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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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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开始提问,攻势果然凌厉。 
  题签上共半打大问题,一打零两个小问题。大问题如“‘忠君思想在古代客观上的积极意义’表述过于抽象,请结合两个以上实例分析论证”、“引文中列宁语‘每个民族都有两种文化’,能否体现在一位具体的军旅诗人,如陆游身上?是否可以因此说,每一作家意识中也有两种文化?”小的如“引文中钱钟书《管锥编》所用的‘肝胆胡越’是什么意思?” 
  吕多心里不禁哈哈一笑,这个问题是他曾经问过老蛙的。老蛙因为语焉不详,还特地上资料室查了黎锦熙编的老《辞海》,原来那意思是“心思差得很远”,“肝胆”指人的观念、意识、思想,是“借代”;“胡越”是距离遥远,胡在中原以北,越在中原以南,是以地理形势喻距离之遥。吕多心说,中午让老蛙请个菜! 
  坐在吕多旁边的水桶则悄悄说,晕菜呀,整整二十个问题耶! 
  吕多道:你以为像你呀,“好”得只提得出三个问题? 
  吕多尊敬地注视着钟教授的白发,觉得那白发很美,钟老师虽文人却不柔弱,脸和表情,都有点像高仓健。忽然想到,当年起钟皑这个名字的,无论是父母还是教授自己,“皑”的意思必不是今天学生们容易想到的“朝如青丝暮成雪”的意思,应该是指高洁的品行——谁是生来就白发苍苍的呢。 
  吕多很羡慕老蛙竟能成为钟教授的主攻方向。 
  大问题老蛙总体上答得可算流畅。答辩之前,一节一节从术语、词句到参考文献和观点他都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写作过程中每一个字句都揉面似的经过自己反复排列组合,揉好的“面”又“醒”两个多月,已经柔韧应手。邱山老师的脾气特别注重表述,经常说表述的问题就是思维的问题,凡表述有疙瘩之处一定藏着一个含糊不清的概念或想法,就像树叶上的包块藏有一个虫卵,你不能说“达到了某种艺术的高度”,也不能说“使我们清楚地认识到作家对社会价值的估量”,必须说明白是哪种“艺术的高度”和什么东西的什么社会价值;他认为做文学论文也得像证数学题,每个步骤都须心中有数,独创部分尤其不可以“暗渡陈仓”,思想的跳跃必须在全文前后和读者常识的语境可以推导理解的范畴。而越是那些自己暗自希望滑过去的地方越要警惕地揪紧,那种地方往往可能伸展出新思考的枝叶;一个人越害怕被人戳出洞来,越得先狠戳自己。论文被邱老师逼着五易其稿的过程,也是参考书单越拉越长的过程。 
  但是十四个小问题还是使他暴露出许多意料之外的捉襟见肘之处。有的错字、错词语不是出现一次,肯定不是笔误;在没有转折之意的地方使用了“然而”;长句子顾头不顾尾,成了残缺句;对成语望文生义;两句不很常见的赋,不可能是上句六字,下句五字,必有脱漏(他当场查书,果漏一虚字)……有四个问题回答错误,三个问题只有“请老师指教”。 
  答完后钟皑意犹未尽似的,继续追问了几个问题,两个人又真刀真枪地叮叮当当几个回合,教授才做双手合十收势状,笑曰:“老朽都问完了,孺子真可教也。” 
  二十多个学生突然噼噼啪啪掌声响亮,这是平时答辩没有的程序,表达的也不是祝贺而像是某种感动。老师们也跟着鼓掌。 
  邱山教授的眼睛有些潮润。邱山教授有奥赛罗一般的身躯,肤色黝黑,在大学时被同学叫做“摩尔人”,在伊拉克战争时,被学生们发现头型脸盘轮廓活像美国国务卿,私下里称他为鲍威尔。他表面沉默,其实像真正热爱文学的人一样,心里都有一块与外貌不相称的非常柔软的东西,所谓希腊神话中英雄阿喀琉斯的后脚跟。鼓掌时他想起大学本科三年级暑假和几位高中同窗从长沙徒步行至重庆,由三峡顺流而下的情形。日出之前,当他独自默然站在船头时,峡中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的水星、陡削的石壁、带漩涡的激流、轮船有点闷但是拉得很直绝不让步似的鸣声,当时,以及后来一生,在他心中都凝聚为意象。当时他已经暗自决定报考那所有名的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但他的成绩当时不算很好,特别是英语。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木船,须凭舟子智慧和膂力闯过三峡险滩,到南海去朝圣。回家之后,他便开始在溽暑高温中每天十三四个小时地强攻英语。以后每到人生的关口,心中就会重现他人生中的这个经典镜头。 
  这次想起三峡却是为了许力今,为了钟皑。他感觉许力今和钟皑与他是同一条河流上的舟子。虽然时段隔开很远,划船进击的姿态和习惯与所唱的船夫曲全不一样,但在这大江气象前特别亢奋的性情,则完全一致。这样的舟子,无论在什么场合下相遇都能相识,而一相识就能相知。一个教师,没有比在学生中发现这样的舟子更觉兴奋的事。特别是现在学生考研究生主要是为了文凭和找工作的年代。 
  下楼的时候,他将查出来标记了抄袭段落的朱悦论文交给老先生,推了车陪着老先生往家属区走。 
  钟先生道:“过去抄袭是多么大的事!一辈子名节呀!现在反倒要替抄袭人隐瞒,倒成了‘隐私’了!” 
  “不是考虑到她考研的处境吗?女孩子,要是想不开会出事的。” 
  “想不开?那只能是因为许多同学抄,只有她被揭发。还是风气太糟了。这种情况,你说上面知不知道?” 
  “应该知道吧。报上揭露的文章很多。论文的造假,出不了人命,比别的造假直接的危害不那么大,所以顾不上整顿?” 
  “今天早报看得毛骨悚然。一个女人想起她买的几袋牛奶过期了一个月了,从冰箱里翻出来,煮开了一袋,居然没坏!她又剪开一袋,放在比较热的房间里24小时,居然还没坏!不知这牛奶用的什么防腐剂!这个牌子的奶她是再也不敢吃了!” 
  “咱们还以为不坏就是奶的质量好,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防腐剂在肚子里呢。” 
  “最让人心惊的,还是这家报纸不敢披露牛奶的牌子!新闻嘛,没有五个W还算什么新闻?可它就是不敢!结果不知情的还在喝,只知道有人在违法,但偏不告诉你这个违法的是哪个厂家,一直到出了大事。这和见死不救有什么两样!” 
  邱山无言以对。心里想,道德防线就是被法不责众摧毁的。如果所有的人都抢劫他人钱财,那么抢劫得少的就似乎应该从轻发落了。 
  “你看过高尔基的托尔斯泰访问记吗?高尔基讲他做过一个最恐怖的梦,没有脚印的雪地上只有一双靴子自己在走,没有人穿着的空靴子!还留下两行脚印。一看这个牛奶的新闻,我就想到这个恐怖的梦。” 
   
  七 
   
  胡俏眉在集萃楼前上了单车,因为想心事,踩了两圈车歪到马路牙子上去了,再用力就骑进上面窄窄的一小块花圃里去了。只得下来,再上一次。 
  远远地,钟、邱两位正慢慢地往家属区去,邱山推着他的车陪着老先生。 
  胡俏眉从另一条路绕开了。她猜想他们在说下午答辩的事,不知道老先生会不会把她早上的话告诉邱山。她心里不痛快。钟皑当答辩组长她本来挺高兴的。老先生对她一向挺客气,又总是说做人要厚道,邱山可是一出了名的苛评家——连他写的文艺批评也总是挑别人的眼儿。上次开高校艺术大赛作品送审讨论会,省教育厅艺术教育处莫副处长就说过,报奖的项目,文章还是小胡写吧,小胡的文章厚道、有激情,别个横挑鼻子竖挑眼,胳膊肘朝外拐的主儿,本省节目还没出省界就先让他们抹个黑脸,再能评也不劳驾他们。 
  想不到钟皑会给邱山的学生打了95分——倒比邱山本人打的还高! 
  在胡俏眉心理的词典上这二十个学生已没有什么其他别的特征,只有“×××的学生”这样一个属性。她所关心的只是谁的学生得优多。二十个学生按照学校给的比例只能有三个得优名额,总该三一三十一才对。 



 
  。
  。58:50
  
  只能解释为钟皑有私心,想保他个人的学生得优,让邱山手下留情。但是从所提的问题看,钟皑追问这个写军旅诗的学生又比问谁都狠,而邱山问她的学生也不能算特别苛刻。她暗自也承认上午她的学生答辩都不大争气。下午她还有一个保留节目。只剩一个人有希望得优,学生会副主席王荀。 
  邱山来文学院四年了。他来之前,班上那几个最能写些理论文字的尖子学生,总有人会选她指导毕业论文,这两届开始,尖子们都改选邱山和另外一位副教授了,这也使她不平衡,大家都是硕士,邱山还没有到北大进修过。她不知道邱山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她开始对学生从大一起就重视感情联络,星期六星期天常有几个学生在她家打牙祭,在学院里碰见也是对她特别亲热。她一向以和学生“关系好”而闻名。每逢老师多或有领导的场合,她总是似乎漫不经心地说起哪个学生失恋了,到她这里来倾诉;说星期天这些馋猫又上她家包饺子了;或者,看见学生经过,就大声非常热络地问:“我们小帅哥(靓女)又忙什么哪?”全学院别的老师谁有此等人缘呢? 
  前年省厅办了一个《艺术教育信息》内刊,莫副处长兼主编,这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她早在莫副处长那里埋下了伏笔,甚至先假后真地让莫副做了她女儿的干爹,渐渐又发展到以“亲家”相称。莫副将理论版的编辑发稿权交给了她。于是她不断把她学生的稿件在《艺术教育信息》上发表出来,并且每发表一篇都向教学副院长郑重做了汇报。教学副院长并不知认干爹之内情,大会小会当学院教学成果宣传多次。但是去年评优秀论文,她报的三篇优秀论文倒有两篇的作者不肯到学院答辩,说是爷爷病了,说是要下广州面试找工作。第三篇呢,又让邱山和另外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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