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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戒-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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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儿子张昆。

张昆穿着制服,腰间系着宽皮带,一边挂着手枪,脚上的皮鞋还套在脚上。他头发零乱,面色苍白,无声无息的像是一个死人。沙发下边,有一个倒地的白兰地空酒瓶,另外半瓶斜靠在墙壁上。

张夫人急忙上前来,惊诧地望着纹丝不动的儿子,她害怕了,慌张了。她伸出手指搁在儿子的鼻孔前,感觉儿子的呼吸,但是她的手指没有反应。张夫人想想不对,又拿过一边的羽毛掸子,拔出一根鸡毛,再放到儿子的鼻孔上。那根鸡毛很快就有了生命,往上面轻轻地飘动起来了。

张夫人脸上旋即有了微笑,她举起手来,往张昆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个巴掌,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就这点小酒可以把你小子给醉死了,那就不是我张家的儿子了。

张昆的眼睛倏地一下睁开了,他看着怔怔地看着母亲。张昆说,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听见你说话了。张夫人说,这你都听见了,做梦都想着妈妈了吧。张昆点头,像个大孩子似的,他说,还真是呀,梦见妈妈拉着我的手,在人群里跑动,好多好多的人,我说我不走,妈妈就说不走不行,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不听我的不行,后来我们就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了,那个地方好多的泉水,哗哗地流呀,流呀。

张夫人给逗乐了,发出咯咯的笑声来,她走到一边的餐桌,倒好一杯凉水,回转身,递到张昆的眼前。张夫人说,妈知道,你是口渴了,快起来喝吧。

张昆坐起身来,端着杯子,一口气就把水喝干了。

张夫人忧怨的眼睛看着儿子,她说,昆儿,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巡捕房的事情是做不完的,上海滩好像没有了张探长,地球就不能转了吗?你呀,一个大男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就忙成这样,连几天婚假都请不到?约翰逊先生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昆儿呀,结婚的事不能再往下拖了,妈妈还想着要抱抱小孙孙哩。

张昆背朝着母亲,双手用力地在脸上搓动着,好像要尽快把所有烦恼烦心的事都给忘记。他转过身来,上前抱了抱母亲。张昆说,妈妈放心,张家这么高贵的血统,这么好的优良品种,一定会世代相承的,结婚的事我会抓紧,妈妈想尽快抱孙子,那很简单,我就尽快弄一个出来。张夫人郁郁寡欢地样子说,你这个儿子,就会成天跟妈妈说大话,去去去,快去洗把脸吧,我这就给你做早餐去。

张昆洗漱完毕,回到客厅匆忙吃过早餐,然后去自己的卧室里换过一身便装,戴上一顶礼帽。

张夫人看着儿子,问他这是去哪里。张昆说是去见个朋友,穿制服不方便。张昆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张昆问母亲,上次唐伯伯带着小夏来家里,当时小夏是怎么一挥手就打死了空中的苍蝇的。张夫人随意地说,就是那样,拿着苍蝇拍子,往空中一挥,那只苍蝇就掉到地上来了。张昆的眉头皱了皱问,真的是有这么神?张夫人说,就是神,亲眼看见的。张夫人说着话,去拿过一边的苍蝇拍子来,身体往上一跃一跃,手挥动拍子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她的模样很滑稽,张昆差点没笑出声音来。张夫人停下手,有些奇怪地说,好端端地你怎么问起打苍蝇的事情来了。张昆说,说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张昆看一眼桌上的台钟,已经是上午8点整了。

临街一家钟表店铺,员工刚把店门打开。张昆站在门口对面的街道上,把头上的礼帽往眼前压了压,他应该是第一位光临店铺的客人。

张昆快速经过街道,走进了钟表店。

张昆站在靠里面一点的柜台前,一名店员正在接待他。店员问,先生是修表吗?张昆说,是,一块老表。店员又问,什么牌子,哪一年的?张昆说,英格兰,1925。店员听罢,朝张昆点了点头,手指了指柜台后面的一个过道,请他自己从那边进去。

张昆走到店铺后门来。这里是后院,当中有一块不大的天井,地面铺有青石板,阳光由天顶照下来,石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天井一侧有扶梯,楼梯虽然窄小,但很稳当。张昆沿着楼梯就上去了。

楼上就一个房间,双开门,张昆拿下头上的礼帽,上前去敲响了三下门。门打开一小半,一位40多岁的身体微胖的男人露出脸来,他有些惊讶的眼神,一让身,张昆往屋里走进去。男人手上提着一把手枪,他关上枪的保险,很迅速的将枪插回到后腰去。

张昆说,梅区长,因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梅区长说,什么变化,又是什么变化,张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一定能够找到那个江湖杀手的。

张昆说,是,我答应过。可是。

梅区长说,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昨天晚上戴老板还托人从香港带过口信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设法收编这名江湖杀手,他太有价值了。

张昆说,可是,可是现在我还交不出人。

梅区长说,你说什么,你说你现在交不出人来了?

张昆说,是,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把握。

梅区长忧心忡忡地来回急走了几步。梅区长全名梅承先,他是国民党军统上海区的区长,三个月前戴笠亲自委派他来上海任职,主管上海市地下抗日组织活动,到上海的第一天,他就跟张昆见过面。张昆是军统安插在法租界巡捕房的特工,六年前张昆在英国皇家警察学校进修,就正式加入了军统情报局。梅承先为了做出一番业绩,近段时间,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张昆的身上。

梅区长有些焦头烂额的样子,他说,那这名杀手,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弄到手。张昆紧锁眉头,没回话。梅区长又说,张昆,我这个区长实在是不好当呀,汪精卫上个月在上海开会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区的六个行动小组连续出动,已经损失了四个,牺牲了十五名同志,另一个小组,全部六名成员竟然投靠了汪精卫,成了76号特工总部的人,都是被金钱给收买的。现在区里能干事的已经没几个人了,新的组织有待建全,我手里现在缺的就是人,能人,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杀手,为党国可用的杀手。

张昆很懊恼,很茫然,他感觉应该得到的东西,突然间又失去了。

梅区长继续在说,你要知道,我这儿有多难吗?戴笠跟我是黄浦六期的同学,他派我来上海,是给我机会,我再做不出成绩,对得起他吗,对得起蒋校长吗?我是无颜面对了。我梅承先有了机会,你张昆也就有了机会,这个机会,那是再多的金钱都买不到的。好了好了,这些事我也不想多说了,你就明确地告诉我,什么时间可以把那个杀手弄过来,金钱,职位,都不是问题。

张昆说,区长,我只能尽力。

梅区长说,那好,你尽力吧,我可是把全部的指望都交给你了。张昆,有一件事你千万要给我记住,如果不能成功收编这名杀手,那就当即除掉,决不能让共党给收编了,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若是姑息养奸,那将会后患无穷啊。

张昆说,这一点我明白。

梅区长亲热地拍了拍张昆的肩膀,他说,好,明白就好。这人嘛,活到了最高的境界,就只两个字,明白。

张昆告别梅承先,走出钟表店铺门外的时候,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他感觉眼前一片昏花,不禁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彩儿和衣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少时辰。门轻轻地被推开了,阿牛进来。

阿牛在床边轻唤着二小姐,彩儿听到是阿牛的声音,懒得去理睬,转过身去面朝着墙壁。阿牛说,二小姐,是小夏来了。彩儿听到是小夏,身体一转,人就弹坐起来。彩儿问,你说小夏回来了,人在哪里?阿牛说,走了。彩儿生气地说,你这死丫头,你敢来骗我。阿牛说,我是在外面遇到小夏哥哥的,他说让你去他房间一趟,有件东西要你去拿。

听到这话,彩儿从床上跳到了床下来。

江边的风很大,彩儿一路小跑着。

有一条废旧的木船,瘫躺在江岸的泥沙上,小夏就在船上等彩儿。

他们相视良久,都不说话。

小夏问,东西拿到了吗?

彩儿点点头。

小夏说,你看过了吗?

彩儿摇摇头。

小夏说,你看看吧,早就该让你看到的。

彩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陈旧的信封来,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小夏,然后从信封里面抽出一张老照片来。

彩儿手上拿着那张黑白照片,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她震惊无比,恍然间,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的面前,是浑黄的黄浦江,往返的船舶上悬挂着各种颜色的旗子,太阳旗最多,最抢眼,那些粗大的烟囱不停地往上冒着烟云,很快就把湛蓝的天空涂抹得又灰又黑,久久不见消散。

小夏说,我叫夏光奇,南京人。

彩儿说,你跟随逃难的人群来到上海滩,那会儿你失忆了,后来你失踪,是因为你的记忆重新恢复了。

小夏说,去了南京,只找到这张照片。

彩儿手指着照片当中的人说,这是你奶奶。小夏说是。她又指着当中的两个人说,这是你爸爸和妈妈。小夏说是。她的手指不停地往下指,小夏就不停地说是。最后彩儿说,25个,就你一个活着的。小夏说是。

彩儿的手微微抖颤,照片滑落在地,她赶紧捡起照片来,此时看到的是照片的反面。反面有钢笔画的“正”字,一共画了两个半,13笔。彩儿说,杀了13个了。小夏说是。彩儿又说,还差11个。小夏说是,还要加上水月嫂子南京姨妈家里的6个,那就还差17个。

小夏的脸上麻木而僵硬,他从彩儿的手上接过照片来,不忍去看,小心地放进口袋里去。

彩儿说,杀完了这些人,往下你想怎么办?

小夏说,不晓得。

彩儿问:你没有思想,没有主义,没有信念吗?

小夏说,不需要。

彩儿去看小夏,小夏的眼里充满了绝望。彩儿说,小夏哥,你活着的理由,难道就只是为了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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