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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龙兵-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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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次已经是生产期临近的最后一个周末了,晨玉帮着姑姑给青岛师院一位名叫丹露的阿姨发了一封快件回来,姑姑忽然问起晨玉假如姑姑生下小宝宝之后,突然离开这个家和海牛岛晨玉会不会记恨姑姑。晨玉吃了一惊,问那是为什么,是不是爸爸又对姑姑不好了?姑姑说不是,是姑姑怕生下的小弟弟吓坏了晨玉和爸爸妈妈。晨玉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说姑你可真能胡说,只要是你生下的小弟弟我保准就喜欢,像唐老鸭米老鼠我也喜欢。姑姑说好晨玉,这个话姑姑可是记下了。说着眼前就要落下泪水来。晨玉觉得滑稽,说姑,你记下就记下了呗,还掉的哪门子泪呢,可真够有意思的了。
  预产期到了,因为没有一点临产的征候,因为原本打的是去医院的谱儿,也因为筱月月回城给外孙子准备小衣服小裤子没有回来,事到临头,水娟是在没有任何帮手的情况下进到华云屋里的。她按照华云的要求插紧门窗、拉严窗帘门帘,又把一根用毛线捻起的线绳,一头套在自己手腕上一头套到华云手腕上——华云说那便于紧急时刻两人互相沟通——开始了那项自小就听人说过、从来都没有看过和做过的工作。紧张无可置疑,可毕竟是生过几个孩子的女人,华云妊娠期的表现也一切正常,水娟心里也并没有太大的担心。然而随着骨缝开启胎儿运动,那个黑黑的、跟头发一样黑的脑袋和面部出现时,水娟就给吓坏了。黑脑袋,怎么会是黑脑袋呢?好好的白白的华云哪儿就生出这么一个黑黑的东西来呢?她想起好像听谁说过,在娘肚子里憋死的胎儿生下时全身都是黑的。那就一定是个死胎了!可死胎也不应该黑到这种颜色吧?她吓得不行,转身要出门喊人,那根毛线捻起的线绳拉住了她,华云告诉她不要紧,孩子本来就是黑的,让她只管接生就是。水娟壮着胆子继续,胎儿好歹出来了,黑黑的光溜溜的一个肉团,脐带剪断羊水吐出竟然发出了几声啼号。不知是因为那啼号太过响亮还是原本就胆颤心惊,水娟突然没命似地扯断那根套在手腕上的毛线绳,逃出那个华云专用的房间去了。
  大厅里传来了年传亮的呵斥和询问。呵斥和询问过后水娟回到房里时,看也不看华云,就把那个黑黑的小肉团抱出门外。大厅里随之传来年传亮的惊叫:“还不赶快藏起来,小心让人家看见了!”“快盖好、盖好,一会儿送出去埋啦!”
  那惊叫呵斥一字不漏地灌进华云耳朵。华云仿佛睡着了,一动不动,只把一副苍白的、碧玉雕就的面孔朝向屋顶。但那只持续了不过十分钟,华云就如同惊醒的睡狮似地爬起身,冲出屋门,从墙角的一个柳条篮里抢过那个被包了几层旧衣服的小肉团,朝向屋外奔去。
  水娟看出不好,连忙喊着“华云!华云!”向外追去。她的手却被年传亮拽住了。她哭着骂着咬着挣脱出来,追到院外时,大街上除了一道正在消失的轻尘,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从决定要当一回母亲的那一刻起,华云就预计到可能发生的一切。一个中国女人与一个外国男人生下一个私生子,退回二十年绝对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的。时至今日,如果对方是黄种人、白种人甚至于棕种人风波也还会有,严重程度却要小得多了;可如果对方换成一个黑种人,等待的就只能是一场风暴:一场足以把女人连同孩子一起淹没的风暴。华云之所以拒绝丹露的好意毅然辞去公职,就是因为明白孩子只要生下来,即使浑身是嘴,她也休想得到领导、同事和学生们的理解同情。同样的情况也可以出现到爸爸、妈妈、哥哥、嫂子身上,出现到丹露的妈妈和家里人村里人身上。生孩子之所以回海牛岛,是因为离开了水娟和妈妈就无法保证安全;而当孩子落地,水娟和妈妈只怕是也依靠不得了——即使她俩可以依靠,年传亮和爸爸也决不会让她们成为依靠的!正是因此,预产期临近时她才特意给丹露发去一封急件,请求丹露看在多年姐妹的份上帮助自己找一辆车(哪怕是牛车驴车也行),从某日某时到某日某时,到海牛岛哥哥家的那座小楼后的空场上等候。丹露虽然对华云自毁前程耿耿于怀,从信的语气上却明白那关乎的是华云母子的性命,不敢有一点马虎。正是靠了丹露和她的那辆大头车,华云才得以在那样紧急虚弱的时刻,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逃出村子,又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踏上了远去新疆的路。
  目的地选择在新疆完全是无奈之举。生了黑种私生子的华云,在家乡和亲友面前绝对是难以立足的。那就只有走,远离家乡和亲友,远离城镇和人群。而远离家乡、亲友和城镇、人群,华云可去的地方只有新疆,只有卓美芹和老科学家——她上大学工农班和留校当了班级辅导员之后,曾经两次给卓美芹和老科学家写过信,也曾经两次收到过卓美芹和老科学家邀请她重返伊犁和库尔德林大草原的回信。
  车票是直达伊犁的联运票,因为刚生了孩子还带着婴儿,一路上华云受到了不少人的关照。为了保护婴儿不被外人看见,每次喂奶都是在厕所里进行的,婴儿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身边半步。那使华云殚精竭虑,如同死去了几个来回。但伊犁到底还是到了。当华云在列车员的帮扶下走出伊犁车站,正要打听去农垦团怎么坐车时,卓美芹自天而降般地出现到面前:按照卓守则打来的几封电报,卓美芹已经在车站等候十一天了。
  华云生了黑孩子和离村的事儿,年传亮、水娟和筱月月绝口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一句露过一句,消息还是在海牛岛和东沧城里传成了一阵风儿。展重阳是从柳楠的电话里知道的,柳楠的意思没有一点掩饰:那个原本与卓守则沆瀣一气,后来又与乔海运勾结一起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好东西,都不值得珍视和眷恋!展重阳尽管对华云当年的背叛和后来给上级写信反映情况耿耿于怀,也还是没有想到华云会走到与黑人睡觉、替黑人生孩子的地步。完了!这个人走到这一步就算是彻底完了!他心里说。
  卓守则知道的比展重阳还要早出几天。他是在华云离村的当天就觉察出来的。得知华云回村治病的消息卓守则就几次要去看望。婚姻不成,华云的救命之恩他还是不敢忘记。为此他特地买了几斤阿胶、人参、蜂王浆,瞅准年传亮外出时按响了年家的门铃。第一次出来的是晨玉。晨玉因为姑姑的事对卓守则一点好看法没有,见他登门心里先自生了疙瘩,说:“病?谁说俺姑病了?可真能瞎说!”卓守则说:“怎么,你姑没病?那她在吗?”晨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说:“得了,你还是问我妈吧!”便朝向楼里喊过一声:“妈!有人来啦!”只管去到院中的小石桌那边去了。
  水娟正在伙房择菜,听到喊声出到门口,心里也禁不住咯噔了一下,说:“哎呀,是他卓伯呀。你这是……”
  卓守则说:“听说华云病了,我来看看她。”
  水娟打了一个激灵。撇开华云与卓守则以前的事儿和自己对卓守则的看法不说,华云这一次回来是说好了不见任何人和不让任何人见的,何况她眼下也确乎到了见不得外人和不能让外人见的时候。
  水娟笑了笑说:“哦,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病,休息一段就没事了。”
  卓守则说:“那我看看她、跟她说几句话行吧?”
  水娟说:“那就别了。她刚睡,再说也就是身上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好看的。”
  卓守则说:“那……那我把东西放这儿,你转给她,就说是我来过了,希望她早点把身体养好。有功夫我再来看她行吧?”
  水娟最怕的就是有功夫再来的那句话,说:“别!话我可以替你转,东西你还是带走。以后也不用再向这儿跑啦!”说完不等卓守则开口,先自把铁门给关了。
  这才叫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这才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卓守则恨得不行窝囊得不行,可一路向回走一路就觉出了蹊跷。果然没多久,有人就告诉卓守则,说是一次年传亮酒后失言,把华云怀孕的事儿漏出来了。华云怀孕按说应该是喜事,年家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卓守则认定其中一定别有隐情。没多久,果然就等来了华云生下一个黑孩子和年传亮要送出去埋了、被华云抢走逃出家门的消息。生下的是个私生子没人说卓守则也猜到了,生下的是个黑人私生子卓守则的想象力就差着好大一段矩离了。他先是目瞪口呆,不明白以华云那么一个人、那么一种身份和地位,怎么会闹出这么一个结局;也恨华云太不珍惜自己,太轻薄和作践了自己。事过几天,怎么想又怎么觉着其中定有外人难以言道的理由:以华云的性格和为人,没有十分特殊的原因,怎么可能做出连三岁孩子都觉着荒唐的事情来呢!他知道眼下是华云最困难也最需要有人同情帮助的时候,即使不比自己当年被一条绳子捆在磨道里等着活埋,实在也有差不多的地方。而作为一个从来都没有能够真正报答过华云救命之恩的人,他是理应挺身而出的。可华云去了哪儿?华云能够去哪儿呢?卓守则设身处地想,想,得出的结论是:留在当地的可能性很小,去新疆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几封电报飞向远方。已经从生产一线退下来的卓美芹,同样把华云视为卓家的恩人和至友,一连十一天的等候也就成了一种特殊得不能够再特殊的报答。
  当晚住的是卓美芹家。千里而来,已经没有什么密可保了。卓美芹听了诉说禁不住落下了泪水。可怎么办呢?伊犁同样是一座熙熙攘攘的城市,同样是一个对于黑种私生子不会友好容纳的地方,而生产建设兵团作为半军事化的单位,同样不利于华云母子的生活和生存。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老科学家和库尔德林大草原。卓美芹说,老科学家眼看七十岁了,文革结束研究所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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