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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则栋与佐佐木敦子(叶永烈)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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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她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的不幸也就从这两句话产生了。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们已经尝够了苦头,害怕政治的折磨,她对政治不再感兴趣,已伤透了心。我“登天”之后,自以为站得高,看得远,也敢于和她抗命。就像拔河比赛一样,我们相持着,各执一方。 

  终于,“哗啦”一下子,我站的一方败了,全国人民沸腾欢呼起来。她却在胜利中痛苦地沉默着。而我,被政治斗争的突变惊呆了,吓昏了,迷茫了,我被隔离审查,被免去一切职务,再次由“天上”掉到地下黑暗的小屋里,与世间一切美好愉快的东西、轻松享受的东西割裂开来。除了一支笔供我用来写交待和检查外,还能做的就是早盼太阳、夜数星星。我多么渴望见到家里的人。儿子小飙学习好吗?这是个在胎里就受“文化大革命”折磨的孩子。女儿斓斓非常可爱,她长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睫毛长长的,还往上翘着,看人时眼睛一眨一眨的。她刚会叫我爸爸,还不到一周岁我就被迫离开了她。我的老母亲经得起打击吗?父亲和她相伴近四十年,年初却撒手而去,母亲缠过小脚本来走路就蹒跚,年岁已七十,行动更不方便。妹妹一家又远在新疆,谁来照顾这个孤老太太啊?!家里没有厕所,一次她摔倒在街上的厕所门口,多亏邻居的帮忙,才把昏迷过去的老母亲救醒送回家中。作为儿子不能侍奉老母,还让老人家为我牵肠挂肚,乌鸦尚能反哺独我不能!我怀念着一家亲人,我对不住他们,又见不到他们。




我抬头看见墙壁上挂的毛主席像,却又联想到没有文化,只有爱子之心的老母亲。我清楚地记得,在我第一次挨批斗的那些日子里,母亲突然拖住我,把我拉到里屋内,哆嗦着手,掀起一块布帘让我看。原来她一直悄悄地供着两尊雕像,一尊是释迦牟尼,一尊是毛主席。我不由得一惊,她却释然虔诚地说:“你别怕!没人知道,他俩我都供着,没人的时候我就点蜡烛叩头,因为没有烧的香卖。你别不信,灵着呢!”我埋怨地劝道:“您别两个一起供,让人家知道了又是事!”“他们谁也不知道,灵着呢!妈这是替你消灾免难,保你平安!”我由不得心里在苦笑,灵着呢,果然很灵,我又坐到了囚室中,这次一坐竟坐了四年。 

  “鲍蕙荞不能来看您吗?”赵丽小姐关切地问道。 

  “我是被监护审查,几乎完全是与世隔绝,妻子是不能来看我的。” 

  “能通信吗?” 

  “自由通信不行。每次她给我送东西、衣服、食品、香烟等物品时,附有一封短信,我给她写收条顺便附几句话,这些文字的东西,专案组的人都要进行检查。” 

  “那时,您有和鲍离婚的想法吗?” 

  “没有。” 

  “她呢?” 

  “也没有。” 

  敦子姑娘非常注意听着我和赵丽小姐的对话,她不多言不多语。 

  “赵丽小姐,在一九七六年十月六日粉碎‘四人帮’以后,我还没有被隔离审查,鲍曾对我诚恳地说:‘你要有思想准备,接受党和人民的审查。你得意时我真想离开你;可是,在你困难时,我不会离开你。老人和孩子我会照顾,他们的生活费我会每月按时送去,今后你被关起来,需要送什么东西,我来给你送……’” 

  “鲍蕙荞真是个不错的人啊!”敦子由衷地发出了同情的赞叹。 

  “由于鲍受我政治上的牵连,在粉碎‘四人帮’以后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团没有安排她演出。到了一九八○年夏秋之际,她通过专案组给我封短信,说在七月十六日下午四点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她的钢琴独奏。得知这个消息我高兴异常。在八十年代初,经专案组同意,鲍给我带来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我用这架收音机,按时仔细地听完了她的钢琴独奏,感慨万千,怀着深情写了一首不成文的词《鹧鸪天》送她: 

  月满则亏分久合, 
  沧桑陵谷路陂陀, 
  维城遘陌闻音雅, 
  布市传书春姓遮。 
  觌面稀,伴琴玲, 
  氍毹波涌弦腾凝, 
  仳离浪静百花谡, 
  囹圄恒听初恋声。 

  “您能简单地给我们解释一下吗?”赵丽轻声地问。 

  “月一圆就要缺,日一正就要偏,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事物的发展规律。人的一生是坎坷不平的。我和鲍最初相逢在维也纳,但相遇如同路人,那时她正值芳龄,清纯活泼,楚楚动人,她的琴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九六一年,鲍在布加勒斯特获奖,当时驻罗马尼亚大使许建国,在我们中国乒乓球队访罗时,要我给鲍带一封信,我没让大使在信上写我的名字。后来我们在北京相遇相爱了,但为了彼此的事业见面很稀少,见面时她有时还要练琴。六十年代中期,文艺界江青已经开始插手,波涛光涌,许多好的作品不能演出,‘文化大革命’中更甚,一九七六年我们夫妻分离后,文艺界呈现出繁荣的景象。我在被关着的地方,忧伤地听着我们初恋时她曾给我弹的钢琴曲。” 

  “那时你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相互思念着。”赵丽小姐说。 

  “是的,我隔离审查这几年,一直在思念着她,也想念着家里人。一九七八年,鲍写信告我,她的父亲去世,我写了一首《渔家傲》的词,悼念我的岳父: 

  磊落光明志气豪, 
  谦虚谨慎语奢少, 
  赤胆忠心德智高, 
  重担挑,毕生精力为民劳。 
  诚恳待人善诱导, 
  扶伤救死胜思邈。 
  父去英灵上九霄。 
  托蕙荞,忍悲慰母育斓飙。 

  “我内心一直在感激她,这些年她吃的苦,受的惊吓比我厉害。我总觉得对不起她。为什么后来我们感情上产生了裂痕,最后分手呢?其实这里面并没有什么秘密,完全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不禁陷入那痛苦的回忆中。





 听完鲍蕙荞的钢琴独奏广播没多久,一天,我正在看书,体委专案组的人突然进来对我说:“你爱人来看你了,给你们二十分钟的见面时间。” 

  一听到日夜想念、为我吃了不少苦头的蕙荞跑了这么远的路,到这个地方来看我,我心里不知是惊还是喜。快四年未见了,这话从何谈起?又有多少话儿要说!可是只给吝啬的二十分钟,这是关心?还是……不知为什么,我的气一下子冒上来了,但我压住火,对专案组的人说:“快四年没有和妻子见面了,见面只给二十分钟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能否多给些时间?” 

  “不行!这次见面是你爱人多次要求、领导关怀你,才让你们见面二十分钟。” 

  这时,我已经不冷静了:“二十分钟能谈什么?这样短的见面更难受,还不如不见!我希望你们考虑我的意见,增加到两个小时,否则我不见!” 

  “时间是不能增加的,你不见就不见。”说完专案组的人走了。 

  这时,一直站在门外负责监护任务的解放军领导走了进来,温和地对我说:“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应当冷静点儿,别着急,我再和他们谈谈去。”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专案组的人进来对我说:“我们和军队的同志进行了商量,又请示了体委领导,同意你们相见两个小时,但你要掌握分寸,不要谈政治问题。” 

  “这点儿我晓得。” 

  经过近四年的分离,我和鲍蕙荞在北京卫戍区的一个小房间里单独见面了。这时,我的余气还未消,对她经过艰难曲折而争取来的探视,我没有报以亲热的拥抱,却以冷静的目光打量着她,好似要看穿她来访的真实目的和对我的态度。相反,她一进来就用怜爱的目光看着我,并询问我的生活和身体情况,我用简单的语言回答了她:“都好。” 

  此时,一种不可遏制、莫名的气在升腾。我,就是这样的奇怪,又不可理解。我在想,为什么你要多次地求专案组的人来见我?我希望我们的见面是自由的,在这个地方见面,是人生非常悲伤的地点!非常悲伤的时间!为了这悲伤、痛苦的会见,还要求他们。感情是美好的东西,但它实际上是最难通融的东西。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看我?”我怀着很复杂的心情埋怨地问。 

  “我想见你,我要鼓励你!你为什么不见我?” 

  “开始他们只给二十分钟的见面时间,我很生气,我要求延长到两个小时,否则不见。” 

  “为了这次见面,你知道我费了多么大的周折,这四年我等啊,等啊!等来的却是埋怨,等来的却是一盆冷水浇头,看来我们的缘分结束了。”她伤心地哭了,误会已经产生。 

  又过了两个多月,专案组的人来到我的囚室说:“审查到此告一段落,今天你可以回家了,但一个月后,你要到山西太原去工作。” 

  “是把我调到那里?” 

  “不!是临时的。” 

  “我的政治结论是什么?” 

  “结论还不能做,拖段时间有好处,可以更准确,免得有反复!” 

  “审查四年了,还不能做结论,要拖到何时啊?” 

  “也快了,你先去山西!” 

  “没有结论我怎么工作呢?” 

  “他们那边给你安排临时性的工作。再说你都可以回家了,问题的性质你自己可以猜到嘛!” 

  这样,我离开了囚禁的地方,四年后第一次见到街道上灿烂的阳光,可以在马路上自由地行走。北京街头的广告牌、霓虹灯,一切都感到新鲜,感到陌生,好像我是从另一个星球上来的人。走到家的胡同口,老街坊见到我并没有歧视,一惊之后马上热情打招呼。离家门愈近,我的心跳得愈厉害,思想上愈来愈紧张。我已预感到进家后会发生什么情况,但也抱着幻想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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