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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质”是在冲虚子的手中,所以他必须先表示意见。这意思是说他拥有否决权力,所
以别人无论有什么意思都没有用处。
冲虚子疲乏:“我们怎样做才算面对现实?”
马玉仪不假思索应道:“有两条途径。”她现在觉得自己更象是沈神通化身了。“第一
条途径是你们根本不必多讲,对也好,错也好,立刻出手决战拼命,谁赢了谁就算有理。”
冲虚子道:“如果这盲目疯狂的办法也算是途径的话,我实在不敢恭维,亦绝不赞
成。”
徐奔点头问道:“第二条途径呢?”
马玉仪出现泛笑美容得甜,使人心都软了。“第二条途径也很简单直接,把蒙面女人带
出来,让我揭开她的面纱。”
她最有力最有利的原因就是她是个不谙武功的女人,所以由她充任仲裁,双方都无疑
虑。
冲虚子很爽快,道:“好,先弄明白她是不是吕凌波,再说别的。”
徐奔一举手,许多人立刻移动,眨眼间大城厅内大牧场方面只剩下徐奔一个人。
侧门又有人进来,是华阳子挽住吕夫人。
吕夫人面孔隐于面纱后,所以谁也瞧不出她有何表情?
华阳子立即也退出厅外。马玉仪一只手扶住吕夫人,另一只手捏住面纱下端。但她没有
立刻掀开面纱,微扬一声道:“虽然人人叫你吕夫人,但我却知道你不是吕凌波。”
吕夫人沉默一会才道:“我不是吕凌波?那么我是谁?你又是谁?”
马玉仪道:“我已看见两个男人的表情。你的声音一定很象吕凌波。”
吕夫人轻笑数声。
马玉仪又道:“你的笑声更吕凌波了。因为那两个男人都好象快要溶化在你的笑声中。
但我告诉你,我保证你不是吕凌波。”
吕夫人柔声道:“这话要他们说才算数。”
马玉仪道:“就算你真是吕凌波,但你的残酷嗜杀种种行为,已经使你变成另一个人。
何况你根本不是吕凌波。”
她的结论颇有一点“石破天惊”意味,使人不禁会想起了沈神通。
吕夫人道:“我是与不是,你只要手指一动就知道了。”
马玉仪道:“动不得。你这层面纱非常重要。如果不是这层面纱,他们就绝对不会有
‘假’的感觉。”
她脑海中浮起沈神通跟她讲过的道理,所以侃侃而谈,流利得令任何人都会惊讶:“如
果是动物,对他们来说,声音和气味比眼睛看见的形象更重要。但人类却不是了,人类宁用
眼睛也不用耳朵、鼻子。所以你一直不让他们看见,其实很傻。”
吕夫人茫然道:“我傻?你真的这样想?”
“是的。如果你早早让他们眼见,他们一定会被视觉蒙蔽迷惑,没有法子分辨你的真
伪。这就是由于人类太依赖眼睛之故。但既然他们看不见,少去许多迷惑因素。他们的心灵
就发挥神奇的作用。他们根本就是‘感觉’你不是真的吕凌波。”
吕夫人有没有惊讶得张大嘴巴不得而知。可是冲虚子和徐奔却一点不假,连下巴也差点
掉下来了。他们既惊讶而又万分佩服。谁说不是呢,他们正是心里感到不妥,觉得吕夫人并
不是他们所要营救的凌波仙子。
在徐奔来说,他还曾在武功上试探过,所以比冲虚子确定得多。但若是要他绝无疑惑,
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总之,连徐奔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吕夫人不是吕凌波就对了。
“所以你现在不敢拿下我的面纱?”吕夫人声音很镇定,也很娇柔悦耳。连她也听得见
冲虚子、徐奔两个男人的吸气声。
她接着又说道:“我希望我不是吕凌波,因为我有一段时间好象已经疯狂,我做任何事
情都在正常人看来都是倒行逆施。但可惜的是当我清醒,却发现我仍然姓吕,如果我不是
她,那么我是谁呢?”
这个问题的确令人混淆迷惑,甚至很难找出任何理由驳斥,困难的原因来自:你必须要
想法子代她回答“她是谁”的问题。
现在冲虚子、徐奔这两个当代高手,他们和一般男人并无不同。反正一跌入有关感情的
陷阱中,便为之迷迷糊糊,完全失去判断能力,所以他们象傻瓜一样张开嘴巴。他们只会望
住马玉仪,只会希望她脑袋的聪明能和她面庞的美丽是正比例的情形。俗语常常可以听到
“聪明面孔笨肚肠”这句嘲骂人的话,但这句话却千万不能够出现在马玉仪身上,这就是冲
虚子和徐奔忘记合拢嘴巴的唯一祈求了。
吕夫人又说道:“姑娘,你的话实在很有学问,所以我请求你揭开我面上的纱幕。”
马玉仪笑一笑,看来好象仍然蛮有自信的样子。当然这一点又牵涉及沈神通,因为她发
现象他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在那两个男人脑子里,一定还在想着如果你不是吕凌波,那么你能是谁?世上断无话
声、笑声以至身材肥瘦、高矮都那么相肖的人。我也懂得男人,所以我知道他们的想法。”
吕夫人道:“这个话题好象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如果……”
“不必如果。”马玉仪截断她话声:“因为只要你不是吕凌波就足够了,至于你究竟是
谁毫不重要。反正他们爱的人只是吕凌波,决不是很象吕凌波的人。”
她用女人的方法一下子就解决了问题,因为男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地继续追问一些不现
实的问题,例如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吕凌波,那么她是谁?其实这个问题已经离题百丈。在逻
辑上说,也已经坠入推理的偏失错误陷阱了。
冲虚子和徐奔都忽然透出一口大气。也忽然记得嘴巴不该张得那么大,所以都合拢起来
而变回正常样子。
“她虽然不是凌波仙子。”徐奔说,“但仍然是极重要的人质。起码在金算盘的心目之
中她很重要。”
冲虚子道:“别人虽不知道,你我都是知道的。金算盘的对象其实也是吕凌波,但为何
她竟然能锡对待吕凌波一样?她究竟是谁呢?是不是连像貌都很象吕凌波?”
男人总是这样,脑筋时时会忽然又变得不现实。很难象女人一样坚持下去。所以自古以
来有这么一个现象,那就是男女之间若发生问题而决裂分手。
男人往往比较容易也比较常见能宽恕对方而覆水重收。但女人方面就很不好讲话,如果
她不要一个男人,那就极少机会可以使她改变主意。
“我知道你们脑袋里的想法。”马玉仪的微笑除了美丽好看之外,居然有一种母亲或大
姊的派头味道:“你们别怪我太直率。因为不论你们是什么身份以及有什么成就,但是你们
基本上仍然是男人。”
徐奔道:“我绝不否认我是男人,相信冲虚子也一样。”他眼光转向那方面大耳的中年
道人,“你不会否认吧?”
冲虚子苦笑而又连忙道:“我当然不否认。”
徐奔满意地把眼光转向马玉仪:“瞧,这一点已明确证实了。但男人的脑袋却不是个个
相同。何况每个人脑袋里的思想既杂乱而又不尽相同,你究竟知道我们哪一种想法?”
马玉仪点头同意:“对,每个人都有独特想法。”这时她其实想起沈神通,因为她认为
如论独特想法之多,沈神通在这世上不算第一,也可以算第二了。
“但若以男人和女人的立场分野,则男人的移情作用大过多过女人。例如‘望里彩云疑
冉冉,愁边春水故粼粼’这两句诗,第一句就是移情的作用。”
那两个男人都明白,所以默然颔首。
他们不开腔不作声原因是知道马玉仪下面还有话要说。不过在马玉仪说下去之前,关于
那句诗却必须解释一下。所谓“望里彩云疑冉冉”,意思是说,在你眼睛看见的那一朵彩云
(美丽女人倩影),使你怀疑就是轻盈飘逸的她。这个她自然是已经离别了而又忘不了的那
个女人。事实上这一朵彩云当然不是真的她,你只不过看见那身影很象,而以为是她而已。
这种情形难道“女人”就没有?不,女人自然也一样有,只不过经过怀疑再加以证实之
后,再往后的发展男人和女人就往往完全不同而已。
马玉仪正是指出这一点。她说:“男人对于一个很象他心上人的女人,常可以假装她就
是她,就算不是这样,也会对她特别好,因为可以从她身上看见心中想念的人。”
那两个男人显然很信服而又有点飘飘然的表情。任何男人若是被美女当面恭维他很多
情,决不会觉得是件坏事。
他们眼睛忽然又都发亮发直,因为马玉仪玉手一动,扯掉了吕夫人面纱。
马玉仪让两个男人呆楞了一阵,才用毒箭似的说话惊醒他们。她说:“女人不同于男人
之处,就是当她验明结果之后,她不会留恋,不会幻想。她用现实态度处理这种事,她会马
上走开,或者继续找寻那个真的。因为她认为假的就是假的,不能代替真的。”
两个男人都暗暗吸了口气,并且恢复常态。
徐奔道:“我明白了,金算盘就算明知她不是凌波仙子吕惊鸿,但由于她们的像貌、声
音无一不象,所以用她代替。可惜金算盘一直不知道龙门派凌波仙子就是吕惊鸿的秘密。”
冲虚子微微失色,问道:“知道便又如何?”
“如果他知道,这个人质就完全失去用处了,因为凌波仙子已经遇害。”
这个消息虽然是齐双痕暗中告诉徐奔,但他却禁不住想起沈神通。他现在才明白沈神通
那时为何不让他多言,为何要他速速率队离开,原来是为了保存“人质”的价值。因此直到
现在为止,金算盘必定还不敢翻脸,更不敢倾全力追击狙杀他们。
不过现在轮到马玉仪暗暗担心了。这是由于吕夫人一直都很沉默并不反驳之故。如果她
乃是哑口无言,当然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但看来她只不过是不说话故意卖个关子而已。
因此到她一开口,必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