刚学会游泳,只会一种姿势:蛙泳。而且极不标准,不会入水换气,只能像鹅那样仰着脖子游。我想起自己对米兰的吹嘘,只好尽可能在游时避开她的视线。游泳池里来回横渡的人很多,我常常要踩着水等面前的人游过去再继续笨拙地前进。
   米兰坐在池边两手支撑耸着双肩专注地看池中来回游动的人。高晋踩着水抹着脸上的水挥手叫她下来,她笑着摇头拒绝。高晋游到池边拽着她一只手把她拉进水中,溅起一片水花儿。我在远处缓缓游动着都听到一声清脆的尖叫。
   当我吃力地溯水游转回来的时候,看到米兰在水中搂着高晋的脖子,笑叫着讨饶,高晋带着她向水深处游去,两手划着水,身子一耸一耸的。 他解开环绕着他脖子的米兰的胳膊,米兰沉入水中。我手扒着马赛克池槽,泡在一群小女孩中间喘息着向对岸望去。米兰浑身湿淋淋的,撅着屁股往岸上爬,浸了水的游泳衣格外鲜艳。高晋在下面托了她一把,她才在池边转身坐定,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上,大口喘着气笑? 。她在放声笑,嘴巴像个大瓦数的扬声器。他们都聚在那一带池中玩,打水仗,互相灌来灌去,站在岸边倒栽葱式的跳水。
   高洋和方方到池的顶端跳水台上燕式入水,比赛自由泳,激起一路水花。米兰等人真诚地为他们鼓掌喝彩。
   我为他们没注意到我的缺席深感痛心。我离岸向他们游去,当接近池边时改为仰泳,这种仰式蛙泳我掌握得还算好,不致太露怯。我游到池边翻身立起时,坐在池边的一排人正笑着一起扭头看许逊和方方在水中的打闹,他们击起的水花溅到我脸上。
   “我游了差不多十圈。”我对汪若海说。
   “是么。”他眼睛不离纠缠在一起的许逊、方方笑说。
   “你游得挺好的,我看见了。”米兰弯腰对我说。
   我没理她,贴着池边游到中间的扶梯上岸,光着脚“啪嗒啪嗒”地向他们身后走过去。
   高晋附着米兰耳朵说什么,米兰边听边点头。一束许逊击起的水柱射到坐在池边的人身上,她向高晋肩头躲了一下。
   我走到她身后,一脚把她踹进水里,站在那儿哈哈大笑。她猝不及防,张开着手跌入池中,笔直地灭顶消失在水下,长长的头发水草般地在水面飘浮四散。她闭着眼,大张着嘴吐着水从水下钻出来,头发迅速熨贴光滑地顺颈披下,一手抹着脸上的水,一手抓住高晋伸出的手。高晋一倾身把她拉上岸。她喘过气来便站在岸上大笑,对我说:“你真坏。”
   我厌恶地看了眼她那副水淋淋、皱巴巴的嘴脸,带着一脸冷笑走到一边坐在汪若海身边。正在微笑的高晋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感到现在要如实描述我当时的真情实感十分困难,因为我现在和那时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记忆中的事实很清楚,毋须置疑,但如今支配我行为的价值观使我对这记忆产生深刻的抵触。强烈感到这记忆中的行为不合理、荒谬;因而似乎并不真实。我习惯于从逻辑上贬斥与我所奉准则不同的人,藐视一切非我族类者的蹊跷存在,总认为他们是不健全、堕入乖戾的人。如此这般,当我面对我自己原先那个貌合神离的形象运笔时,我感到一种强制性的扭曲,需要付出极大的令人不快的毅力才能保持住真实,就像骑着一匹劣马踩着铁道线上的枕木行走。
   我对米兰说话的措辞愈来愈尖刻,常常搞得她很难堪。她在我眼里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光彩照人的风姿。我发现了她脸上的斑点、皱纹、痣疣和一些浓重的汗毛。她的颞侧有一个甘草片大小的凹坑,唇角有一道小疤痕;她的额头很窄凹凸不平地鼓出像一个猩猩的额头,这窄额头与她肥厚的下巴恰成对比,使她看上去脸像猫一样短。她的鼻子正面看很直,很挺拔,但从侧面看则被过于饱满的脸颊遮住多半,加上前翘的下巴和突出的额头整个是个月牙脸。另外她的腰身过粗,若不是胸部高耸如同怀了三个月孩子的肚子便要和胸部一样高了。与她沉重的上身比,她的两腿像赛马一样细,却又没那么长而矫健。这使她徐步而行时给人一种不胜负担之感,像发胖的中年妇女一样臃肿、迟缓。再有就是她的笑,微笑时尚属可人,一旦放声大笑,那嗓音就有一种尖利、沙哑和说不出的矫揉造作,浪声浪气,像那种抽烟嗜酒的卖笑妇人的抖骚,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的眼睛也很不老实,虽然从外观上无可非议,但里面活跃跳动无一不是娇媚,甚至对桌椅板凳也不放过。一言以蔽之:纯粹一副贱相!
   我知道我可能有点感情用事,我也曾试图客观地看待她,但我愈仔细端详她,这些缺陷和瑕疵便愈触目惊心。我甚至能闻到她腌杂的嘴中呼出的热烘烘的口臭和身上汗酸味儿。有一阵,我还怀疑她有狐臭,这个怀疑由于太凭空无据我不久也放弃了。但我有确凿的证据认定她有脚气,她夏天赤脚穿凉鞋,脚趾间和足后跟布满鳞状蜕皮。叫人恶心。我再也不能容忍这个丑陋、下流的女人,她也越来越不能容忍我。我除了背后对她进行诋毁和中伤,当面也越来越频繁地对她进行人身攻击。我嘲笑她的趣味,她的打扮,她的偏爱清淡菜肴的饮食口味也成了我取笑她的借口。
   “你怎么吃这么多?跟头猪似的!”她吃得多时我这么说。
   “你怎么吃这么少?装什么秀气!”她吃得少时我如此道。
   我们一见面就吵,舌枪唇剑,极尽揶揄挖苦之能事。先还甭管说什么脸上都挂着笑,后来越吵两人越发急,脸也变了色,吵完半天还悻悻不已彼此用轻蔑的眼光看对方。
   我比以往更加强烈地想念她。每天一睁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见到她,每次刚分手就又马上想转身找她接着吵,恶毒地辱骂她、诅咒她已成了我每天最快乐的事。当我入睡时,这些溅着毒汁的话语仍一同进入我的梦境。我脑子里简直装不进任何其他的东西,只有塞得满满的猥亵形容和凶狠詈骂,更多的闻所未闻和骇人听闻的淫词秽语还在源源不断络绎不绝地昼夜涌入我的脑海。我从来没像那个时候那么充满灵感,思如泉涌。我觉得自己忽然开了窍或曰通了灵,呆板、枯燥、互不相关的方块字在我眼里一个个都生动了起来,活泼了起来,可以产生极丰富、无穷无尽的变化,紧紧围绕着我,依附着我,任我随心所欲,活学活用装配成致人死命的利器,矛头对人准确掷出,枪枪中的。那时我要写小说,恐怕早出名了。?
   有时我夜里忽然想起一个新巧的骂人话,便一骨碌爬起来,直奔高晋家,找着米兰便对她使用。
   我笑眯眯地问她:“你中学毕业干吗非得去农场不考技校呢?”
   她警惕地看着我,知道我居心叵测,可又一时不知圈套设在何处,便反问我:“我干吗要考技校?上了技校也不过是进工厂。”
   “不,你上了技校不就可以接着进技(妓)院了么?”
   我邀请她和我一起做个游戏。她怕上当起初不肯。我就对她说这个游戏是测试一个姑娘是不是处女,她不敢做就是心虚。于是她同意做这个游戏。我告诉她这个游戏是我问她一些问题,由她回答,不是处女的姑娘在回答中会把话说露。规则是我指缝间夹着一个硬币,每次必须先把硬币抽出来再回答问题。然后我把一个五分硬币夹在食指和中指间问她第一个问题:“你今年多大了?”她抽出硬币告诉了我。接着我问她第二个问题:“你和第一个男朋友认识的时候你有多大?”她也告诉了我,神态开始轻松。这时我把硬币夹紧问她第三个问题:“你和第一个男人睡觉时他都说了些什么?”她抽硬币,因我用力夹紧,她无论如何拔不出来,便道:“你夹那么紧,我哪拔得出来。”旁听的人轰然大笑。
   那天,我刚捉弄完她,把她气哭了,出了高晋家洋洋得意地在游廊上走。她从后面追上来,眼睛红红的,连鼻尖也是红的,一把揪住我,质问我:“你干吗没事老挤兑我?你什么意思?”
   “放手,别碰我。”我整整被她弄歪的领口,对她道,“没什么意思,好玩,开玩笑。”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么,你那是开玩笑么?”
   “怎么不是开玩笑?你也忒不经逗了吧?开玩笑也急,没劲,真没劲。”
   “你的玩笑都是伤人的。”
   “我伤你哪儿?胳膊还是腿?伤人?你还有地方怕伤?你早成铁打的了,我这几句话连给你挠痒痒都算不上。”
   “我哪点、什么时候、怎么招了你了?惹得你对我这样?”
   “没有,你没招我,都挺好。”我把脸扭向一边。
   “可你对我就不像以前那么好。”
   “我对你一向这样!”我冲着她脸气冲冲地说,“以前也一样!”
   “不对,以前你不是这样。”她摇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讨厌怎么样?不讨厌又怎么样?”我傲慢地看着她。
   “不讨厌我就还来,讨厌我就走。”
   “那你走吧,别再来了。”我冷冷地盯着她说,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我,小声道:“能问句为什么吗?”
   “不为什么,就是看见你就烦,就讨厌!”
   她用锥子一样的目光盯着我,我既不畏缩也不动摇,坚定地屹立在她面前,不知不觉踮起了脚尖。她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走了。
   “你不是不来了么?怎么又来了?”我一进“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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