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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5期-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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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东西。也许是夜宵吧?那碗很小,说明那碗里的东西很珍贵。她试味道。她端着东西去了大厅。他也在家里。好像专门在家等着吃似的。可是当她把东西递给他,他又扭捏了起来,不肯要。他反将碗推给她。她也不要。两人就你推我我推你起来。他在说着什么。她也在说着什么。又是推。突然,她好像生气了,一把接过碗,走向卫生间。她似乎要将东西倒掉。他慌忙抢上去,夺。她不肯放,他就哀求了起来。他的样子低声下气,他妈的可真会作戏。她终于满足了,回心转意了,拿起拳头在他肩头上轻轻捶了起来。他得意地笑了。她要是知道那笑的后面是什么,要是知道他所干的事,一切全是假的,她还会这样拿拳头轻轻捶他吗?还会给他吃? 
  我们多大程度上生活在假相中?那个窗户,就在他们边上的那一间,有个女人总是对着镜子边化妆边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大概是想探索自己最佳形象吧。有一个老头,总是对他家一个像乡下人的女孩子(大概是小保姆吧)动手动脚,那小保姆大概已习惯了,还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一边做着事情,有一次我还瞧见她像孝顺的孙女一样把老头搀出来(他好像生病了),叫三轮车。有一个男孩,总是躲在他父母卧室搜索电视中的那种镜头,当父母推门进来,他就马上调转频道。有一对夫妇分开了睡,他睡一个房间,妻子跟孩子睡一起。有一个女的,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到家里,有一次我瞧见她光溜溜跑进了卫生间。有一个人躲在自己家里学张铁林神态,眉毛一扬,又一低,唔!点点头。有一次他冲我这边一笑。我一惊。其实他并不是看到我了。他在自己羞涩。但那直逼眼前的感觉也足以让你胆战心惊。我忘不了那个老妪,已经倒在床上了,我总是瞧见她一个人不停地摆弄着收音机,子女进来她都不怎么理睬。也许她被病痛折磨着,子女也爱莫能助。一天晚上,我居然瞧见她从床上挣扎起来,颤巍巍爬上窗户,她的子女慌忙把她死死拉住。我听到了她的哭声,像猫。“我不活了呀,我不活了呀!” 
  “您这样让我们怎么有脸见人哪!”子女们说,“我们哪里做得不够,您老人家可以说嘛!” 
  老人没话了,顺从地退了下来。我认识那儿女,他们刚在前几天给老人办寿宴,厅上大“寿”字醒目可见,我后来又听人家说,老人一百岁了。长寿啊!大家说,也是子孙孝顺。为了这,她还得再熬下去,端着幸福美满的牌坊悲惨地活下去。那家,就是她的地狱。 
  妻子又在问周末去哪里吃饭。好像非出去不可似的。好像家里有鬼,留在家就会撞见鬼。(地狱?)她弄来好多生活类杂志和宣传品。这些杂志、宣传品总是充斥着我们的世界,它会教你如何活,什么是好生活,什么是时尚,什么是成功,什么是现代化,什么是富裕,富裕就是非要这样做,比如有房子,有车,有别墅,去消闲,去旅游,去度假,去打高尔夫,进高级健身房……我从来没这么觉得活得累。以往是怎么过来的?以往每个周末是怎么捱过去的?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摸出遥控器,摁开电视。电视上也都在折腾,综艺节目,晚会,智力竞赛,搞笑小品,电视剧……一个个频道过去,再回来。山重水复。好生活好像已经到了头了。妻子又在问去哪里。 
  “随便。”我说。 
  “随便是哪里?”妻子问。 
  “不去了吧。”我说。 
  “为什么?”妻子叫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空。” 
  谁在说?没空是男人的最佳借口。 
  “你没空哦!看电视都有空!”妻子一把抢过遥控器,“不停按啊按,你到底要看哪一台?” 
  我也不知道要看哪一台。其实我一直没想过要看哪一台。一坐下去就摸遥控器,一摸到遥控就拼命地按,好像有所期待,又好像无可期待。我站起来。“唉,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了?”她担心了。 
  “跟你说也没用。”我支吾。 
  “不说就是没有!” 
  “你怎么这么缠人哪!”我火了。我还真觉得出了什么事。什么事呢?楼上的她?“我看你是活得太舒服了!你没看看人家楼上。”我说。 
  “人家怎么过了?人家天天散步!”妻子应。 
  “什么散步!全是假的!你不知道那女的有多可怜!” 
  “你可怜她,怎么就不可怜我?”妻子说。 
  我一惊。“我不是这个意思!”赶忙说,“那就问孩子吧!孩子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说。 
  女儿才三岁。让一个三岁小孩来决定,自己也觉得滑稽。女儿正在看电视。“妈妈,我要吃‘脑白金’!”她说,电视上正演着“脑白金”广告。“今年爸妈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那就去吃猴脑吧!”我说。 
  “对了!上次有张宣传单就介绍了满汉全席猴脑羹,去吃!去吃!”妻子兴奋得叫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念头。再没有比我更知道这类玩艺儿的了。中国人特信补,男人要补肾,女人要补血,老人要补钙,儿童要补脑。有一次居然有人向我推荐一种叫“猴脑灵”的补脑药,还煞有介事拿了块什么软组织,说就是猴脑。我说,你就是拿块猪脑我也不知道,再说,假如我患了痴呆症,你就是说猪脑能健脑,我也信,我不能不相信。也许吧,是百无聊赖了。 
  我在下面等,她们在楼上磨磨蹭蹭。车发动了熄灭,熄了又发动,她们仍然没有下来。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就是要有耐心,要等得。我拍着方向盘。她们下来了,妻子还在给女儿整腰带,一边自己扣着外套。她穿一件很时髦样式的外套,硬邦邦的,脸化妆得像罩上一张面具一样。她的手指头还在面具上不放心地修饰着,绝不肯留着破绽让人说。 
  “干什么嘛!”我说,“又不是去展览,是去吃!” 
  我说“吃”,说得有点恶狠狠。 
  爸爸正驾座,妈妈副驾座。这是我们出门的常规形态。女儿照样要加塞中间,总掣肘着我胳膊。妻子就不停地教诲女儿:“过来点,过来点!爸爸危险!” 
  还没开出一公里,就要停车,因为女儿要小便。一会儿妻子自己又要去买“清嘴含片”。她买了“清嘴含片”还要塞我嘴里要我吃。我不吃。妻子就说,你从来都吃的。我承认,可是我这下不想吃。孩子就也跟着喊:“爸爸‘清嘴’,爸爸‘清嘴’。”真没办法。我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当初买车时怎么就没想到?当初只想有了车能够跑得自在,可无论你怎么跑都必须载着这堆包袱。想想“水”从不带老婆孩子出去玩是有道理的。他只用车载外面的女人。他载着她们满世界疯跑,你呼他,他总说:我人在外地呀!哪里?北京,上海,深圳,海南,哎呀我现在在美国哪!你他妈又跟哪个女的在一起了吧?哪里都有你的床,什么床上都可以搞!他就大笑。你也想了吧?要在哪里操就在哪里操,要怎么操就怎么操!就连车内都可以操!哈哈哈哈哈…… 
  我想象不来在车内操的情形。 
  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好像缺点什么。所以吧,才老是去骂“水”:“你这种人没救了!” 
  这不是我熟悉的豪华酒家高级食坊,像原始部落的屠宰场,满是怪石嶙峋,那般刺激。有人在喝彩,昏暗中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前,全都站着,在争看什么。女儿问在看什么。不知道,我说。我故意说不知道。我不想这么早就把秘密泄露了。 
  我们被带到一排猴笼前选猴,那些畜牲好像已明白我们的意图,忽啦一下哗变起来。也许这就是选猴这程序的必要性。一只猴子穷凶极恶地向我们发出一声“咔!”我说,就要这只吧!伙计把手伸进笼子,猴子们忽然互相推搡起来,竭力要把那只猴子往前推。那只猴子就反过身来拼命往里面挤。它翘起了红彤彤的屁股,反显出孬相。我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倒是另一只猴子躲在最深处,它力气似乎非常大,永远占着最好位置。我改了主意。就要那只力气最大的!我说。 
  我们又被带进一间豪华的包厢。包厢全是绢布裹着,像柔软舒适的床。餐桌中间有一个洞,我猜呆会儿猴子就是被枷在这里面。想着屠杀就要在如此柔软的环境中进行,我禁不住有些激动。很久没有这种激动了。这就是商家精通服务的地方吧。外面传来了一阵喝彩声,伴随着惨叫,我知道又有一场戏在开场。不知道那一只猴子是不是比我的凶?也许是比我先挑的。 
  我们的猴也来了。捆着铁链,脑壳上的毛被剃得精光。它被洗得很干净,可它仍然竭力牵动手臂要抓搔身体。好像仍然有无数的虱子。它很快就被枷在桌子中间的洞内。它的目光开始在我们三人中间惊恐地搜罗起来,这就是猴子比其他动物聪明之处,它很明白,因此也就更富有刺激。我发觉妻子牵了牵我的胳膊。这是平时不会有的动作,平时她总是用嘴巴,唤我吃饭,让我拿东西,让我管女儿,叮嘱我把在我那侧的孩子的被角压好。可我不理睬她。我不看她。我感觉着她的全身神经都被激活了,紧紧揪住我。我把她的手拂掉了。我也不看它。我故意让对方觉得无可把握,好像一个死刑犯被刑警从后面戳着枪,你不知道他何时开枪。那是真正的恐惧。有时候我也会莫名其妙产生这样把握不住什么的恐惧,我什么时候完蛋?我举起了银锤。我敲。可是没有打开天灵盖。我再敲,只裂开一条缝。女儿惊叫了一声,好像这才明白在干着什么事。妻子慌忙拿手掩她眼睛。我笑了笑。我想着如何撬开那脑壳。越难就说明它越是坚实,越有生命力,就越有吸引力。我又拿起了银刀,猛地插进那脑壳的裂缝。狠狠一撬。猴子一声惨叫。那个叫做“脑浆”的东西终于呈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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