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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上的舞者-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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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戴文祺,努力了几番,双腿仍像残了似的站不起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向车招手,并喊他们过来帮他。
  听到他的喊声,县委宣传部干事,才扯着一个小伙子赶紧跳下车,救人似的向他冲来。
  他是被他们轮换着背上车的。车上的人见他面如死灰,神色悲怆到极点,仿佛那“瞎婆子”是个老巫女,向他预言了他的死期临近。谁都不敢贸然问他什么。他也哑巴了似的,紧闭着双唇,一路一言不发,默默流泪,后来竟双手掩面,放声大哭了一场,哭得随行者们疑惑而又不安……
  那天晚上,尽管县里的头头脑脑们焦急地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他也并没强打起精神与他们在宴席桌上周旋。他让直接送他回宾馆,将自己关在房间,任谁敲门问安都一概的不见……
  第二天他的腿还不听使唤,县里便派了两个人,将他护送回了省城……
盗靴(29)
  他一回到省城就住院了。医生诊断是由于情绪受到意外的强烈刺激而引发的急性脑血栓。已经和他领了结婚证,成为他合法妻子的中学女教师自然是第一个到医院看望他的人。她请人代课,打算在医院服侍他,他却不容商量地谢绝了。而且,以坚定不移的态度告诉她——他必须得和她离婚。
  才领了结婚证一个多月,还没举行婚礼,到家乡县属各农村去唱了几场戏,回来后就要将结婚证变成离婚证,使她感到受了耍弄。
  结果就惊动了他那画家朋友。作为介绍人,他的画家朋友到医院来问罪……
  他在逼问之下,不得不将芊子因他而遭到的种种悲惨,从“盗靴”之事讲起,一波三折地讲给画家朋友听了……
  画家朋友听到最后,竟也呆坐椅上许久未动一动,仿佛双腿也不听使唤了,站立不起来了似的……
  他离开戴文祺的病床前,只又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这句话,与其认为是对戴文祺说的,还莫如认为是他对自己说的。说时,表情庄重得近乎肃穆,大有指点古今憾事,凭断人间悲凉的意味儿。
  戴文祺听出他说的乃是董解元《西厢记》中的三句。
  而他却什么也没说。
  画家说的第二句话是:“她的思想,由我来做通。”
  仅这一句,才是又对戴文祺说的。
  而他感激地望着挚友,还是什么也没说。
  画家走后,他徒自陷入怔思呆想,忧忧的痴痴的自言自语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戴文祺出院回到家中的第二天,他的画家朋友便陪着那中学女教师来见。
  他心存内疚万千,颜带愧怍NBB3B惶,待她刚刚坐定,便肃立在她面前,深鞠大躬,诚恳之至地说:“都是我戴文祺的罪过!今日我任你羞辱责骂,绝不恼怒。”
  那女人眼中霎时泪出,将头一扭……
  画家就说:“得啦得啦,我也没资格恼,她也没权力骂。喏,这是她特意为你带来的!你挂起,咱们商议正事!”
  戴文祺从画家手中接过一卷纸,展开见是一张大幅的中国地图。
  那女人低声说:“从现在起,我俩帮你在全国寻找芊子!”
  一句话使戴文祺心头骤热,眼中也霎时泪出……
  画家又说:“戴兄啊,你想过没有?如果找来找去,终于证实,那个芊子已不在人世了呢?”
  他说:“那我也就从此死心了。”
  画家紧接着问:“那么你还打算结婚吗?”
  他犹豫片刻,注视着那女人,试探地问:“你说呢?”
  那女人就又将头一扭……
  画家生气地说:“这算怎么回事儿?你若想知道她还愿不愿做你妻子了,那你也得直问!”
  他以比那女人更小的声音说:“我是这个意思。”
  那女人缓缓将脸转向他,也像他刚才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那般注视着他,微微点了下头……
  画家又说:“如果寻找到了那个芊子,她却生活得比较幸福呢?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啊!”
  他说:“那我就与她拜兄妹。她的丈夫,便是我的妹夫。她的儿女,便是我的甥男甥女。他们的所有亲友,便是我们的所有亲友!”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望着那女人,将“我们”二字,说出格外强调的意味儿。
  她就又默默地微微点了下头。
  “要寻找那个芊子,说易也易,反正出不了中国的范围。说难也难,中国太大!”
  “我要先从相邻几省,逐县逐村地找。”
  “这就需很多时间,很多精力。”
  “我已经写好了辞职报告。”
  “恐怕,还需要钱。路费需要钱。你总不至于指望剧团替你报销吧?”
  “我没那么指望。这几年,我也多少从工资中攒下了点儿钱……”
  画家打断了他:“你攒下那点儿钱,我估计连路费都不够!如果那个芊子,确在不幸和苦难之中,又难以顺利解脱出来,就需要更多更多的钱‘赎’她了!谁也不肯白白让你将自己的妻子领走吧?”
  戴文祺眨眨眼睛,双唇间挤出一句情急的话是:“那我就为她卖血!卖肾!”
  画家上下看他一阵后,不屑地说:“就你,瘦得干虾似的,浑身能抽出多少血可卖?你的肾也不见得是好肾,想卖也不见得有人买!我这个画家的画,虽然名气不大,但五千六千的贱卖一幅,还是不愁没人买的。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十幅画……”
  戴文祺心头又是一阵骤热。他不知如何表达感激才好,结结巴巴地说不成一句话,竟欲给挚友跪下去……
  “得啦得啦,别弄这个景儿!”
  画家扶住了他……
  那女人这时要求看画家画的芊子。于是三人一起走入他卧室,立于画前,定睛同视。
  那女人忽然双手掩面,哭了。
  她哭着说:“世上只有女人爱男人才能这么个爱法儿,真叫我心疼我们女人!”
  画家说:“只有那些远地偏村的乡下小女子,才能这么爱她们所爱的男人。也真叫我们男人心疼这样的女人啊!她值得我们千方百计的找到她!”
盗靴(30)
  而戴文祺望着画上的芊子,只在内心里对她说:“芊子,芊子,你听到了吗?……”
  从此,这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共同开始了他们寻找芊子的行动。
  不久,其事传播,又有许多热心的男人和热心的女人自愿加入了他们的行动……
  每天都有许多信从这座城市寄出……
  每天戴文祺也会收到许多信——许多线索曾使他万分激动。许多次激动到头来是一场场空欢喜。信中还有自称便是芊子的。对自己这个“芊子”被嫁卖后的命运,描写得悲悲惨惨凄凄切切。以某些女人们顶善于调遣的话语,在信中向他发出十万火急的乞求呼吁和哀号。也有携儿带女,找到省城,找上门来,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赖着不走,要求住下做妻子或要求命运赔偿的……
  可真是一个芊子少,骗子多的时代了!
  戴文祺几乎被滋扰得居无宁日。然而,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和克制力。并且,一点儿也没后悔。
  一天又有一批不速之客登门入室。是各方各面的记者。他们不肯善罢甘休地“采访”他,用一个又一个或愚蠢或心思暧昧甚至可能动机不良的问题无休止地纠缠他。他们使他感到,他们仿佛与时代的某种恶念达成了默契,要合谋起来将人世间的真爱变作糠料,发酵了去饲更多的人们似的……
  他终于被激怒。拍案而起,大发雷霆,将他们统统赶出了家门……
  转眼到了一九九六年。
  三年里,他几乎寻找遍了与本省邻界的几个省的各县各村。有时是他的画家朋友陪他。有时是那女教师陪他。更多的日子是他自己在寻找。他性情变了,话更少了,白发更多了,也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寻找的信念,却越发的执著了。
  他又获得到了一条线索,是那女教师教过的一个女学生提供的。她在本省某县妇联工作,协助进行过农村人口普查。从各个方面分析,那线索是相当可靠的,意味着芊子也许就在本省境内的农村……
  他毫不迟疑地动身去到了那个县。县妇联热心地为他安排了一辆车,载他去某村。那是两省交界处的一个小村,也是一个穷村,隐蔽在深山的褶皱里。那一天大雨时停时下,几处公路被水淹了,年轻的司机只得绕行。到了那个村,家家户户的农舍上空,已经飘起着袅袅的晚炊的烟缕了。雨尽管小些了,但丝毫也没有停的意思。
  司机在车里坐等他。一个小女孩儿将他引到一户农家的小院外,那小院是用树枝编围起来的。显然的,树底下生长出了根须,滋发了新的生命。绿叶重叠,被雨淋得青翠欲滴,很是悦目。
  小女孩儿说:“就是这家,你自己进去吧!”一说完扭身就跑,仿佛院里放着恶狗,跑不及会被追咬似的。
  院内的农舍,很矮,倾斜着。由几截树干支撑。望去使人感到,若抽移了树干,立刻便会倒塌。房顶草少说也有十年没换过了,变黑了,朽结在一起了。吸雨不淌,仿佛更沉了。糯黑的粘糕似的压着房顶,窗被压斜了,门被压歪了。门窗的上一半儿,被低矮的房檐含着。窗框和门框,是旧得不能再旧了。木质被风雨侵蚀得发白了,朽骨似的。门一侧挂着一串儿干红椒,经雨淋洗,红得抢眼。
  院子不大,扫得很干净,并没有狗。有几只鸡在窝里缩头探脑,还有几只鸭在院里趾高气扬地踱来踱去,不时对扇双翅,发出惬意的嘎嘎的欢叫……
  戴文祺的目光被那一串红椒吸引住了。他在雨中呆望着不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对红色极其敏感的男人。他眼前仿佛又浮现着当年的芊子了——双腿偏乘着一匹枣红老马,红绣鞋红棉裤红袄,一只手儿掀起着红盖头的一角儿,仿佛在笑眯眯地羞意含情地望着他,仿佛想要对他说:“可把你盼来了!我料到你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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